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学园]而你如月君如星》言言和煦

73、真正的意义

　　“我原以为，你可以那么直截了当地作出决定，是已经计算好了所有的可能性，”谜亚星久久凝望着她，唇角忍不住牵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笑容，“结果却是出于一时冲动，甚至丝毫不去思考这样的决心到底有没有意义。”

　　“……”

　　谜亚星毫不客气的斥责，让乌克娜娜心中一滞，随即便为他的话语感到了几分恼怒，她深吸了一口气，抬眼望了过去。

　　“有关乌拉拉的任何决定都不需要考虑意义，因为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你难道不明白吗？”

　　“我明白，”谜亚星的面色仍旧冷硬，“可我只是明白，却并不想去接受。我知道她是你最重要的家人，所以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你永远都会无条件地去保护她，就像当年高塔里的那二十七次试炼，就像如今将要面临的复活仪式。”

　　“只要对方是乌拉拉，不管她是生是死，是真是假，你都会敞开胸怀去接纳、去拥抱哪怕她是要将你杀死！”那如墨一般的眼眸锁住了她的面容，仿佛可以看见瞳孔深处无法克制的颤抖，像是拼命压抑着心底的愠怒。

　　“乌克娜娜，”少年在久违地叫出她全名的时候，嗓音忽的轻了下来，似是脱力一般，“你总是全心全意地爱着你唯一的妹妹，可为什么，却从来都不去爱一下自己呢？”

　　乌克娜娜因他这猝不及防的话语，蓦地怔在了原地。

　　谜亚星看见了她眸底升起来的几分迷茫，好像从未思考过任何与此相关的事情，她像是打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这句“爱自己”代表的究竟该是什么，只是从来都把过往到现在所有跟随心意的行动当成了是她最大的念想，除此之外其他都不必考虑。

　　有那么一瞬间，谜亚星觉得自己很可笑，他总是想要把乌克娜娜小心翼翼捧在心间，怕她折损，怕她难过，怕她有任何一丁点儿的不喜，他用尽所有温柔去呵护的，却是她从来未曾在意过的。

　　乌克娜娜的一切对谜亚星来说是易碎的得之不易的珍宝，所以他拼了命的珍惜。可对乌克娜娜自己而言，她却是轻而易举就能为乌拉拉舍弃这生命的存续。

　　“我不明白，”乌克娜娜后退两步，眼眸中交织着迷茫和骤然升起的几分痛苦，“我只是，只是想要保护我所爱的人，这样做不对吗？为了乌拉拉，为了爷爷，这不对吗？我也想要完美地解决所有的事情，可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到！”

　　那被深埋在心中无处求救的崩溃再一次地漫上了脑海，乌克娜娜的声音颤抖起来，双目发红，喉咙哽得难受，“如果可以，我也想要完美地解决一切啊……可我总是无能为力，总是只能看着乌拉拉去牺牲，哪怕是在幻境里也只能靠着她自刎才能完成那场恶心的试炼……明明我已经放弃所有的挣扎了，为什么她还是要牺牲啊？为什么啊……”

　　“你真的还不明白为什么吗？”谜亚星走近一步，握着乌克娜娜的肩膀，低眸盯向她的眼眸，“你真的觉得，你对待乌拉拉的幻影作出那二十六次自毁式的付出，不断地死去又不断地重生，会让真正的她感到开心吗？”

　　“娜娜，乌拉拉之所以能够在高塔里诞生并用自己的死来阻止那场试炼，就是想要告诉你，她想要让你停下一直以来对自己生命的践踏，好好地给她活下去啊！”

　　沉重低哑的吼声，像是要彻底把她唤醒一样，惊雷一般地在乌克娜娜的耳边炸开。

　　她呆呆地望着谜亚星，从他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发丝被拂过的凉风吹得微乱，苍白无血色的面庞上是怔然的神情。

　　“好好活下去。”

　　他的话语再一次地闯进了耳膜之中，雷霆霹雳似的，刺得心脏隐隐作痛。

　　四周静谧了下来，传入耳中的只有微风拂过的声音。

　　谜亚星看着乌克娜娜苍白发怔的面容，上前一步将她拉进了怀里。

　　“对不起，我并不是想要苛责你，娜娜，我是希望你明白，这世上有很多爱你的人，不仅是我、乌拉拉，还有学园里的大家，这里不是三年前的幻境，你并没有被抛下，所以不要认为自己的生命无足轻重可以随意舍弃。”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吗？我在梦境里遇见了乌拉拉，她说要我带你走，等你离开之后，她就自毁意识，让暗黑大帝复活的乌拉拉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这样，你就不会在未来面对她的时候下不了手。”

　　他的话音才落，乌克娜娜那失了焦距的瞳孔猛地一缩，她推开了怀抱，用力攥紧他的双手，泪痕未干的面容上满是慌乱，“不，不可以，谜亚星，你不可以让她这么做，她不可以——”

　　“我当然不会让她这么做，”谜亚星反握住她的手，“可是你看，在知道乌拉拉的自毁式想法之后你会这么害怕，那反过来呢，你觉得乌拉拉会怎么想？娜娜，不是所有的决定只要有一瞬间的决心就可以，你风轻云淡的一句话一个行动，会让所有爱着你的人都陷入痛苦里。”

