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酒表示一切正常》结果显著

33、波本

　　“我不知道……”
　　北川墨看起来有些失神。
　　他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天空中翻卷的乌云和纷飞的大雪，好像想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最后他说：“我不知道。”

　　有那么一会，两个人都不说话，沉默伴随着夜色在室内静静流淌。
　　然后，北川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小的，因为不确定而充满犹疑：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规整社会的秩序。”
　　“为了欲望也好、为了利益也罢，因为各种动机驱使而去伤害别人的行为……我不喜欢。”
　　“那些行为对被伤害的人来说，太痛了。”

　　他顿了顿，似乎想再说什么，但是苏格兰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下文。
　　他直起身子走近两步，去看北川墨的脸。
　　少年并没有睡着，他在黑暗中睁着一双眼睛；红褐色的瞳孔似乎也被夜色俘获，变得稚气而透明。

　　“听起来有些困难。”
　　最终，苏格兰甩了甩尾巴。

　　“改变社会的秩序……甚至彻底消除人类的某种行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个世界的本质是无序。在这种无序中，光是让自己一辈子做一个无愧于心的好人就已经足够让人称颂——因为这真的很难。”
　　“仅仅约束自己就这样困难。何况是改变别人的意志、甚至行为？”

　　诸伏景光是个温柔的人，他几乎从不否定别人，尤其是在关于愿望和理想的话题上。
　　但是此刻，他难得的言辞锐利起来，甚至有些不留情面。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佛经中称地藏菩萨在释迦既灭、弥勒未生之前，自誓必尽度六道众生，拯救诸苦，始愿成佛。”
　　“而你呢？你想救度的甚至是一切罪苦众生……”

　　“佛经中的菩萨都没做到的事情，你却想做。”
　　“你当自己是什么呢？”

　　苏格兰张了张嘴，最后把更多更尖锐的话语都咽了下去。
　　毕竟一路走到今天，北川墨杀死的人和救过的人哪方更多些还是个问号。按照少年的标准，他毫无疑问也是需要‘被规整’的一方。
　　就算愿望成真，那个执法锤他拿得起来吗？

　　他在追求什么？
　　伊卡洛斯用一双蜡做的翅膀去追逐太阳，而距离太阳越近，他的翅膀融化的越快；
　　而当他的梦想成真的时刻，也就是他坠海之时。

　　……就算要做，这份责任也不该由北川墨去承担。
　　说到底，拯救弱小本是警察的职责。
　　而北川墨，让这样的少年变成今天的样子，无疑是警察的失格。

　　“但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我愿意留在你的身边。”
　　“我会帮助你、陪伴你，只要你仍旧需要我的存在。”

　　苏格兰背朝着窗户，外面大雪纷飞。
　　夜色与雪色的映衬之下，纯白的灵魂藏身于猫的壳子里，对着少年一字一句的许下了誓言。

　　虽然这话由自身难保、甚至已经死过一次的自己来说，有些可笑；
　　但是，他会保护他的。
　　他发誓。
　　——————
　　【几天后】
　　大雪下了多日，今晨终于停了。
　　北川墨带上围巾和帽子出门扫雪。

　　然后，在院门口的遇见了打算出门的邻居。

　　说是邻居也不尽然，因为他们之间隔了好几户人家。
　　他们的认识，也纯属偶然。

　　“哟，北川？”
　　高中生侦探笑容灿烂。因为两人隔着一个院子的距离，所以他肢体幅度很大的挥了挥手。
　　“工藤？你要出去玩吗？”

　　北川墨其实最近不是很想搭理这个邻居，但是出于礼貌还是和他招呼了一下。

　　虽然工藤人很好，脑子也聪明，但是他的事件体质也太明显了，可以说是走到哪死到哪。
　　而且因为他的脑子也十分好使，所以凶手往往会被当场抓获，北川墨根本没有捕捉毛球的机会。

　　所以，跟着工藤一起玩就会变成毫无进项的纯粹体力活动。
　　他还欠着系统不少点数呢，现在除了那堆可以把人变成蟑螂的道具之外可以说身无长物。
　　依靠生态缸里那堆没用的家伙来还债，不知道要还到猴年马月，因此急需进项。

　　“不是，我要代替老爸出席一场聚会。”
　　说到这个工藤就泄了气，显然是认为那种场合十分无聊。自己一个人要在那里呆上两个小时，属于纯粹的精神折磨。
　　然后他的视线就落到了北川墨身上，随后，叮的亮了起来。

　　等北川墨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人已经在出租车上了。

　　“所以，我为什么要陪你去啊。”
　　“不是陪，你也有请柬啊。我的这种行为，充其量只能说是顺路。”
　　“但我本来不打算去的……而且，你怎么知道的？”

