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迷者》沧勿虚

5、谢谢你，好心人

　　“那你是要出现了吗？”孔平双臂交叠枕着头，笑着问。
　　阿满拾了支木棍，挑了挑柴火，火焰慢慢拔高，底下的木炭暗红暗红的带起炙热的火星，引得阿满想起那轮火热的日头。
　　沙地的热气往上冒，眼前的事物像是爬行的蛇那样扭动。
　　孔平昨夜逃过一劫后，慌忙地走上依稀记得方向的路，半步也不敢停，唯恐身首异处。
　　现在他累极了，一屁股坐下，奈何沙子烧屁股，勉强歇了一会，就猛地弹起身。脑子早被疲惫恐慌和灼热填满，半天前的切肤之痛硬是无处可放。
　　孔平仰颈咕噜咕噜地灌水，还没解完渴就堵上囊口，弓着背撑在膝盖上，闭起眼歇息。
　　孔平的脑海里涌现起黄河奔腾的河水，而他在浪前，一浪又一浪劈头盖脸地冲来。将他冲到金陵，细细的雨水从天撒下来，他抬头迎面接受着，雨水渗入他的头发滴进他的颅内，一股令人颤栗的清凉沿着经络蔓延周身，孔平深深地感叹一声。
　　孔平的身体摇摇晃晃，就要栽倒下去。

　　忽而“叮呤”“咚呤”突兀地响起，击穿孔平的涛涛河水金陵细雨，孔平眯着眼看，远远的有匹骆驼和一长条的人影。
　　是人还是鬼。
　　孔平想走动起来，可脚掌像是被焊住。
　　距那长条还有十步之遥，他看见了，这骆驼长眼睫，嚼着东西在笑。
　　孔平白眼一翻昏过去了，心里还暗道，生死由命。

　　颠啊颠，孔平面向一片白光，厚重的白光，他在想他是在坐马车吧。掀起眼皮，很可惜，还在沙漠，嗯？这个位置有点高，伸手摸摸软软的毛，忙坐起来，原来这是匹骆驼，他夹在俩驼峰间。
　　孔平又翻翻找找自己的东西，还都在，看来这是位好心人。
　　好心人牵着缰绳，头颈包着褐色布巾，裹着褐色长袍，和骆驼保持一个相同步速。
　　孔平这动一下那看一下，好心人侧目看过来，孔平正巧和他对上眼神，绿眼睛，和他最宝贵的玉石一样无暇透亮，孔平还在失神中，一个水囊挡住了那对玉石。
　　“你醒了，先喝口水。”
　　孔平讪讪地接下，道了声谢。
　　好心人不说话，牵着他带往一个未知的方向。
　　可孔平长了一把闭不上的嘴，“我姓孔名平。我怎么称呼你？”
　　“我名字是古再力阿依。”
　　“是有什么含义吗？”
　　“有新月的意思，我们起名字喜欢取自大自然和美好的形容词。”
　　“很适合你。”孔平点点头。
　　“缪赞了。”
　　“你怎么会说汉族话的？”
　　“我们和汉族要长期保持边境贸易，我儿时就在学习汉族话。”
　　“古再力阿依？是这样吗？”
　　“你可以叫我阿满，这是我汉族名字。”
　　“好的，阿满。”孔平敞着白白的牙齿。“你也可以叫我阿平，我的朋友们都这样称呼我。”
　　“你怎么一个人出现在荒漠里，有要去的地方吗，我可以带你去。”
　　孔平白白的牙齿又隐藏在嘴巴后面。
　　阿满敏锐地觉察到孔平的情绪变化，刚刚还像风中的花一样的生机摇曳的人儿，怎么一会就蔫了。
　　阿满疑惑地皱起眉，而又舒展了起来。
　　“如果没有的话，我带你走吧，就在前面的，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