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瑰与黑蔷薇（短篇集）》苏慕河

1、白玫瑰与黑蔷薇

　　一．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关于一个吸血鬼和一个神父。”
　　二．
　　他喜欢黑，亦喜欢白。
　　黑色是永恒的夜，白色是遥远的光。
　　他眯着眼站在楼梯上，看着黑袍的神父手持十字架，平静的走进来。
　　他扬起优雅的微笑，霎时所有的灯光熄灭，黑暗重新降临城堡。他那能看透黑暗的双眼注视着下方茫然无措的神父，对方却突然抬起头，看向他的方向（“就像他也能看透黑暗一样。哦，当然不，他只是个普通人。”）
　　下一刻他站在男子身后，环住他，下巴搭在对方僵硬的肩膀上，一只手捏住对方胸前的十字架。
　　“欢迎光临，亲爱的牧羊人。”
　　三．
　　“你可以想到，那位神父会有多惊讶，但是这个勇敢的牧羊人依旧举起十字架，即使那黑羊永远也不会回到天堂。”
　　“牧羊人说：‘主啊，请带回这只离群的羊！’”
　　“黑羊说：‘但是，亲爱的牧羊人，这里是永无之城。’”
　　四．
　　他亦喜欢红。血的颜色。也许是天性。
　　黑白的搭配自然是完美无缺。
　　“多一些红色，更美妙，不是吗？”
　　他如是说。
　　尖锐的牙齿划过对方赤裸的胸膛，尚未愈合的伤口又被撕裂开，同时又多出一道鲜红的伤痕。他忍不住把冰凉的唇贴上去，轻轻地舐咬，满意地听见身下人隐忍的呻吟。
　　他站起来，退后几步，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圣洁的神父被捆绑在巨大的十字架上，黑色的教袍象牙色的肌肤以及血红的条痕。
　　他露齿一笑：“Prefect!”
　　五．
　　“越圣洁的东西，越给人摧毁的欲望。”
　　讲故事的人一向很少笑，这时却微微地笑了起来，神秘的优雅。
　　“越纯白，越容易污秽。”
　　六．
　　他走进玫瑰园，是清一色的白玫瑰。低头看怀里赤裸着的人儿，他毫不留情地松手，白玫瑰被溅上了血迹。
　　“真可惜，你还是配黑色比较好看呢，牧羊人。”
　　“不过这样也别有风味啊。”
　　血迹染红了他们身下大片的玫瑰，他伏身摘下一朵放在身下人的脸颊边。
　　“你看，和你一样。”
　　七．
　　“牧羊人说：‘我爱我主。’”
　　“黑羊说：‘我就是你的主。’”
　　八．
　　食髓知味般，他从未如此沉溺。
　　是欲望么。
　　他对着站在十字架边脸色苍白的男子露出尖牙，对方黑到深邃的眸闪着莫名的光芒。
　　他步履轻盈地走近，像是见不到四周虎视眈眈的入侵者。
　　“亲爱的牧羊人，你在祷告什么？”
　　“主啊，请拯救者迷途的羔羊。”
　　“但是，你才是我唯一的罪孽。”

　　九．“黑夜承认了自己的罪。爱的欲望远高于一切罪孽。”
　　“可是那又怎样。”
　　“白玫瑰不愿意成为黑蔷薇。”

　　十．
　　只要他不想去天国，他就不会回地狱。
　　他站在窗边，俯身看山下渺小的世间。
　　换个视线看到屋外的花园什么都不再存在，就像它本来就是如此。
　　他的白玫瑰再也不会重新盛开。

　　十一.
　　永远年轻的吸血鬼抿着唇望向花园，那一朵孤零零，却格外娇艳的黑蔷薇。
　　身边没有第二个人。
　　他喃喃自语：
　　“牧羊人说：‘这是我们的救赎。’”
　　你至少给了我个答案。
　　即使这答案，已完全融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