　　工藤神秘的眨眨眼：“秘密。”
　　好吧，肯定又是侦探的推理小把戏。
　　北川墨不再理他，而是捏起了波斯猫的小爪子。

　　苏格兰有些心不在焉。
　　北川墨本质上当然是个好孩子，但是他从出现在组织后就一直在琴酒身边，琴酒离开日本后更是成为了代号成员。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北川墨的社会关系和组织息息相关。

　　既然这样，那这个聚会是谁发起的？
　　组织和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
　　今晚的聚会上……会出现什么案件吗、会和组织有关吗？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个邻居少年。
　　有司机和这个少年在场，不适合和北川墨交谈，还是回头再看吧。
　　而且，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他懒洋洋的喵了一声，然后从北川墨的手里收回爪子，伸了个懒腰。
　　还不如想想怎么才能变回去。

　　就这样，两人一猫到达了宴会现场。

　　宴会中，苏格兰发现那个叫工藤的少年一直在四处观察来宾；而且不止是他，北川墨也在跟着他的视线张望。
　　他实在是有些好奇，不由动用了脑内通讯系统把自己的想法传递给北川墨。

　　‘你们在看什么？’
　　北川墨没有脑内发言的功能，他把苏格兰抱到怀里，声音放低：“我在看工藤看过的那些人。”

　　‘？’
　　“不知道今晚的倒霉蛋是谁。”
　　苏格兰更困惑了。

　　北川墨也知道这事情听起来有些扯淡，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有工藤出没的地方总是伴随着各种的案件。
　　显然工藤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大侦探。
　　但是似乎用侦探来形容他已经有失偏颇，如果可以，北川墨其实更想称呼他为行走人间的死神来着。

　　但是北川墨还看到了另一个值得在意的人。
　　金发、黑皮、穿着服务生的制服穿梭在人群里的，并不起眼的男人。
　　波本。

　　啊，是了，他收到了请柬，其中怎么会没有组织的影子。
　　北川墨记得好像组织今晚确实有个任务，但是他拒了这个任务所以也就没有管后续，如果没被工藤拖出来的话，那封请柬应该会在角落里放到发霉的。
　　看来波本就是今晚任务的执行者了。

　　或许是他的注意吸引了波本的视线，男人也向北川墨看了过来。
　　北川墨抱起怀里的波斯猫，握着苏格兰的爪子一起和他打了个招呼。男人的视线却直接略过了他怀里的猫，对着北川墨眯了眯眼睛。
　　“失陪一会。”
　　北川墨向身边的几人道了个歉，工藤好奇的看过来，北川墨笑了下：
　　“看到个熟人，去打个招呼。”

　　“卡普锐斯？我记得今晚的行动名单里没有你。”
　　“确实没有，我只是个路过的无辜群众。”北川墨笑眯眯的举起了手里的猫，“可爱吗？波本。”
　　苏格兰相当配合的喵了一声，对着波本伸出了友善的爪爪。

　　可惜波本错过了这个友谊之握。
　　他对组织里的成员一向阴阳怪气，连带着对组织成员养的猫也不给个好脸色。
　　“呵，最好如此。”
　　“别让我发现你还有什么别的小动作，否则……”
　　他冷笑着扔下了这句话，转头就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北川墨安慰怀里的猫猫：“好乏味的男人，别理他。不像我，我只会心疼猫猫~”
　　苏格兰无奈又好笑的叹了口气。
　　看来变成猫之后确实很难让人把他和苏格兰联系到一起，哪怕是零也做不到……不得不说，北川墨在有些地方十分神奇。

　　他还发散了一下思维：
　　零那小子要是变成了猫，会是什么样子？
　　估计是暹罗猫吧。

　　想到零变成黑脸煤球小猫之后的样子，苏格兰被可爱到了，忍不住笑了一下。

　　之后宴会很快举行，中途还来了一位重量级嘉宾：
　　日本的现任内阁总理大臣，或者说——日本首相，的孙女。

　　首相年纪颇大，风风雨雨大半辈子，听说前阵子还生了重病、医院的病危通知单都下来了，但是在最后关头却奇迹般地病愈了。
　　不仅病愈，而且听说精神头比生病前还要好，简直像是重获新生一般。
　　那个主治医师也因此名声大噪，虽然原本就是日本有名的大夫了，但是现在显然是地位又上一层楼。
　　请他治病的人能从东京排到巴黎。

　　不过这些和北川墨与工藤新一显然都没什么关系。
　　他们两个人站在宴会的角落，一人端着一杯果汁，猜测着随机指定的嘉宾的职业与生活状况。

　　“是画家吧。”北川墨盯着女生的指节，猜测。
　　“是的，而且最近和男朋友吵架了。”
　　“哦，是因为……”北川墨正要接话，突然一声尖叫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和工藤同时看去，一个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死死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脸颊都因为充血涨红成了猪肝色。
　　然后，轰然倒地。

　　工藤侦探之魂爆发，腾的就分开众人窜了上去；
　　北川墨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甚至还有闲心叹了口气。

　　一点点都不惊讶呢。
　　有死神在场，案件虽迟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