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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在阁楼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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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的尽头是一道沉重的木门，门上或刻着或画着各式各样的涂鸦，那些图案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带着历经数年岁月斑驳的痕迹。
谜亚星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锁，那银制的锁头生了锈，顶上覆盖一层薄薄的灰，乌克娜娜伸出手来，纤细指腹摩挲了一下木门上的道道划痕。
但很快就被开好了锁的谜亚星握住了手。
“很多灰。”
谜亚星边说边推开门，牵着她走进了房间，轻车熟路地从一旁拉过一张椅子，拿出纸巾擦拭干净。
他知道乌克娜娜一向爱洁，所以出门时带了手绢，如今正好派上用场，把它摊开在了擦干净的椅子上，让乌克娜娜坐下。
“这里好像很久没有人来了。”
乌克娜娜左右张望着，所见之处几乎都落了灰，一看便是常年无人至，也不曾有人打扫。
“是很久了。”
谜亚星走到矮矮的书柜前，将地上散落的书本一一捡起来，放回书架上。
“自从你消失后，这里除了一开始艾瑞克和我会来，慢慢的，就都不愿意再过来了，我最后一次来到这个阁楼，大概是两年前了吧。”
“这里，曾经是我们的秘密基地？”
“一开始是，”谜亚星指腹划过那些书封，丝毫不在意会粘上灰尘，“在我们很小的时候，这个阁楼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基地，那时候你还是奈亚公主，而我是你的第一个骑士。”
“后来呢？”
“后来？后来艾瑞克出现了，这里也就不再只属于我和你，而是整个萌骑士团。”
乌克娜娜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一点不解，“既然阁楼是属于萌骑士团的，那么为什么我离开以后，就废弃了呢，其他人不是还在吗？”
然而谜亚星却摇了摇头。
“不，这里最初本来就是为了守护你而存在的，你不在了，自然就没必要再用了。”
而即便是别人想要再度开启这里，哪怕艾瑞克同意，谜亚星也不会同意的。
“那我们今天来这里是？”
谜亚星收回了落在书本上的手，连带那些沉入怀念的神情也掩盖下去，他转了身，走到乌克娜娜的面前单膝蹲下，抬眸望向她。
“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乌拉拉吗？你的妹妹，乌拉拉，我来带你看看她。”
乌克娜娜再次听见这个名字，心口蓦地一痛，几乎是下意识地握住了谜亚星搭在她膝盖上的手。
“她在哪里？”
谜亚星反将她的柔荑扣在手心，站起了身，牵着她几步走向另一个壁柜，那壁柜上镶嵌着烫金花纹，乌克娜娜缓缓伸过手，想要拉开柜门，却犹疑着迟迟不敢碰触。
谜亚星覆上她的手背，牵引着她缓缓拉开银扣，随着吱呀的声响，一道淡淡的光芒自柜门拉开的缝隙中缓缓溢出。
乌克娜娜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幽暗柜匣中，那隐隐散发的微光的小巧宝石。
比刚刚还要剧烈的疼痛从心脏蔓延至脑海，让乌克娜娜才要触碰宝石的指尖瞬间又瑟缩了回去，身子踉跄了一下，被谜亚星及时揽进了怀抱里。
“我没事。”
乌克娜娜稳了稳心神，站直了身体，轻吸一口气，郑重地伸出双手，将那颗泛着微光的奈亚宝石，轻轻地捧在了手心。
就在她的掌心接触到宝石表面的刹那，雷霆霹雳一般的触电感从脑海深处劈来，无数个看不清画面的模糊碎屑像是雷声下的雨点一般，密密麻麻地充斥了她的脑海。
“乌、拉、拉——”
出口的声音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一般卡顿，乌克娜娜紧紧皱着眉头，发觉她的耳朵里忽然响起了阵阵嗡鸣。
「何不憎恨这世界？」
是……谁？
「凭什么你的至亲只能牺牲？」
谁在……说话？
「你说这世间事，可公平吗？」
不……不要说了！
——
“娜娜？娜娜？”
少年焦急的声音将她脑海中莫名其妙的质问蓦地斩断，乌克娜娜猛地睁大了眼眸，耳中的蜂鸣已经不再，眼前只有谜亚星紧蹙的眉眼。
“我，我怎么了？”
“你刚刚发了好一会儿呆。”
谜亚星伸出手碰了碰她的鬓角，“怎么了，不舒服吗，还是想起了什么？”
乌克娜娜垂了眸，望向手中的奈亚宝石，它依旧安静地躺在掌心，仿佛刚刚听到的一切都是错觉。
她摇了摇头。
“我可能是有点累了，咱们回去吧。这个宝石，我可以带走吗？”
