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祖母的考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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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芷南回到家中，还来不及滋生更多的懊恼，就被橙儿在后门口堵住，慌慌张张地报告说苏家老太君已派丫头秋月来叫唤七小姐好几回了。
苏芷南不敢怠慢，急急地回房间换下了显得不伦不类的小厮衣裳，又用清水抺了一把脸。纯儿赶紧地过来帮她梳了一个稍微讨喜的发式。苏芷南也顾不得笑话自己全身透露出的活泼劲，又换上一件浅紫色外褂，这才匆匆地去了。
祖母叫人，必定有事，而且是三请四接，说不定已经恼了！
苏芷南还是怕着这个祖母的。不过细究起来，整个苏家上下没人不怕这个祖母，只是苏芷南的怕又和别人有着不同，因为她是一直不得祖母的欢心啊。
在女孩子中，得欢心的同辈人，有大伯家的五小姐苏晓彤；二叔家的六小姐苏静；还有一个就是自家的同父异母姐姐苏馨悦，而自己作为老七，是最小的一个女孩子，也是最不起眼的。
另外的几个苏家男孩子，这里就不一一叙了。
在苏芷南的心中，可以无父无母，却不可无祖母大人！虽然祖母待自己并没有显出什么特殊来，但苏芷南还是感谢她曾经隔三差五地派人过来的问候。对这个有父无母的小姑娘来说，有一个人挂念着自己，那是对自己战战兢兢的童年多大的安慰啊！
所以苏芷南的内心，其实是一个非常渴望关注的孩子。如果连祖母的这份问候也没有了，苏芷南就觉得苏家没什么留恋了。
苏家老太君正在咳嗽，咳得是满脸通红，身边几个大丫头递水的递水，拍背的拍背，忙得是不亦乐乎。苏芷南不禁忘了自己可能是来受训的，也急忙地上前，垫高了老太君的后靠，让老太君斜斜地躺下了。
她又拉过丫头秋玉的手问一句：“罗大夫的药可是吃了几剂？”因老太君夏天才犯的老毛病是有治疗方子的。待问明了，才发现老太君的咳嗽已停了下来，正静静地看着她。
这是一个经历了沧桑的老人的目光，睿智、明察，甚至已不再清亮，但苏芷南忽然间还是感觉到了她的威严，只觉得面上一红，自是去一边默默地跪下了。
苏家老太君见苏芷南一脸乖巧地跪在那儿受训的样子，就有些无可奈何，这个孩子近来都忙些什么？整个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被有心人知道了，只怕又要说些闲话了。
她见她刚才还是一副吩咐有度，麻俐之极的样子，转眼又没有了动静，只用目光老老实实地看着地面，仿佛地上会长出一朵花儿似的。
她也不叫苏芷南起身，只是目光寻思着盯着她又看了一会，又见她小脸上红扑扑的样子，显然是赶来得急，刚才的帮手也是实打实的，心中的不快紧接着消失了不少。到最后是叹叹气，摆摆手，用一种很洞悉的声音问：“你也去望月茶楼了？”
苏芷南惊了一下，早就知道祖母身边有一个武功莫测的暗卫，莫不是对自己早打听得清楚了？要不然怎么没废话直奔主题呢？当下也就爽快地承认了。
东窗事发？苏芷南想，原也属正常，这个祖母，是真精明呀。知道今天事情较为重大，昨晚还特地派人叮嘱自己不要去捣乱，权当听从一次安排就罢了。
今天又一早派了人来请自己，许是想盯着自己吧？看到自己不在家，私下里马上猜到了了。可是，我会捣什么蛋嘛，我不会让苏家更难堪好不好？
老太君喝了一口茶嗽嗽口，自有灵俐的小丫头接了退下。因这老太君要教育孙女，几个丫头早知趣地退下了，大丫头灵秀走时还悄悄地向苏芷南使了一个叫她放心的眼色，表示老太君并没有生气。
而太师椅上的老太君戴着扳指的手不动声色地敲了一下桌面，微微地笑了：“看在你还算诚实的份上，起来说话吧！”
于氏是真的没有生气，她这段时间得闲，研究了几位孙女的性子，只是每每想到苏芷南就忍不住带了一丝笑意。这个七孙女，并没有用心培养，可她还是有自己的造化啊。
