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幸福》羊家の玩偶

6、第 6 章

　　两个人依旧是若即若离。只不过每次的主动权在西索手里。
　　伊路迷只是选择了安静的服从。已经很累。已经没有余力去周旋什么。
　　彼此的感情病态又麻木。谁都摸不到谁，谁也看不清谁。

　　早该结束的。不该存在的。
　　什么时候能彼此坦白一点。
　　能彼此互相接受一段时间。
　　我们都不会爱，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接受爱。这样的我们。自私的我们，还有什么资格去寻找幸福的存在呢？
　　西索，你告诉我，我们凭什么幸福呢？

　　日子依旧安安静静地度过。
　　西索依旧喜欢拉着伊路迷四处游逛。
　　貌合神离。
　　一边兴致甚佳神采飞扬，一边面无表情安静跟随。
　　彼此的心跳模糊的再也抓不住，只剩下紧紧相扣的十指，还在不肯死心的试图证明什么。
　　纠缠，究竟还在纠缠什么？紧握的手指间没有温度，没有灵魂，还在执迷什么？难道就算只有□□，哪怕只是□□，都是好的么？

　　怎么办怎么办。
　　那感觉已经不像是拉扯着活人，而是一个任由摆布的听话的木偶。
　　木偶，再怎么精致再怎么美丽都是没有灵魂的死物。什么也给予不了，什么也接受不了。
　　西索不知道自己究竟还在执着什么。面对面对这样一个由他一手造成的神情遥远面目模糊毫无生气的伊路迷，他究竟还在留恋什么。
　　心尖突然针刺的痛，火辣辣地蔓延开，扎入肢骸。

　　“西索，”伊路迷站在窗前，看着洒满阳光的草地，“我想什么时候我在任务里死了，就好了吧。对我们都好。”
　　“不可以哦~小伊是我的~小伊不可以死呢~~~”男人走过去抱住他，结实的胸膛贴在他的后背上。明明应该觉得温暖安心，可是他觉得只是寒冷。
　　“西索，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已经很了，已经陪不起了。西索，你不是想要亲手毁掉我么？你已经做到了，你到底还要怎样？
　　“谁知道呢~~”西索放在伊路迷腰上的手略略收紧了，“小伊~也许我是真的想给你幸福呢~~”

　　空洞的大眼睛直望向远处：“给我…幸福么…？”
　　西索，为什么到这一步，你还能轻轻巧巧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我不敢，我没胆量，我再也找不到理由，我再也玩不起了。
　　相信你需要太多的勇气。而我的，已经被你消磨干净。

　　伤口，好疼。
　　为什么还是活着呢？
　　如果最初听父亲的话就好了。
　　每次都想离开你，想再也不见你。
　　可是为什么都又是期待…

　　感觉到冰冷的液体落在了手背上。西索把下巴抵在伊路迷的肩膀上轻轻晃动：“小伊，你为什么又哭了呢？”
　　“我不知道。”只是异样的感觉悲哀，然后就会有液体从眼底涌出来。
　　“小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块酒心巧克力递到他的嘴边，“张嘴~~啊~~~”
　　依言听话的吃下那块巧克力，感觉那东西在嘴里融化了，里面的酒心流出来，慢慢滑下食道。
　　“小伊~开心一点嘛~~好不好吃啊~~”
　　轻轻的叹气，伊路迷慢慢松开环在腰际的臂膀，转过头，楞楞看着素面的西索那线条分明的脸。“西索，为什么…巧克力是苦的呢…”

　　为什么，巧克力，是苦的…
　　西索觉得心骤然缩成一团。
　　闷闷的很痛苦。
　　小伊，酒心巧克力，也是太苦了么？

　　我们的幸福。
　　谁缠绕的幸福。
　　谁摧毁的幸福。
　　谁永远不配得到的幸福。
　　谁犯了罪。
　　谁受连累。
　　谁先爱上谁。
　　谁离不开谁。
　　谁先受伤。
　　谁先撒谎。
　　谁先无奈。
　　我们的爱。
　　还有么？
　　有过么？

　　你穿了红舞鞋在不停跳舞。
　　我用管风琴不停演奏。
　　一场孤寂的圆舞曲。
　　从终点，到洪荒，再到空白。
　　为什么我们之间总是有条沟壑，里面填满了我们猜不透、抓不住、放不开的空白。
　　为什么我们总是说不上两句话便满身是伤，还说不出是谁的不对。
　　是谁犯的错。
　　是谁是是谁非。
　　是谁宁愿两个人不快活，也非要一起生活。

　　于是西索再次微笑起来了。
　　“小伊~~我们打个赌~~~”
　　他不说话，静静的看着他，让他把话说完。
　　“你现在走吧~~我赌你还会不会回来~~”
　　他觉得悲哀。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特别悲哀。比刚才还要更悲哀。
　　“西索，我不会走的。”
　　“这么说小伊还是舍不得我喽~？”
　　“西索，我已经走不掉了。”
　　瞬间沉默。

