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清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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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
漫天飞舞的花？
红色的樱花？蓝色的？还是……
看不清了，这是怎么回事……
一
好浓的香味啊。是花的香味。花！
藏马一下子惊醒，猛睁开眼，只望见晴空万里。他正躺在一片长满野花的草坪上，一条小溪静静的从他的左侧流过。他走起身，看见眼前是一片枫树林，那溪流正是从林中流出的。
这是怎么回事？
他记得自己为了避雨而跑进一座古刹，然后推开门的时候，看见了樱花，然后就像迷住了一样，昏迷了过去，然后，也就是现在，他在这儿，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地方。放眼望去，除了眼前的林子只能看见草坪，还有将这儿围住的山石。他似乎在一个不知名的山谷里。
留在原地也不是个办法，就沿着这溪走吧，走到源头也许会有办法。
这是一片很平常的枫树林，红叶正开始脱落，在地上铺上薄薄的一层，就像是迎宾的道路。一些小动物也时不时地窜来窜去，几次都险些撞上他。尽管如此，林子里仍是很静，静得连在风吹过时，也能清楚的听到树木的窃窃私语。
藏马沿着溪流走着，很久，很久。有时渴了，便取了溪中的水喝上两口，继续再走。水流一点一点变得湍急了，河床也渐渐变宽。就快要到源头了吧，藏马想着。他低头苦笑了一下，打了个弯，抬头望见小丘上的瀑布泄入双色的湖水中，粉红色与蓝色的湖水，不，那是湖底的颜色。这一定是人为的吧，那么说这儿一定有人。
藏马站在原地想了想，然后从湖的背面绕了过去。他有一点失望，这源头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帮助。但他并未放弃，既然有人来过，就一定要找出这个人，弄个明白。
没有了水流的指引，藏马在林中漫无目的地走着。他边走边想，是谁会住在这地方呢？看来平静无争，实则透着诡异。又是谁使他来到这儿？住在这儿的人是敌是友？想到这儿，他不禁打了个汗颤。突然间，他觉得有人正看着他，他急忙转身——“沙沙”是什么在草丛里？
一只野兔从草丛中一下窜了出来，毫不客气地从藏马脚上踩过向前方跑去。藏马觉得，这似乎是某种指示，紧跟着兔子跑了过去。
很亮的光？是森林的出口！藏马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然后又急急地停下。他看见一个红色的花园。
二、
红色的花园被稀疏的篱笆围着，左边种着玫瑰，右边是桃花林。
藏马走了进去。
他从发间摸出一颗种子，用妖气促其成长为荆棘鞭，紧握在手中。照理说，这满是植物的环境对他非常有利，但太多不确定的因素令他无法对此地掉以轻心。他甚至还不知道这儿的主人是谁，说不定就是个比他还厉害的角色。
会是妖怪吗？不，他没有感到任何妖气。那么说是人？但即使是人又怎样？仙水还不是一样难对付。
正在此刻，前方忽然传来飘渺的歌声：
“清水一夜忽幽梦，梦醒月碎愁断肠。”
是谁？是谁在唱歌？
藏马快步向歌声传来的地方走去。他在桥头停下，只看见对岸有一个小亭坐落在一片樱花树林前。亭中的女孩有着与樱花同样颜色的长发，抚着琴，哀怨地唱着。
风吹动樱花树，摇落了花叶上的水珠，洒落在古色古香的小亭屋檐上，滴落在阶前。
女孩的眼角闪着光亮，是泪水。泪滴划落，歌声依旧。
女孩突然看见藏马，惊得站了起来，转身往林中跑去。
“请等一下！”藏马急忙追了过去，但已来不及，女孩化作片片樱花悄然散去。
站在空空的亭中，藏马又茫然了，他从未如此茫然过。这个地方不知怎么令他感到不快，感到压抑。他漫无目的地四处望着，突然觉得那樱花树林中似乎有键屋子。他没有多犹豫，便走了过去。
走近了，这果然是一间瓦顶的宅子。藏马走到门前，扣了扣门。
“有人吗？有人吗？”
门内没有应答。
“我进来了，打搅了。”
藏马推门进去，发现这是一间书房。
书房的墙上挂着许多画，有树，有花，有动物，但更多的是一个女孩的画像。蓝发的女孩总是温柔地笑着，穿着不同的衣服，摆着各种姿态。
书桌上摊着一张纸，上面所写的正是他刚才所听到的那首歌，字字句句，是美而又悲伤。
墨迹未干，想必是刚写的。藏马又推门出去，想要找到刚才的女孩。
藏马在林中走着，走着，竟到了小溪的源头。水流从地上涌出，小山之上高高地立着一间小屋。
“你是谁啊？”一个声音突然从藏马身后传来，他回过头，看见方才那个哭泣的女孩。
女孩的眼有些红肿，这固然。女孩有些不悦地看着他：“你到底是谁呢？”
藏马这才发现自己盯着对方看太久了，失礼了，便赶忙说道：“我叫藏马。”
“藏马吗？”女孩十分疑惑地看着他，“我不认识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应该没有人能来这儿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藏马一脸无奈，“我只是推门进了一座古刹，然后就落到一片枫树林前，走着走着就来了这里。”
“枫树林？你开什么玩笑？”女孩呵呵笑了起来，“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枫树林的。”