她对这个孙女并不怎样宠爱，主要是苏芷南一副清淡的样子，像极了她的前儿媳莫氏。她对前儿媳保留自己的看法。因为那个倔傲的女子，即使是过门几年没生下一男半女，也没有半分主动有为夫君纳妾的心思，等到上头强压下来施氏被纳进门，又接连为苏家生了一女一子，她也没有半点伏低的姿态。
苏家因为不断地受到施贵妃和皇上的压力，本来就有点郁闷了，这个媳妇还这样不会眼色，叫老太君也生生地受了不少官家夫人的暗讽。因此一个苏太守的两位夫人，一个上位一个下位是一种必然，老太君于氏并没有出言阻挡。
更想不到的是，由嫡妻到平妻，对莫氏也是一种沉重打击，她居然毅然地选择离去，也没管这个历经辛苦才生下的不到二岁的正呀呀学语的女儿。
苏太守大怒，没想到那个青梅竹马的邻家女孩走出了自己的视角，而且再不愿往来。他也迁怒于她的女儿。他常常想：如果莫氏生下的是男孩，也许事情就不会这样了！
但很快地，温柔体贴的施氏就抚平了苏太守内心的伤口。
苏太君于氏看着她的孙女，内心不知是骄傲还是失落，她面色转了又转，不知思索些什么，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说：“芷南，你心有不甘么？”
这话低声，恳切。苏芷南只觉得从来没听过祖母这样于人和于已这样说话，仿佛有无边的叹息和欢喜，道不尽似的幽长。
苏芷南的心里颤了一下，祖母这是何意？是对我今天冒失行动的归纳？她赶紧回答：“祖母，芷南并没有什么不甘。只是好奇而已。事情弄到这种地步，也是芷南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的！”
苏老太君轻轻地笑出声，一改阴晦放晴了面色，示意孙女走近些，到身边坐下了才道：“前几日我收到国公夫人一封信，她对你赞赏有加，还说认了你作义女。我本来还担心冷家退婚对你打击太大，一直还想着听听你的意思，要不要我去舍了这张老脸去为你求求情，再给你一个机会。”说完又咳嗽了一声。
苏芷南忙递上杯水候祖母咽下，才感激地说：“让祖母费心了，其实是不需要的！”
“我自己的孙女，却也是知道脾性的，不是那样不识礼的人！”老太君又淡淡地开口：“我也只是怕你着了人的道，又丢了一桩好姻缘，很想去看个究竟，现在看来，真的象是阴差阳错。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苏芷南很想说：我没放在心上，我回来本就是要彻底了断这个姻缘的。可是这个事情，她哪敢说出口。
苏老太君却是还有事情没说出来的。
前几天她收到了国公夫人的一封信。这位夫人可一直和她没有什么交往，可是这信里却极尽赞美之辞，又说她自己新认的义女居然就是她教导出来的孙女苏芷南感到高兴。
这件事对苏家也是一种契机。朝中无人难做官，朝中有人也要看是何人，像那个施贵妃的关系苏老太君就是严禁大家去用的。
前段时间苏芷南突然失踪，老太君也听儿子说过了一路追寻到的原因，也就没深究，只是在苏芷南回来后淡淡地安慰了几句。她实在是想不到这个十二岁的女孩儿却是在外面经过了不少风雨。
这却也是好事，于苏家来说，攀上国公爷这样的实权人物原本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至于以色事人的施贵妃这条线，能不用就不用是最好的！于氏一向是鄙视这种关系的。
她费尽心机，只愿苏家不要受一个外姓妇人的辖制。
老太君想到这里，又抬眼看看自己的孙女，话未问出却是一声叹息：“你小小年纪，就一个独自上京城求学，能不能应付？在那样复杂的地方，你会不会被人欺辱，再也不能保持自己的个性？”
苏芷南听到这一声叹息，一时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祖母的考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