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邂逅》余栖

9、第 9 章

　　五年后，威尼斯的雨季。

　　沈知遥蹲在「双重显影」工作室的屋檐下擦拭镜头，雨水在石板路上敲出细密的波纹。橱窗里陈列着他们最新出版的摄影集——《负像与正光》，扉页上印着两行小字：

　　"所有未被选择的道路，终将在某处重逢。"
　　——沈知遥 & 许晚晴

　　工作室的门铃叮当作响，许晚晴抱着一堆刚冲印的照片闯进来，发梢滴着水，脖子上依然挂着那台老式胶片相机。

　　"猜猜我拍到了什么？"她抖开一张湿漉漉的照片，画面里是沈知遥低头写稿的背影，窗外彩虹横跨运河，而玻璃倒影中，许晚晴正偷偷在沈知遥的发间别了一朵野雏菊。

　　沈知遥笑了："偷拍技术退步了，许摄影师。"

　　"才不是。"许晚晴把照片塞进她手里，"这是双重曝光——我站在未来，拍到了过去的你。"

　　沈知遥端详着照片，突然发现右下角有行几乎透明的字迹，是许晚晴用针尖刻在底片上的："你愿意成为我永恒的负像吗？"

　　雨声忽然变得遥远。沈知遥想起五年前那个暗房里的红灯，想起机场高速上的太阳雨，想起母亲去年寄来的结婚礼物——父亲那台禄来相机，如今就摆在工作室的展示柜里，镜头盖内塞着张字条：「给最懂光的眼睛」。

　　"许晚晴。"她放下照片，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褪色的牛皮纸袋，"我也有东西给你。"

　　纸袋里是当年那组被咖啡毁掉的便利店照片，现在被精心修复成册。最后一页贴着张泛黄的拍立得——年轻的许晚晴在旧书店阳光里回头微笑，旁边是沈知遥新写的注解：

　　"这是我爱人二十二岁时的样子。当时她还不知道，我们会一起收集这么多年的晨光。"

　　许晚晴的睫毛湿了。不是雨水。

　　沈知遥拿起父亲的禄来相机，对准她按下快门："别动，这是我们的永久收藏。"

　　显影液在暗房深处咕嘟冒泡，威尼斯的海风掀动未干的照片。那些曾被现实冲散的色彩，那些险些错过的光影，那些被泪水与咖啡渍标记过的岁月，此刻都在取景框里永恒定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