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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真正的乌拉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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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女孩看向他的眼眸好似纯透的墨石，清澈透亮，满溢的是挚友间的信任，全无半分缱绻柔情。
到底是他自己的念想在作祟，少年在心里嗤了自己一声。
“大概又是从哪本古书上找到的吧，我想是没什么危险的——”
谜亚星在回答的时候，将声音稍微拖长了些，好像这样就能让女孩保持着靠近的姿势更久一点。
“那就好。”乌克娜娜得到肯定的回答便放下了心，缓缓又坐直了身子，弯着眉眼宠溺地看着旁边的乌拉拉对大熊撒娇。
谜亚星垂下了眼帘，唇边挂起了一抹浅淡的、仿佛带着几分自嘲的笑容。
他发现他竟然在这一刻微妙地嫉妒起了乌拉拉，她可以理所当然地夺得属于乌克娜娜的所有爱意，分走她全部的目光和关注，哪怕是连艾瑞克都比不上一星半点。
这想法是魔怔的，谜亚星很清楚，也渐渐意识到有些不该存在的影响，似乎正在潜移默化地想要侵占自己的心灵。
乌克娜娜的执念能够给予乌拉拉重生，而他的执念，却恰恰想要将他自己也拖入炼狱。
“我们能够开始了吗谜亚星？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出神间听到乌拉拉叫了自己的名字，谜亚星在抬头的那刻掩饰掉了眸中氤氲的暗色，向她微微一笑，“好啊，到空旷一点的地方去吧。”
三个人便起了身，并肩走到了亭子前方花圃围着的一个小广场。乌拉拉兴致勃勃地拉着乌克娜娜的手晃来晃去，好似十分期待即将开始的冒险。
“站得隔开一些吧，这样比较好召唤。”
谜亚星说完便率先后退几步，乌拉拉懵懂地照做，松开了牵着乌克娜娜的手。
“这样吗？”
“嗯，这个距离就好，然后——”谜亚星望了一眼同样乖乖站好的乌克娜娜，顿了顿，“然后就闭上眼睛。”
“好奇怪的召唤方式哦。”乌拉拉忍不住笑了笑，但吐槽完后还是十分听话地闭上眼，旁边的乌克娜娜也随之缓缓阖上眼眸。
谜亚星见她们都暂时隔绝了视线，唇角的笑容隐去，慢悠悠地走向乌克娜娜。
“召唤方式很简单，就是通过叙述文字将画面在脑中具现，然后映照到现实的周遭。就先由乌拉拉你来吧。”
“我，怎么具现啊？”
“在脑子里想象一下，你现在正站在一个交界线上，你的左边是漫天狂沙的无垠沙漠，右边是寒风刺骨的无边雪原。”
压低的嗓音为乌拉拉创造了想象的画面，谜亚星在乌克娜娜身侧停下，看见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眼皮微动，于是俯身凑向她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提醒她。
“嘘——不能睁眼。”
乌克娜娜抿了抿嘴唇，闭着眼犹豫了会儿，还是点点头。
而这时，乌拉拉发出了一道小小的惊呼，“我好像真的看见了，好奇妙的场景。”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周遭的环境也在刹那间产生了变化，明明刚刚还是那个春暖花开的庄园，现在已然幻化了谜亚星刚刚所说的那一方两级分割的天地。
谜亚星没有去理会这转换了的梦境场景，眸光仍然落在乌克娜娜恬静的面容上，口中还在继续描绘那所谓的“幻境”——
“权衡之后，你选择穿过雪原，在走了许久之后，你目睹了一场雪崩，发现一个人被掩埋进了深深的雪堆之中，她不停地呼救，不停地呼救，可是周遭空无一人。”
“……”乌克娜娜几乎是瞬间蹙起了眉，垂在身侧的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了起来，却又不知这莫名的心情为何，面上出现了几分茫然的神色。
谜亚星紧盯着乌克娜娜的面容，伸出的手指想要将她拧起的眉心抚平，但最后还是停在了半空。
“我不能救她吗？”乌拉拉闭着眼眸，面上浮现一分忧心的神色，不自觉地微微抬起手，好似要把那看不清面容的模糊身影抓住。
“你尝试着想要把她拉起来，但很快发现这动作无济于事，因为，你无法触碰这个世界。”
随着谜亚星的轻声叙述，周遭的梦景也随之转换成他话里的场面，他们三人站在皑皑雪原之上，风雪呼啸着从身侧刮过。
“她会死吗？”乌克娜娜蓦地低声问。
这缥缈的声音被寒风裹挟着流入谜亚星的耳朵，竟好似让他听见了另外一道同样出自于乌克娜娜的声音。
——我会死吗？
喑哑、无力，带着深深的绝望。
谜亚星抬眸，看见眼前越堆越厚的雪逐渐变得透明，然后映出了被深埋其中的少女的身影。她保持着伸手向外挖掘的姿势，苍白无血色的面容上看不见一分光芒。
若不是乌拉拉的突然出声，他几乎就要被心中骤然升起的不忍掌控，而中断这场关于梦境的引导。
“她不会死的，一定不会！”纵然没有睁开眼眸，却好像还是能看见她那满溢在瞳孔里的天真笑意。
“她获救了。”谜亚星握了握拳，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别被复现的过去记忆所干扰。
