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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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C城，是在七年之后。
顾以西拖着行李从国际通道口走出来，站定，看着周围来来去去步履匆匆的人们，看着那些熟悉的黄皮肤黑头发的人，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激动。机场虽然很嘈杂，但却让她觉得很安宁，很踏实。这样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了。
她这才忽然想起原来已经过去了七年。
还有，C城，她回来了。
以西笑笑，拖起行李继续往前走去。拉杆箱的轮子摩擦着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每半秒钟就发出“辘辘”的脆响。
通道口的两旁站满了接机的人。以西一个一个仔仔细细地看过去。她清楚地知道这些人当中是没有等她的人的。
可她就是想看，不为别的，只是想看看，单纯地想看看。
大家的手上或多或少地都拿着些东西，有的是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某某人的名字或者是欢迎某某人回来，有的是一束鲜花。她自然没有忽视掉他们脸上迫切的神情。
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然后看到自己想见的人从里面出来，再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或者拥抱。那该是，怎么样的幸福。
这么想着。心口有些细微难以察觉的心痛。
机场大厅突然骚动起来，只听见‘咔嚓’‘咔嚓’的闪光灯的声音，
以西顺着声响看去，这一看，愣了片刻。那个，被媒体团团包围的人不是凌潇潇，她的大学同窗嘛！正想着，就听到旁边有人说。
“欸，那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另一个女生回答，“不知道，可能是什么明星吧！”原本平稳的语调突然就上扬了八度，女生尖叫起来，“天哪，天哪！是凌潇潇欸！我的偶像啊！”
明星，偶像？以西的眉毛皱了起来。
“我拜托你，顾以西。不要老是撺掇我做那些不实际的梦，好不好？谁规定学表演的一定要演戏的啊！你以为娱乐圈那么好混的啊，那里面的水脏了去了。”
“我呢，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毕业后和秦阳结婚，然后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以西再次看过去，发现凌潇潇的视线也正好看过来。两个人在空中对视了几秒。她从凌潇潇的眼睛里看到震惊….还有恨。
以西不明白潇潇为何有这种眼神，有些错愕。但还是扬起浅浅的笑容，朝她点了点头示意。
“以……”凌潇潇刚开口，刚刚好不容易被保镖给挡住的记者又一拥而上，将她堵了个水泄不通。她再看去，发现顾以西已经拖着行李走远。
有些苦涩呢。顾以西，还是那么狠哪！明明见到了，却好似陌生人一般。
*****
‘喀嚓’一声。
以西舒了口气，抬起手，擦去额头上的细汗。
或许是长期不住的原因，门锁锈住了，而房门上的漆也有些脱落了。她费了很大的劲才打开。
一开门，迎接她的是扑面而来的腐旧味。以西一时适应不了，被呛得咳出了声。这种情况等到她开了窗才有所好转。
所有的家具一如她走前的那般模样，只不过白色的布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还有就是挂在墙上彩色的相片在岁月的侵蚀下变了色而已。
相片。看到相片以西的眼底就升起一片黯然，她抿紧唇，手指关节开始泛白。那是她和尹天彦鲜有的合照之一，亦是她最喜爱的一张。
“天彦，你快点过来啊！快点，快点！你看夕阳多漂亮啊！你看……哎呀，不要再摆着一张臭脸了。我哪里知道那个灭绝师太会突然抽查了！……额，是没用功。我答应你下次我一定考好，一定。我发誓。”
“天彦，快，我们来拍张合照吧……不要不好意思了……来，来，来。对着镜头，一、二、三，茄子。”
都过去了。都是过去了。
以西摇了摇头，甩去脑海中那些片段。
她把行李放到门后，然后顺手掀开鞋柜上的白布，灰尘扬起了一大片。她停下，看了看房间，心里无奈地暗暗叹了句：工程量很是浩大啊。
不过，要从哪里开始呢？
以西环视四周，最后视线定格在一点上。首先从相片开始。
她先搬了张凳子过来放在相片的正下方，脱了鞋踩上去，小心翼翼地把相片拿了下来。
然后拿过剪刀，只听见‘喀嚓’一声，以西还没有反应过来相片就已经分成了两半。
她轻微地叹了口气，终究都是要放手的。然后把相片扔进垃圾桶，继续干别的。
也刻意地忽略掉心中那细微的疼痛。
大致整理好房间后，以西整个人都倒在了沙发上。太累了，很久没有干过这么多的活了。或许是真的太累了，她竟然就那么倒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还是被手机铃声给吵醒的。
