《掌心痣》酸菜豇豆包

18、第十八章，准备告别的心

　　没有什么事情，比篮球赛回来，发现家长们正在开家长会更绝望。课桌上，不止有数不清的错误试卷，散落在各本书里的草稿纸，还有没有开封的辣条，或者夹杂词典中间的手机。

　　篮球赛的失利，和家长们时不时摸摸抽屉看看试卷相比，也算不上什么。老张关上了门和窗，趴在外面想听教室里声音的同学，从来没有察觉到，教室这堵不太干净的墙，竟然隔音效果如此之好。

　　全年级所有的同学都在走廊里走来走去，等着自家班主任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话题出来接受大家正义目光的审判。

　　这次家长会悄无声息地开始，没人能猜到具体的主题，但与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和暑假不可能无关。

　　上一个暑假，是初中毕业，三个月的时间，玩得很多人都忘记了自己姓什么，这次，他们高二了，不可能还能那样肆无忌惮地疯玩。

　　大差不差吧，余笙坐在操场的观众席，甩着脚盯着不远处无人的跑道。知道谁给自己开家长会，余笙对于老张的讲话内容就不在意了，反正余父从来不会听别人在说什么。

　　“你在这坐着干嘛？”

　　阴魂不散的丁临，太阳直晒下，凳子都冒着热气，他也能腆着脸凑上来坐下也真是厉害。自己要学的东西还很多，看见丁临，余笙再次感慨。

　　“晒太阳，今天有点冷。”

　　三十多度，冷，余笙总在应付他一些奇怪的话，丁临并不在意，构思着安慰的话语，“担心家长会是吧？没关系，你们班这次重点不是家长会。”

　　又是这样，他就像厄运之盒，总来送出一条坏消息，吸纳别人的好心情，余笙转头看了一眼他，还是那么黑，可能变得更黑了，比自己能黑出三个色。

　　“你又有什么小道消息？”

　　从包里摸出一颗糖，这是余笙惯用的求和手段，没人能拒绝糖，除非他铁石心肠。果真，丁临接过那颗糖，没有半分打趣与恶意地开口。

　　“听数学老师说，你们班主任这个学期结束就走了，一直在等学校给你们班找新班主任。”

　　数学老师？余笙记起，丁临班的数学老师应该就是之前也给他们班的数学课，后来换成了现在的王老师。

　　“原因呢？有听到什么原因吗？跳槽？”

　　老张吐槽过，学校苛刻老师，只是认识的这些老师都很好，留住了他。

　　“怎么会？学校开校的时候他就来了，怎么会跳槽。”

　　丁临撕开糖，塞进了嘴里，薄荷糖，清凉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应该是之前徇私舞弊他侄儿，学校拉不下脸写开除换了个好名头吧。”

　　又是这样，吃糖都堵不住他说闲话的嘴，余笙深吸了一口气，但，他毕竟告诉了自己这个消息，不然，直到放假都不知道人家在准备离别。

　　“丁临，谢谢你屡次三番告诉我这些小道消息。”

　　之前错过了，但是不想再错过的消息，余笙毕恭毕敬地向他鞠躬。

　　“我欠你一句对不起，分科之前，我总觉得你在针对我，其实并不喜欢你。但现在又感觉，你还是帮了我许多，为之前的冲撞和不礼貌跟你道歉。”

　　那些不开心的过去，余笙并不想再带着继续了。无论他是不是真的针对，现在一切结束了，丁临需要知道，自己也需要知道。

　　“我..”

　　“我先走了，我得去跟我朋友们讨论这件事了。”

　　她百米冲刺地速度赶往教学楼，老张正在，或许已经说完了，她得抓紧时间同卢凤雪和柏圆圆商量，她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观众席，一脸错愕的丁临盯着掌心的糖纸，表情有些难过。

　　广场上，被余笙带来一阵风迷了眼的徐南进回头看向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匆忙地奔跑，却并未注意到从自己身边经过的余笙，不顾父母打趣的眼神跟了上去。

　　“看上去，小进同学更喜欢她一点哦～”

　　谁会注意不到自己喜欢的人呢？从身边路过的时候。不过，这不归他们管的事情，徐母拉着徐父心情愉悦地往校门走。

　　“什么？真的吗？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站在顶楼的楼梯口，旁边就是几把铁锁锁死的天台，没人能听见她们说什么，卢凤雪声音大得能听见回响。

