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学园]而你如月君如星》言言和煦

63、离去

　　“嗯，的确，我们在这里担忧也毫无用处，不如先把能做的都做了。”维多利亚也微笑着道。

　　帕滑落地沉吟几声，点了点头，他看向艾瑞克，“因为今天这个突如其来的预言，导致我们一时耽搁了原本的计划，这样，今天的探查就由艾瑞克和雷普前往，切记，不要和守卫们发生正面冲突，只要了解情况。”

　　艾瑞克正要应“是”，就听见谜亚星的声音，“我想不用去了。”

　　见大家投来疑惑的目光，他解释道，“我和乌克娜娜原本打算回到时间空隙，但发现无法与那边进行通道连接，随后去了学园里的校长室，发现时间空隙的关闭和暗黑大帝有着莫大的联系，加上这个预言，这才明白乌拉拉很有可能就是灭世者。而我们去到校长室之前，发现学园里的守卫还是照旧，暗黑大帝和那些高阶下属也没有回来。”

　　维多利亚闻言蹙了蹙眉，指腹抚摩着下巴思忖道：“这么说，暗黑大帝如今应该是为了乌拉拉的事情在奔波，他知道乌克娜娜没有那么好掌控，更何况那力量是为救世而存在，所以从开始就没打算从她下手，而是转向了乌拉拉。”

　　陷入多年沉睡的人，在未被唤醒的期间世界里满是黑暗，当她睁眼的那刻，所有的混沌皆会被驱散，而那些漫长的空白便会被所听到的第一个声音掌握，甚至加以利用。暗黑大帝知晓如何利用人性的弱点，所以一路排设障碍，只为阻挡乌克娜娜救回乌拉拉的脚步。

　　谜亚星最为明白这一点，因此他陷入了沉默。

　　只是脑海中还是不禁想到，如果当初乌克娜娜回到学园第一个看见的人不是他，一切的轨迹或许就会完全不一样。这便是他们所有人都无法抵抗的，名为“命运”的力量。

　　只是似乎，命运从未眷顾乌拉拉。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从满脑子的纷乱情绪里脱身时，围坐议事的众人已经开始拟定接下来的进攻计划，他们详细分析了一下乌克娜娜提供的所有守卫分布，再根据各人员的实际能力分配队伍以及攻破方向。

　　“谜亚星，飞云，你们和乌克娜娜是最熟悉时间空隙的，乌拉拉那边的进度也不能落下，所以这两天的战斗计划你们不用参与，全力去寻找乌拉拉沉睡之地，务必要在暗黑大帝唤醒之前找到通路赶去那里。”帕滑落地沉着地分配着任务。

　　谜亚星点头应承下来。

　　这场会议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把完整的计划全部拟定好，最后在帕滑落地振奋人心鼓励下宣布散会。

　　谜亚星没等掌声落下便站了起来，迈步向议事厅外走去。

　　不知为何，从中途开始他就有些惴惴不安，手中的魔方习惯性地转着，最后净是一面都没有拼成功。

　　出到门外时冷不丁被人叫住，他转头一看，发现是焰王。

　　“怎么？”

　　焰王望了眼他，嘴唇动了动，却是叹了一口气，“我刚刚说话有些冲，你别往心里去。其实我也不是想责怪乌克娜娜，只是近来真的发生了太多事，如果不是有维多利亚老师的幻境，恐怕学园大半的战士都要折在那里。”

　　他作为学生会长，且总是带头冲在战斗的第一线，胸中沉重而强烈的责任感让他总是以学园和伙伴为先。

　　谜亚星笑了笑，伸出拳头捶了捶他的肩膀，“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焰王亦扬起了嘴角，“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劝导一下乌克娜娜，我明白家人的羁绊非常重要，但有些事情，总不是感情用事就能解决的。”

　　“真没想到还能从你口中听出这样的话，”虽是调侃，但谜亚星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转告的。”

　　“那就先这样。”说完，焰王转身回到了议事厅。

　　谜亚星看着大门缓缓关上后，便也转了身，向他与乌克娜娜所住的那个房间疾步走去。

　　“娜娜，我回来——”

　　少年的嗓音在推开门后戛然而止，他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握住门把的长指缓缓滑落。

　　“娜娜？”

　　谜亚星再次唤了一声女孩的名字，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满室的寂静。

　　一直萦绕在胸中的不安仿佛在此刻成为了现实，他想也没想地快步走到了书桌前，拉开的抽屉空无一物，原本应该静静躺在这里的奈亚宝石消失无踪。

　　心内止不住地慌乱了起来，他连忙左右环视了一圈屋子，最终目光触及到了压在整齐叠好的被子下的那一抹莹白。

　　张开的纸页上，原本娟秀的字体不知是因为写得匆忙还是其他，显得有几分缭乱。

　　“萌学园的各个哨口我已经全部击破，你们只需要一举进攻就可以，不用担心各区域互相传递消息了。”

　　“虽然现在说有些晚了，但失忆后那段时光，是我这辈子过得最轻松无忧的日子，一直以来，谢谢你。”

　　“我会在乌拉拉离开那个世界之前阻止这一切，不会让她给你们带来麻烦。她还什么都来不及做，并不是一个无恶不赦的坏蛋，所以如果未来史书有记，希望你们能依然当她只是那个牺牲了一切的奈亚公主，好吗？”

　　“帮我告诉飞云，谢谢他这几年来的扶持和陪伴。”

　　“最后，谜亚星，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只是可惜，可惜我最开始爱上的不是你，所以如果有下一世的话，我希望我是那个最先找到你的人。”