　　是的。
　　走不掉了。
　　他早就毁了他的翅膀，让他再也无法飞翔。
　　他早就早就属于他了。就算再不情愿，他也是只能属于他的了。
　　只能是。
　　只可以是。
　　他为什么没有发现。为什么还要对他说这样残酷的话。

　　小伊，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最大限度的避免伤害你，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我不想伤害你。
　　我是真的想给你幸福。

　　西索，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不被你伤害，为什么还会这样。
　　我们为什么就是得不到幸福呢？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也许该长大。
　　早就该长大。
　　他不再是个少年，不该在抱有任何幻想。
　　无论是水晶鞋，还是南瓜马车，还是王子。
　　童话是最伤人的。因为那是人类永远触及不到的感情。
　　在当初的时候，在五年之前，就应该离开西索，离开他温柔的假象。
　　做醒那场梦。

　　于是伊路迷抱住了西索。
　　他把脸贴在西索胸口上。那里的心脏跳动声音清晰遥远，像是死寂的战场上空四荡的鼓声。
　　他的眼泪慢慢润湿那块布料。
　　然后他抬起头来，在西索的耳边轻轻叹息着说：“西索，我想离开了。”
　　他听到那个小丑的呼吸突然透了一种异常的感情，他感觉腰上的手突然用力。
　　窗外一阵风吹来，摊开在桌子上的书被一页页翻开。

　　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

　　“再见，小伊。”似乎有滚烫的东西滴滴落入他的衣领里面。灼伤他，撕毁他。但又好像只是错觉。
　　“再见，西索。”他抱着西索，嘴角渐渐出现笑纹。

　　哈姆雷特。
　　强大的黑王子。美丽的黑王子。
　　可是最终，就连灵魂，都不是属于自己。

　　窗外阳光灿烂。盛夏的番樱桃黑紫色的果实悄悄伸进房间。
　　蝴蝶翻飞。
　　美丽的盛夏的午后。
　　西索第一次主动松开了手。
　　伊路迷猛然想起来，在以前，就算西索再怎么伤害他，却从来没有松开过手。
　　他的手抓的好紧，每次都让他指骨生疼。

　　西索，你是爱我的么？
　　西索，我是爱你的么？

　　他回去了。
　　回到自己被藤蔓覆盖的房间。
　　席巴没有呵斥他。
　　他只是突然觉得自己的父亲老了很多。
　　“爸爸，我回来了。”
　　“伊路迷，我记得我告诉过你。”
　　他看着席巴转身离开，恍惚间仿佛听到叹息的声音。

　　是的，他告诉过他。
　　所谓幸福，就是会被一个梦欺骗很久，最后回到原点，一切终矣。

　　但是却还是要谢谢那个小丑，因为他用那样长的时间，让自己做了一场梦。
　　西索，这是一个伊路迷每次想起时都会微笑的名字，只是笑意将尽时，总有泪水滑过嘴角。
　　果然只有远离彼此，才能听清楚自己的心跳。
　　西索，我是爱你的吧？

　　西索，我们来打个赌。

　　他没有再做杀手。
　　“伊路迷.揍敌客”彻彻底底人间蒸发。

　　很久以后。
　　寂寞安静的街道。
　　简洁却不失格调的酒吧。
　　美丽的黑发男子猫一样的眼，嘴角挂着浅浅的弧度倚在吧台后面。
　　没有人知道那个美丽男子的名字。只是他总是浅淡微笑，笑纹温柔的样子收钱。十指修长柔软如同钢琴师。

　　再后来有一天，一个风尘仆仆的红发英俊的男人出现在那家店的门口。
　　西装上还有些灰尘。
　　那是个午后。阳光温暖。男子站在门口背对阳光。
　　黑色长发的老板慵懒的记完帐后把一颗巧克力塞到嘴里。
　　看着他，微笑不语。

　　过了一会。
　　“本店现缺调酒师，要不要试试？”
　　然而男子却丢下手里的旅行箱走过去，隔着吧台抱住了他。
　　“终于…找到了…“
　　他还是微笑着，把另一颗巧克力送到男人的嘴里。
　　“对老板要尊重哦，西索先生。”他推开他，微笑着看着他，“了解了就去干活吧~”
　　男人本来英俊的脸瞬间扭曲成包子样。
　　“小伊….”
　　“试用期1个月，不合格就辞退哦~”
　　“小…”
　　“知道了就去干活啊！”
　　“…”

　　阳光温暖的午后。
　　黑发的餐馆老板继续吃自己的巧克力。

　　好甜。

作者有话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