“可是——”藏马大吃一惊，“我确实是——”
“好了，好了。”女孩拉起藏马，“既然你都回不去了，就留下来陪我吧。”
“这可不行。”藏马把手抽了回来，“我的朋友还在等我呢。我得回去。”
女孩的表情阴沉了下来，“那你走吧。”
“等等！”藏马拉住了转身离去的女孩的手腕，“你得告诉我……”该怎么回去。
女孩又一次在藏马面前化作樱花散去，看得他目瞪口呆。藏马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泄气了。他走到泉眼前，捧起水往自己脸上洒，好让自己清醒。但当他洗完脸，抬起头时，他更无法令自己冷静了。
他置身于樱花林中没错，但那花却已变成了蓝色的。
三、
“算了吧。”藏马叹了口气，“也许这只是个梦，等梦醒来，这一切都将消失。”
这样想来，他便轻松了不少。“但愿醒来时还赶得及去婆婆那里，要是迟到了，一定会被她老人家骂的。”
现在伫立在藏马面前的是一幢绿意盎然的城堡，城堡的墙上爬满了植物，只有一个飞跃而出的阁楼例外。那阁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小山丘上的泉源。风吹起阁楼落地窗的薄薄的轻纱，藏马猛然看见，一个女孩正坐在窗后看着他。
她！那个画中的蓝发女孩！
藏马惊讶地看着那个女孩，女孩也用同样吃惊的神情看着他。空气仿佛凝结，时间仿佛停止，他们就这样对望了很久，直到那蓝发女孩突然转身离开窗边。
城堡的门打开了，藏马慢慢地迈入大门内。当他脚落下的时候，两旁的火炬突然亮起，照亮原本昏暗无光的走道。藏马沿着火炬照亮的道路走着。这火炬正是为了引领他而亮的，别处仍旧是一片黑暗。
藏马转了个弯，走上一段盘旋的楼道，楼道转了三圈，在一扇木门前停下。藏马正想伸手扣门时，屋内的人突然说道：“请进吧，来自别样世界的朋友。”藏马便推门走进去，看见蓝发的女孩坐在窗前的摇椅上，窗外是蓝色的樱花树林，还有那泉源。
“请坐吧。”女孩说着，起身走到茶几前倒了两杯红茶，然后坐到了茶几左边的椅子上。藏马在另一边坐下，喝了口红茶。“很不错。”他说道，“我想说，这儿是个好地方。”
“这儿确实是个好地方，”女孩说道，“但你不该来。”
“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吗？”
女孩看了看藏马，“正如你所说的，这只是某个地方，没有名字的地方。”
“我不明白。”
“这儿是什么地方？”女孩若有所思，又突然放声笑了出来，“我还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一定要准确回答的话，那就是我住的地方，不，是我和烨住的地方。”女孩垂下了眼角，就像那红发的女孩一样哀怨。
“她叫做烨吗？”
“你见过她？”
“是的。”藏马笑了笑，“也见过你。”
“在她的画里？”
“是的。”
“我就知道。”
“你们是朋友。”
“也许吧。”
“这儿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是的。”
“那为什么你们不在一起？”
女孩一阵沉默。
“你知道吗？这是一个由三个空间重叠而成的世界。我和烨可以让任何东西在这三个空间中转移，但我们自己是不能离开自己所在的空间，因为我们是空间的支柱，或者说，我们就是空间本身。”
“这么说，你们永远都不能见面了？”
“也不是完全不能，我们可以见面，”女孩用神秘的眼神看着藏马，“在梦里。”
“茶凉了，我帮你换杯热的，喝完再走吧。”
“走！”藏马一下站了起来，“你说我有办法离开这儿？”
“是啊。”女孩将一杯热茶放到他面前，“快喝吧，你的朋友还等着你。”
“你怎么知道？”
“你的心在说。”女孩指了指藏马的心口，“一直在说。”
“请不要责怪烨，如果她曾令你不快。她太孤单了，而且什么都不知道。她以为忘记就不会孤单，所以对自己施下了禁忌的法术，我根本无法阻止。我在她的心中也只是一个梦幻的影象而已。”
“我知道。”藏马放下空杯，“我是不会忍心去责怪她的。可以告诉我该怎么离开这儿了吗？”
“从这里。”女孩推开窗。此刻，窗外竟是他来时的枫树林。风猛烈地涌入房间，无形的力量将藏马向窗口拉去。
“我叫藏马，你呢？”
“溟。”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风声灌入耳中，藏马听不清她说了什么，但他看见女孩的唇语：“因为我们……承受命运。”
风停了。
四、
“施主！施主！施主您醒了！”
藏马睁开眼，发现自己倒在地上，身边有一名老僧紧张得看着他。他四处张望，发现身边有一鸿泉水。他愣愣地看着那泉水。那枫树林中的泉，那樱花树林中的泉，那蓝色樱花树林中的泉，与眼前的这鸿泉水，一个接一个地从他的脑海中闪过。
“施主。”老僧叫了他一声，“您怎么了？”
“哦，没什么。”藏马微微笑了笑，“我想我是做了个梦。”
“梦吗？我想施主是去了这泉中的世界吧。”
“泉中的世界？”
“是啊，那里是世上最美而最哀伤的地方。也有人说，正是因为泉中的仙人承受了哀伤，世上才会有幸福。我想施主是和仙人有缘吧。”
“不，我没见到什么仙人，我只是看到两个比我曾经还要孤独的人。”
——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清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