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学园]而你如月君如星》言言和煦

20、一切归零重来

　　艾瑞克曾经设想过很多次与乌克娜娜重逢的场景，或许他会激动到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拥抱，或许又只是镇静地站在她的面前，所有狂风骤雨一样的欣喜和悲伤都压在眼底。他也曾有过多次幻梦，可每一次天亮时睁眼醒来，都只能颓然接受他的恋人再也不存在这世间的事实。

　　后来他逼迫自己忘却，随波逐流地过着他的生活，木偶一般跟着命运向前走，最终停留在了小芙蝶的身边。

　　他到底还是被命运戏耍了，艾瑞克想，偏偏在他终于肯接受现实的时候，他孤独等待三年后放弃期盼的女孩儿，就这么戏剧性地重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明明只是迈进一道低矮的门槛，他却好像花光了所有的勇气。

　　艾瑞克看着谜亚星进门后径直走向床边坐下，修长的手指勾过女孩儿纤细的手腕，然后将她整个掌心握住。

　　心脏好像空了一个缺口，凉风穿透般隐隐作痛。

　　“乌克……娜娜。”他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像是被哽住了一样，怎么开口都觉得艰难。

　　这一声呼唤让女孩儿清冷的面庞更加苍白了几分，秀眉紧蹙，仿佛经受着什么痛苦，但又很快在谜亚星手心的紧握下逐渐被安抚下来。

　　“你叫艾瑞克，对吧？”乌克娜娜对谜亚星露出一个示意自己无事的微笑，这才看向定定站在远处，再不敢靠近的陌生少年。

　　艾瑞克垂于腿侧的手指微动，那些想要问出的话还是被压了下来，只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嗯，我是艾瑞克，乌克娜娜，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

　　“好与不好，也就如你所见，”手心传来源源不断的温暖让她觉得好受了些，于是稍微坐直了身子，“我听说，我们曾经在一起？”

　　艾瑞克被那“曾经”两个字刺了一下，手指捏紧又慢慢松开，“嗯，曾经。”

　　谜亚星嘴唇微抿，眸光落在乌克娜娜的脸上，发现她看上去并未对这个事实产生波澜，提起的心便缓缓放了下去。

　　乌克娜娜的目光在艾瑞克眼眸上停留了一会儿，从他眼中复杂的情绪里获得了想要的答案，略一思量后，斟酌着把接下来话语里的伤害降到最小。

　　“那么，既然都是曾经，我想我们没有必要紧揪着过往不放。对我来说，那段记忆总归是失去了，只有现在的我才是真实的，所以，我不想和过去的自己混为一谈。你能明白吗？”

　　艾瑞克闻言，垂眸扯着嘴角笑了笑。

　　他当然明白，从在接收到她完全陌生的探寻眼神时，自己就想到了这样的场面，重新站在自己眼前的乌克娜娜，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能够安心把手交给自己的女孩儿了。

　　“我明白，”他压低了声音道，“即便你不提，我也应该做这样的决断的，谜亚星说得对，这对你和我都好，原本，三年就已经长得足够改变很多东西了。”

　　看到失忆后又恢复年少初见时那样淡漠疏离的乌克娜娜，艾瑞克才发现，如今跨越在他们面前的，并不仅仅是小芙蝶和谜亚星而已，还有那永远都弥补不回来的三年。

　　这时光真的太漫长了，漫长到他们之中每一个人都好似变了模样，全然不复当初的他们，又怎么能轻易回到过去呢？

　　不如让一切归零重来。

　　想到这里，艾瑞克似乎反而感到如释重负，那些复杂缠绕的痴痛虽然仍在心口延续着，但他知晓，那总会放下的。

　　这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不是吗？

　　艾瑞克离开保健室的时候，萌学园下午放学的铃声刚刚响起。

　　焰王一干人在外面长椅上坐等许久，期间瞪走了许多来瞧八卦的人，现在见他终于出来，便都迎了上去。

　　“你们也聊太久了吧，有什么秘密是我们不能听的？”陶喜儿等得百无聊赖，若不是因为对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儿感到好奇，刚刚她就该和潼恩她们一起回宿舍了。

　　“商量了些事情。”艾瑞克简短答道。

　　焰王对于他们三人的纠葛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好奇乌克娜娜是怎么回来的，于是问他，“乌克娜娜是怎么回事，我看她受伤了，难道是暗黑势力干的？话说她消失了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没有跟你提到。”

　　艾瑞克才要回答，就听见保健室的方向传来打开门的声音，大家抬头一看，发现是谜亚星走了出来。

　　“你们小声一点儿，别打扰了娜娜休息。”他微蹙着眉走向众人，在说到“娜娜”两个字的时候，偏头看了一眼保健室，眉眼舒展开来。

　　“啧啧啧，娜娜，嘿。”陶喜儿第二次从谜亚星口里听出这么亲昵的称呼，觉得人生真是太奇妙了，原本对他的印象除了聪明自负便是沉稳中偶尔带些跳脱，但怎么也想不到，这样柔情的表情会出现在他脸上。

　　“怎么回事啊到底？”焰王问。

　　谜亚星看了艾瑞克一眼，淡淡道：“关于乌克娜娜是怎么回来的事情，我们也没法了解，因为她对于过去的所有事物，甚至是家人都失去了印象，只记得自己的名字。然后在无形之中被什么指引着，通过传送阵回到了这里。”