他微吸一口气，继续缓缓说道，“你再次往前，穿过了一片沙场，身形瘦小的战士在千军万马中厮杀。”
“……熊熊呢，为什么你说了这么久总是些奇怪的东西？”乌拉拉有些不情愿了，想要张开眼睛，谜亚星抿了抿唇，抬起左手，掌心凝出了一团紫光，蜿蜒着飘向了乌拉拉的眉心。
魔法的束缚让乌拉拉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动作，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乌拉拉，你怎么了？”乌克娜娜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忍不住睁开眼眸，可她的目光还未能将周遭看清，就忽然又被一只宽大的手覆盖双眸，完全遮住了视线。
少年将她轻揽入怀，微微弯了身子，对她低低道了一声“嘘”。
“别看。”
话音才落，谜亚星的声调蓦然变得蛊惑低沉，幽幽地钻进了两人的耳中。
“你的眼前，出现了一座高塔。”
“……”听见他仍在继续讲述着这怪谲的旅程，不知为何，乌拉拉觉得自己心中浮起了几分慌乱，只是现今的她动弹不得，意识也在自发地跟着那描述将画面具现了出来。
四周天色渐暗，幽深可怖的森林之中，阴暗的高塔伫立在空旷的野地之上。
“你踏入了高塔，走进了第一层的大厅，看见地上凌乱的痕迹，还有一具让你感到十分熟悉的尸体。”
怀里的女孩颤了颤，谜亚星将她揽紧了些，口中吟念仍旧不停，目光注意着乌拉拉的变化。
“你越过了她，踩上了台阶，来到第二层，然后是第三层，第四层……最后，来到了第十五层。”
乌拉拉身形微僵，手指紧握成拳，脸上浮现了几分痛苦的神色。她周遭的破败景象开始摇摇晃晃，好像有无形的力量在挣扎着要毁掉这令她感到恐惧的场景。
谜亚星心沉了沉。
还差一点，梦境就能完全转换为当年的幻境，但乌拉拉的抗拒开始慢慢化解幻象了，难道说，真的要复现到那一幕才行吗？
短暂的沉默过后，谜亚星低眸望了眼怀中的乌克娜娜，伸出长指掩住她的耳朵。
“乖，接下来别听。”
纵然知道这是梦影，也依然不想她再碰触任何有关那三年的苦痛。
谜亚星抬眸望向了几欲挣脱束缚的乌拉拉，掌心紫光再次流转向她，而后缓缓开口。
“在那个漆黑的第十五层塔中，你看见了你自己，看见你举起了尖刀，面无表情地向她刺了过去——”
刀刃刺入血肉的沉闷声响，于空寂的塔中如惊弦乍断一般冰冷地重复。
乌拉拉的身影完全僵直在了原地，即使目不能睁，那清晰的景象却还是从四面八方向她的脑海深处袭来。
“姐姐——”
缥缈的云雾笼罩了整个四方的空间，所有的束缚于此刻荡然无存，乌拉拉向前抬起了手，而在她怔怔张口的刹那，亦有晶莹的泪从眼角滑落。
浓得好像化不开的雾气在她的话音落下后，慢慢向四周弥漫而去，谜亚星在视线完全模糊之后，感觉到了怀中温度的消失。他怔了怔，向前迈了半步，而就在此时，数道刺骨的寒风从四面八方刮来，将那茫茫雾气尽数吹散。
目光恢复清明之时，谜亚星缓缓睁大了眼眸。
乌拉拉就站在离他几步之外的地方，她站得挺直，低垂的面容上是一副无比空洞的表情。乌克娜娜就在她的身前，失去了所有气力一般伏在了她的肩头。
谜亚星只能看见乌克娜娜单薄的背影，以及那从她后心处刺出的一截尖刀。
庄园、凉亭、花坛，全都已经消失不见，他知道，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便是最真实的那个当年。
他缓缓向前，伸出指尖想要碰一碰乌克娜娜的发，想要再次将她揽入怀，可还没等指腹传来熟悉的触感，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低低的嗓音，制止了他的动作。
“别碰。”
“……乌拉拉。”谜亚星转了身，冷静地叫出了来人的名字。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除姐姐外第二个人的声音了，”乌拉拉轻轻笑了笑，抬眸看向窗外冰冷的月，“这梦境里所有的一切都像蒙了一层白雾，叫人听不清也看不清，就好像时刻被提醒着，自己身处于一个虚假的世界。”
她说话的速度放得很慢，像是叹息一般。
谜亚星抿了抿唇，“你变了很多。”
“是吗？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又有谁是完全停留在原地没有改变的呢？”乌拉拉浅笑，“哪怕是你，也再不是几年前的那个谜亚星了，不是吗？”
“可刚刚庄园里的乌拉拉，还是当年的乌拉拉，”谜亚星缓缓道，“你心里仍然留存着当初那个纯真的自己，所以才会出现那样幸福的梦，其实你也希望一切都和从前一样没有改变吧？”
“可那也只能是梦而已，”乌拉拉的声音淡了下来，“这样的梦，我做过无数回了，时间久了也就看清了，终究只是泡影罢了。”
“所以，你是来阻止我的吗？”谜亚星望了一眼身后那仿佛被定格住了的相拥身影，“控制整个梦境暂停，让我无法唤起时间空隙的入口。我想艾瑞克他们，应该也被你一一牵制住了吧？否则梦境变化了这么久，他们不会找不过来才对。”
“我并没有伤害他们，只是让他们真正做了梦，放心，是好梦。”乌拉拉走了过来，温柔地拂去乌克娜娜眼角淌落的泪，“我知道的，你们想要救姐姐。”
谜亚星抿了抿唇，“我们也想要救你，娜娜也一样，她从未放弃过你。”
然而，乌拉拉的嗓音低了下来，“可你们救不了我，也不应该救我。”
“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