“喂。”
“醒了吗？”手机那头响起温柔的男声，细听下还能听出些许挪揄。
是裴凡。以西原本昏昏的脑袋瞬间清醒，她惊呼：“这么早，你怎么会——”接下去要说的话在看到墙上的钟后系数咽了回去，已经了下午了啊！
不是说刚回国的人都会有时差要倒的吗？怎么她一点也没有。
那边的裴凡笑出了声，“不要太累着自己，你身体不好。决定好回国做什么了吗？”
以西认真地考虑了下，“还不是很清楚。可能还是做翻译。”
两个人又扯了一些有的没的，最后快要挂断电话的时候裴凡突然说了句：“下礼拜，我也要回国了。”
“你——”
‘嘟’的一声，电话就挂断了。
裴凡竟是也要回国了吗？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捏紧，她想向他问个明白，怎么突然要回来了。可她也知道裴凡定是有工作要做了，她不能打扰。
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可是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复。
裴凡，她名义上的丈夫，不，也是事实上的。
“你的签证已经到期，如果没有续签的话你很快就会被遣送回国……我知道你也很需要钱…….而我，需要一个妻子来堵住悠悠众口也需要借此巩固我的形象……就算日后离婚，你也会得到一笔丰厚的赡养费……我虽然不清楚你为什么不能回国，但是我清楚地明白这场婚姻于你而言有利无害。”
三年前，在她最落魄、走投无路的时候，在她几乎要轻生的时候，裴凡出现了，他以冷静清晰的头脑给她指了一条明路。
有利无害？
以西细细咀嚼这四个字，只觉得苦涩万分。
她抬起手，无名指上得铂金戒指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耀眼的光芒。没有华丽的钻石，没有复杂的工艺，简简单单的一枚戒指。
珠宝店里随处可见的戒指。
签字结婚一个月后，以西终于见到了那个传说中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的老公。他一身铁黑色的西服，身形修长挺拔，面部轮廓如刀凿般深邃，剑眉英挺，整个人看上去光彩非凡。完美得无懈可击。
她还记得自己当时的表情很是慌乱，连一向灵活的舌头都结巴了起来，“你……你……怎么……来了。”
垂在两侧的的手因为紧张正死死地揪住自己的衣服。
裴凡的眼睛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就又消失不见，神情似笑非笑，“亲爱的，这可是我们的家。”
然后扔给她一个盒子，语气照例是漫不经心的，“这是戒指，你戴着。”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婚礼一个礼拜后举行。”
“婚……婚……礼……婚礼？”以西惊愕。他们不是已经是合法夫妻了吗？为什么还要？
裴凡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迟钝的女人。“我绝对不会委屈我的女人。我会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
的确，那场婚礼真的很盛大。直到几年之后，有人谈起那场婚礼，仍是津津乐道。
九千九百九十九朵从法国空运过来的玫瑰将婚礼现场装饰成了花的海洋。那样鲜艳欲滴的玫瑰，单是看了就让人心醉神迷。还有新娘身上那价值千万的婚纱。
红毯从教堂门口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还有那……一道又一道的九道花拱环。
以西挽着裴凡的手，小心地踏了上去。一步一步，走得异常艰难。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上，一点一点的细微的疼痛。她知道，一旦踏上这条路，她就无法再回头。
她已经不记得当时的确切情形，只记得自己说：“Yes，I do。”
三个字一语落地，周围掌声雷动。
突然，空中一阵骚动。
抬头忘去，身形猛然怔住。然后就觉得眼角涩涩地，接着她就感觉到有种滚烫的叫做泪水的东西从脸上滑过。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两架直升飞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上空。在她说“Yes，I do。”的那一刻‘唰’的一声放下幕帘。伴随着漫天飞舞的玫瑰花瓣一同落下。
“执卿之手，与卿偕老。”中英文对照，一边一个。
场上惊叹声此起彼伏。
那一瞬，她是真的感动了。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她终于得到一份看似美好安宁的家的生活。且不论当中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她真的很感谢裴凡。
给了她一个安稳的家。
家。一想到这个词，以西就觉得心口有如针扎般疼痛。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