　　“啊……这也太可怜了，”陶喜儿惊道，“那她出现的时候痛苦晕倒，又是怎么了？连欧趴这么厉害都没辙呢，我跟焰王还猜她是不是被力量攻击到这儿的。”

　　欧趴原本还浸在沉思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后回过神，见是问乌克娜娜的事，便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解释道：“噢……没有，她身上没有伤，我想是因为时空传送导致的身体不适，而我并不擅长这类的治疗。”

　　“原来如此。”艾瑞克并不知晓这段内情，听了后了然地点头。

　　“对了，还有一件事，”谜亚星继续说道，“乌克娜娜她因为不知名的原因，驶卷使完全被封锁起来，此前从未有这样的先例，所以一时也找不到解决的方法，但是你们知道，失去魔法能力的人，是无法继续待在萌学园的。”

　　他顿了顿，神色诚恳地看向众人，“我知道这或许有点强人所难，但我希望大家能帮忙隐瞒这件事，并且留意是否能找到解开禁制的方法，或许找到方法之后，也还得借助你们的力量。”

　　焰王听了，笑着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朋友之间，有什么强人所难的，我还忧心你这阵子越来越沉默寡言，也不常跟我们一块儿了，还以为你不把我们当兄弟了呢。”

　　谜亚星抿起一个笑容，“焰王，还有大家，多谢了。”

　　“谢啥，朋友就该互帮互助的嘛，”陶喜儿笑嘻嘻地接话，“对了，那乌克娜娜回来了，她该住哪儿呀？三年过去原本的宿舍估计也不能睡了吧，要不要到我们那儿去？”

　　她在等待的时候听焰王说了些乌克娜娜过去不少的事迹，对于这位曾在学园里创造许多传奇的前前月之星十分敬佩，况且她们魔法能力相近，彼此也能多些话题。

　　虽然失忆了，但迟早会恢复的嘛，她乐天派地想。

　　谜亚星想也没想地便婉拒了陶喜儿的提议，他摇摇头说：“不了，我待会儿去找维多利亚老师，让她给乌克娜娜安排一个单人间，比较适合静养。”

　　“嗯，这样也好，而且还能用身体不适做理由不出席课堂，也可以掩饰她失去魔法能力的事实。”欧趴点头赞同道。

　　“只不过这样的话，我们得加快速度寻找解决方法了，毕竟这样的借口用不长久。”焰王说。

　　“大家先尽量留意些吧，这阵子帕滑落地主任和大甜甜老师也准备回来了，他们见多识广，一定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谜亚星思虑周到，众人也都放了心，最后又互相调侃了几句之前考试的名次，这才各自散了，焰王和陶喜儿去餐厅，欧趴说想去念书，而艾瑞克低眸犹豫了一会儿，朝之前小芙蝶跟着维多利亚离去时的方向走了。

　　谜亚星松了一口气，重新回到保健室。

　　他并没打算去找维多利亚老师，之前早已商量好了，让乌克娜娜住进新收拾出来的单人宿舍，而他的出入申请也已经签好了字。这阵子维多利亚趁着空闲给她置办了一些东西，所以今天人直接过去就行。

　　他小心地把乌克娜娜扶下床，搀扶着她慢慢离开了保健室。而在两人离去之后，摆放魔法药品的大橱柜忽然发出了一点响动，随后是一道阴冷的笑声，从橱柜门吱呀裂开的缝隙里传了出来。

　　“从时间空隙涅槃归来的乌克娜娜，凝聚了夹缝力量的霜月冰晶，呵呵呵呵呵呵呵……”

　　此刻在小花园里想尽方法逗帝蒂娜开心的飞云，忽的感觉背脊划过一丝恶寒，让他冷不丁打了个寒碜。

　　他敛了神色站起身，疑惑地转过头看向此刻隔着几栋楼瞧不见的保健室，下意识地抬起手，按住了挂在胸前的霜月冰晶项链。

　　“奇怪——”他垂眸低喃了一句。

　　帝蒂娜见状询问一句怎么了，他只摇摇头，笑道：“没事没事，咱们去吃饭吧？”

　　“抱歉啊，我没什么胃口。”帝蒂娜歉然拒绝，她还未完全从失恋中走出来，又在方才窥见了乌克娜娜痛苦过往的一角，各种复杂的情绪让她的心变得有些乱。

　　飞云自然知道她的心情，想着多让她舒缓一下才好，于是撒娇道：“别呀，我好不容易能维持一整天的人形，还没好好吃过你们餐厅的饭呢，你就陪我去吧去吧，不耽误你很长时间的。”

　　他本就生得极乖，眼眸就跟变身后的狗狗似的，帝蒂娜之所以能和他关系慢慢靠近，除了因为他是谜亚星和乌克娜娜的朋友外，也多少是被这无害的样貌影响了些判断，认为他就一长久流浪而没安全感的小孩儿。

　　而飞云也吃准了她温柔的个性，通常劝几个来回就能让她犹豫着转圜心意，这会儿便又开启无赖大法，总之能找件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就是好的。

　　果然，被他纠缠了几分钟，帝蒂娜还是答应了一同去餐厅吃饭，顺道，也能问一问她看到的有关乌克娜娜零碎记忆片段的事情。

　　她总觉得，这和乌克娜娜被封锁的驶卷使，有着莫大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