　　“我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告诉全班同学，大家一起商量，不一定是挽留，结果由大家商量决定。二，瞒着大家，只有我们知道，争取期末考个好成绩，让老张走的时候更有面子。”

　　两个选择都很难选，三人沉默着听着楼下有人走了上来，“二，瞒着大家。”

　　“班长？”

　　拍了拍三人的肩膀，谭紫玉也站到了她们身边，“你腿瘸还跑那么快，我就知道肯定出事了，余笙，这个消息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知晓的，但是现在我们必须瞒着，不然白费了老张的心意。”

　　消息不可能空穴来风，老张计划这些也不只有这一两天，谭紫玉比他们都先知道，老张已经决定离开。

　　“我天天就在办公室坐着怎么会不知道？张君儒走了之后，他被年级主任狠狠地骂了一顿，就是那个时候他开始写检讨、辞呈和我们班交接工作的注意事项。我看见了，但是不能当做知道了。”

　　谭紫玉拉着三个女生在台阶上坐下，“我们班数学成绩一直不理想，不仅是因为肖老师主要负责理科，跟我们进度很不一样。也是因为老张想以后王老师能多带着新班主任熟悉一点我们班，所以王老师就先来了。”

　　怪不得，那么突然，余笙想起老张在班级群里跟家长们解释，很多家长愤愤不平。谁也不想数学这种重要的学科，上课上着上着换老师？他们还一度揣测，各个老师之前是不是产生矛盾，无法调和。

　　“好了，乖，再坚持一下，下周期末考试完大家就都知道了，我们先好好考试，好吗？你们三个，不要这会眼泪汪汪，考试成绩一落千丈，给老张丢脸。”

　　揽过最近的卢凤雪和柏圆圆，三人一起盯住不明所以的余笙，四个人团团围在一起。要怎样的成绩，才会让老张开心一点呢？

　　再好一点，再好一点，遗憾少一点，悲伤少一点。

　　临近期末，余笙也不再舍近求远找徐南进求最优解，她没资格挑剔别人。以杨倩的成绩给她讲解，绰绰有余。余笙带着卢凤雪和柏圆圆天天缠着杨倩，从教室到厕所，从数学到地理，争取所有的不懂都重新问一遍。

　　这学期，期末考试后要补一周的课，他们还有时间道别。

　　期末考试的两天，余笙抓紧考前考后的每一分钟，一切只为学习，一切都要学习。

　　“老张？”

　　搬完桌子和书，余笙出来接水抓住了偷偷摸摸在后门站着地老张。都要走了，老张还在抓纪律，她学习要有老师的这种劲头，估计赶上徐南进不是梦。

　　“余笙？不上自习跑出来接水？”

　　他刚要露出阎王的笑，又收了回去，“算了，去你的。对了，这次考试怎样？感觉可不可以冲回去？”

　　刚考完试就问成绩，余笙扯了扯嘴角，不知道回答什么，想说两句话的心情，被成绩多少的问题平息，就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傻了？好就好，不好就不好，你还感觉不出来？”

　　老张瞪着眼睛看向她，要是上课，手里的书能马上掉在她脑袋上，“之前听陈主任还向我介绍过你，现在表现不错，有没有跟他汇报？”

　　陈主任，陈老师，年级主任，余笙都快把这三个人给彻底分开了。此时听老张提起，露出的笑都收敛了些，“没有，没有联系方式所以联系不上。”

　　有联系方式，也不一定会联系。

　　“分科后一句话都没说?”

　　“没有机会。”

　　老张有些惊讶，毕竟天天都能见着年级主任，她都没说过话，只可能是不想说哈，“没事，老陈那个人性格古怪，不喜欢他喜欢我也很正常哈哈哈。他还挺喜欢你的，你不是还得了军训优秀学员吗？”

　　“什么优秀学员？没人跟我说过。”

　　根本没有人跟她说过，这又和陈老师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新生报到的第一天不就让你们关注学校的公众号吗？两篇军训推文，两篇都有你。哦，你现在没有手机，明天发手机再看吧，接完水回你教室，先走了。”

　　挥了挥手，老张端着保温杯回办公室了，余笙站在后门，不知道自己该干嘛。她很想看那推文到底说了什么，但是没有手机，她看不了。

　　回到教室，余笙一边发呆一边发呆，根本没看刚刚发下来的暑假作业。她撑着脑袋，思考自己迷茫的人生。

　　她现在已经记不起分科前，陈老师是什么样了，只记得经常游走在各处的年级主任，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