　　仿佛心脏在一点一点往下坠落，捏着纸张边缘的手指在一寸一寸地收紧，压抑不住的戾气于掌心源源不断地涌出，最后竟化为了幽幽的蓝色磷火，将那纸页燃为飞灰。

　　为什么。

　　为什么——

　　谜亚星并不知晓他此时到底是愤怒还是绝望，只是微微发红的双眸一瞬不瞬地死死盯着手中的灰烬，脑中不断涌出的杂乱记忆在折磨着他的神经。

　　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乌克娜娜在明白了自己身上有暗黑基因的时候，对自己百般遮掩。她或许从来就没有认为过自己可以为她解决这一切，她或许，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自己。

　　阴暗偏执的思想一旦如种子落地，便疯狂地在脑海中生根发芽，即便他心里清楚对方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何，却也还是无法阻挡那些疯狂蔓延的嫉恨藤蔓将他整个人缠绕禁锢。

　　那点始终被她隔绝在真相之外的恼恨和痛苦，三年前他放不下，现在，也一样放不下。

　　谜亚星敛了眸，漆黑碎发下的面容已全然被阴鸷的神色吞噬，掌心灰烬从指间滑落，蹭过了那仍然散发着莹莹幽光的戒指。

　　只是那戒指的幽蓝光芒之中，不知何时萦绕起了几丝令人难以察觉的黑气。

　　屋外响起了敲门声，谜亚星缓缓走了过去，将木门拉开了一道狭窄的缝隙。

　　眼前的飞云才要张口，却好似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眸中划过一丝震惊。

　　然而等他眨了眨眼，却发现眼前人的面容并无变化，好像刚刚瞧见的无比阴郁的神色只是自己的错觉，深感奇怪地皱起了眉。

　　“哦……我是想来问问，娜娜姐有没有找到去往那个世界的——”

　　“不用问了，”少年清冽却冰冷的嗓音打断了他的问话，“她走了。”

　　“丢下我，走了。”

　　“……你说什么？”飞云瞪大了眼眸，似乎一时没能理解他的意思，“走去哪儿，不是，你是说娜娜姐离开了？”

　　谜亚星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掌心按上飞云的肩膀，刚才的所见便在刹那间传向了他的脑中。随即他抽回手，一语不发地离开了门前，径直走向了幻境的出口。

　　飞云连忙转身想要叫住他，却不想目光落在他后心口处仍未消散的一点幽光时，眉头深深皱起。

　　“等等，谜亚星！”他几步上前将谜亚星拦了下来，不由分说地拽过他的手腕，使出魔法探查他的脉搏。

　　不过几秒，他的神色已然从凝重变为了微怔。

　　“娜娜姐她……解除了你们之间的生命缔结。”

　　“……知道了。”谜亚星静默地抽回了手，再次越过了他向前走去。

　　不知为何，看到他这么波澜不惊的模样，飞云反而觉得背脊生出一股寒凉，他张了张口想要询问，却不知该从何问起，最后只讷讷道出一句，“谜亚星，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很难受，但是我想娜娜姐她会这么做，也是不想连累你，你别太……”

　　谜亚星的脚步一顿。

　　飞云看着他停下的背影，莫名打了个寒碜。

　　但谜亚星只是淡淡答了一声“嗯”，便继续向幻境出口而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飞云才从莫名的怔楞中回过神来，他抿了抿唇，转身快步走向了议事厅。

　　乌克娜娜在这种情况下孤身离去，一定是想要独自一人去找乌拉拉。而在留言上她说要在乌拉拉离开那个世界之前阻止所有不幸的发生，再加上解除了与谜亚星的生命缔结，这就代表着，她早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可是，可是她要怎么才能阻止乌拉拉复活呢？杀了暗黑大帝，还是杀了乌拉拉，亦或是……同归于尽。

　　当这一可能性浮现在脑海里的时候，飞云只觉得心中万分沉重。

　　他并不怀疑乌克娜娜的能力，能够只身破除时间空隙这个百万年幻境的她或许可以对抗暗黑大帝，可如果再加上乌拉拉的话……他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的一个结局。

　　如此想着，他走到了议事厅前，里面的帕滑落地等人，正在通过魔法手环向陆续前往作战的学生们一步步下达指令。

　　飞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大门进入了议事厅中。

　　“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们，关于乌克娜娜——”

　　昔日安安静静的萌学园中，一阵又一阵魔法互相冲击的音浪，此刻正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惊叫倒地声响彻在各个角落的上空。

　　谜亚星面无表情地穿梭在校园小道，将每一个迎面攻过来的守卫击倒在地，毫不停留地越过了满路的尸体，来到了乌克娜娜的宿舍楼前。

　　简洁干净的房间之中，一切布局如旧，仿佛这里的主人只是短暂外出，过不久便会回到这里，继续之前温馨的生活。

　　谜亚星走了进去，将所有乌克娜娜使用过的东西全部翻了出来，堆在了地板中央，随后盘腿坐下，一件一件地将那些物什置于掌心，读取着附着在物品上的记忆。

　　通过时间空隙试炼关卡的人会得到幻境赋予的力量，这股力量不仅可以强化原有的魔法，还能就此衍生出其他相关的能力，这是乌克娜娜之所以变得如此强大的原因。

　　谜亚星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件事，直到刚刚，他在将那纸页化为灰烬的时候，无意间被暴戾的情绪把这能力牵引了出来，看到了乌克娜娜写下那些文字时的记忆画面。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娜娜，”呢喃的声音，随着掌心不断变换着的魔法空洞地响起，“哪怕天涯海角，哪怕你死，你都，别想逃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