谜亚星微微一笑，“当然，今天来也是要把它拿回去的，我想有乌拉拉的奈亚宝石在身边，你会更加开心一些。”
乌克娜娜小心收起宝石的动作一顿。
“我看起来，很不开心吗？”
谜亚星摇了摇头，“其实你比以前爱笑多了，可是娜娜，也许连你自己都没意识到吧，那些经常性的神情放空。”
乌克娜娜抿了抿唇，轻轻笑道：“我只是在思考而已，不用担心我的。”
“在我面前不需要逞强的，”谜亚星拉了拉她的手，“我知道，你在想那些空白的记忆，维多利亚老师说失忆之人像是平白被偷走了人生，会对现实觉得不安，觉得自己与原来的世界格格不入。娜娜，你想要想起一切对吗？”
乌克娜娜愣了愣，下意识地想要将那个字脱口而出，却又忽而垂了眸，轻轻摇头。
她没有答话，但谜亚星能从这短暂沉默里读懂她的思绪。
“是在害怕，还是在顾虑我？”
“都有吧，”她看着手中纹理精致的宝石，指腹轻轻摩挲着表面，“我明明知道，既然是自己选择的失忆，那就代表内心深处一点儿也不想回到过往的痛苦里，但偏偏失忆后，还是想要和原来的世界再次联系。”
“你说——”
她抬眸望向谜亚星，那双过去总是清醒沉静的眼瞳，如今却常常萦绕着几分迷茫。
“与过去斩断所有联系的我，和现在想要把这联系重新捡回来的我，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哪个我才是正确的，我……到底还是不是我呢？”
分明是轻声细语的嗓音，却让谜亚星胸口蓦地一滞，他好像又听见了帝蒂娜那段戳痛了他内心的话。
“……你一直都是你，一直都是那个，我最最喜欢的乌克娜娜。”
长久的静默之后，谜亚星轻轻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嘴角牵起一抹笑来，以掩饰心中的不安。
“可我并未拥有乌克娜娜的前半生，就像中途抢了这个躯壳的小偷，记忆，性格，也一应改变了。”
她缓缓地垂下眉睫，手心里的宝石仍在发出淡淡的光。
“或许我是她，但她不是我。”
这句带着叹息的话轻飘飘地钻进了谜亚星的耳朵，却好似在他的心口抡下一记重锤。
——或许我是她，但她不是我。
——或许我爱你，但她并不爱。
后半句并未响起的虚无话语幻化出了乌克娜娜的声音，魔咒一样地在谜亚星的脑海里流窜。
“不……你不可能不爱我，娜娜！你爱我的……对不对？”
他像是着了魔一样，忽然紧紧地按住了乌克娜娜的双肩，那激动高昂的声音在最后反问时又刹那间低了下来，仿佛脱力了一般。
乌克娜娜被他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惊得一怔，在望见他眸中那压抑的痛苦时，不由得也觉得心中难受起来。
她向谜亚星伸出了手，踮起脚尖将他整个人艰难地抱在怀里。
“我喜欢你，很喜欢你，谜亚星。”
低低的嗓音带着满怀的安慰，但并没有起到多少效用，因为埋首在她颈间的少年还是哑了语气。
“喜欢和爱不一样，不一样的，娜娜。”
他翘首以盼的那个字，怎么会满足于简单的一声喜欢，可是得不到啊，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为什么啊？
深埋了许久的嫉妒又像荆棘一样疯长，直刺得他心内几乎滴血。
“你会爱我吗？”
他蓦地抬眸，失了光的眼瞳直直地凝视着她的面容，拇指亦按上她纤薄的嘴唇。
从眼前少年眸光里分明散出了危险的意味，但乌克娜娜并未觉得可怖，反而只有一种莫名的心酸。
她想她知道谜亚星想要什么答案。
于是她微微张了唇，谜亚星的指腹便轻盈地蹭过了她的齿面。
“我会爱你的，谜亚星，哪怕未来的乌克娜娜恢复了过往的所有记忆，只要和你经历了这段时间的我，还能在她脑海里留下印记，我会一直爱你。”
轻缓的嗓音从少女唇齿流淌而出，说话间，那柔软的舌尖羽毛一般抚过少年的指腹。
久违的痴狂神色再次占据了他的眼眸，谜亚星发出了低低的笑声，蓦地握紧了乌克娜娜的手腕。
“回去吧，娜娜。”
沙哑的嗓音被压得极低，少年拉着女孩儿的手，追赶着暮色一般踉跄着走向阁楼之外。
与此同时，学园地下水道中某个阴暗的角落，两道刺耳的谈话声一前一后地响起。
“蠢货！这种浅薄的暗示，怎么可能迷惑得过乌克娜娜！”
“大人……大人息怒！原本那暗示是有效果的，就差一点，就能挑起乌克娜娜心中的黑暗了，都是那个谜亚星，如果他不在旁边的话……”
“只有蠢材才会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这种失误，最好不要再出现第二次！”
“大人，大人请放心，我收回魔法暗示的时候探听到了，其实他们如今的感情根本没那么稳固，只要成功让乌克娜娜恢复记忆，他们之间一定有裂痕，到时候不仅是乌克娜娜，就连智之星，我们也能拉入黑暗！”
“智之星？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那便先从分化萌骑士开始，你可别让我失望。”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