　　“我……”乌克娜娜的神色黯淡了下来，她低垂着眼眸，许久，才终于发出了低而闷哑的声音，“对不起。”

　　谜亚星望着她，伸出了长指将那垂落脸侧的发丝撩到她的耳后，“别说对不起，我不要对不起，你知道我想听到的是什么，娜娜。”

　　“我说了，你还会信吗？”乌克娜娜抬眼望他，眼角依然被未干的泪浸润着，红得刺目，“或许这又是一场谎言，而等你离开之后，我又走向了远离你的地方，去完成我一直认为是正确的前路。”

　　“我会信，”他低沉的眼眸直勾勾地凝视着她，“谜亚星会一直相信乌克娜娜，就算乌克娜娜想要再次说谎，再次重复早上的不辞而别，他也会相信。可唯一不同的是，他不会再让乌克娜娜有机会离开他。”

　　怔然的神色因为这段话再次蔓延上了乌克娜娜的面容，她还未来得及回应，便又突然地被谜亚星拥进了怀里。

　　少年那总是温暖紧贴的怀抱，如今却好像隐忍克制着什么一样，分明是极轻的力道，却又似乎传来了沉重的压力，仿佛能在顷刻间将她禁锢到动弹不得。

　　“多少次都没关系，”他低低的嗓音响在了她的耳侧，“在你离开的念头起来那刻，我会好好抓住你不让你走，就算真的一时离开，我也会像现在这样，用尽所有的方法把你找回来。”

　　放轻的话尾音落下，谜亚星缓缓闭上双眸，轻轻吻了吻女孩儿因为他这番低哑诉说而骤然微颤的眉眼。

　　像是刻意要打破此刻温情的氛围，大泽四周缭绕的白雾开始了不寻常的流动，谜亚星眸光微沉，将乌克娜娜往臂弯里一揽。

　　“他们来了。”乌克娜娜低低的嗓音沉静了许多，抬起的目光望向了其中传来气息最强烈的地方。

　　谜亚星应了声，“我们走吧，他们得到时间空隙的助力，可以数次快速重生，我们没必要在这里和他们耗费力量。”

　　他说着，拉起乌克娜娜的手，借着白雾的遮掩，快步向大泽另一侧走去。

　　“去找剩下的人？”乌克娜娜边紧跟他的步伐，边低声询问。

　　谜亚星点了点头，“嗯，现在看来占领魔法阵已经没有必要了，我们先把大家集结在一起，然后寻个藏身之地商量复活仪式启动之后该怎么应对敌人。”

　　乌克娜娜沉默了会儿，开口道，“复活仪式后暗黑大帝和时间空隙的力量会折损一大半，到那时候幻境的自愈能力也会大幅下降，你们可以用五星合体以及奈亚公主的力量，趁着这个机会把暗黑势力一举歼灭。”

　　她的话音刚落，便见谜亚星蓦地停下了脚步，转身低眸盯向了她，低沉的嗓音里有着几分冷意。

　　“你是想说我们去对抗暗黑势力，你一个人去对付乌拉拉？”

　　乌克娜娜抬眸对上他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下一秒，被他拉着的手腕传来了一丝五指紧攥后的微痛。

　　“我不同意。”他语带冷硬地撂下这句话，沉着面容继续迈步向前。

　　“你听我说，谜亚星，我这一次并没有想要放弃生命，”乌克娜娜叹了口气，“我才答应过你的事，不会这么快就推翻，只是我觉得这是最好的方法，他们的人数太多，我们必须要在最恰当的时机完成这次反攻。”

　　谜亚星没有回头，脚步也未曾停下，“你所谓的最好的方法，在我看来只是又一次的冲动决定。”

　　“难道我们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萌骑士团加上奈亚公主的力量固然强大，但是不可能敌得过苏醒后完全拥有幻境之力的乌拉拉，况且你们的使命是消灭暗黑势力，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等到他再次恢复魔力就来不及了！”

　　乌克娜娜抬高了声音，希望谜亚星可以听进去她的劝说。

　　谜亚星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并不回答她的话，从他那冷硬的神情中不难看出，他对于这个决定完全不会给出任何考虑的余地。

　　身后的不远处传来了快速接近的脚步声，谜亚星沉了面容，脚下加快了步伐，眼前是足以模糊视线的团团雾气，但对他却毫无影响一般，由着二人脚步不停地穿过幽深的大泽。

　　“这里湿气足够，娜娜，竖起冰墙挡住那些人，二十人宽的长弧形，可以做到吗？”谜亚星冷静地低声开口。

　　“可以，不过应该只能挡五分钟。”

　　“没事，足够了。”

　　乌克娜娜闻言点了点头，当即停下脚步转了身，抬起的右手伸开五指，将驶卷使凝聚至掌心。

　　“极冰·凝结术！”

　　简短的咒语甫一出口，四周的白雾如受到了感召一般，铺天盖地地朝二人的方向席卷而来，不过眨眼的时间，便在他们眼前形成了一道高大的冰墙。

　　失去的白雾的遮挡，视野在这一刻变得清晰了起来，乌克娜娜才刚放下手，就听见冰墙的另一侧传来恶狠狠的叫喊。

　　“前面果然是乌克娜娜，大家一起上，给我击破它！”

　　话音落下的瞬间，魔法冲击墙面的巨响震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