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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不能遵守的承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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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利竭,是非……绝。红尘不……向门前惹,绿……树偏宣屋角遮……」文学老师不知第几次打顿,不是身体出毛病, 而是被李屏一时捶桌一时踹凳给吓到了,生怕他哪时不爽,举桌掷人。
老师强忍住跋脚逃跑的意欲,尽力地尝试去完成她的工作,然而心里还是不住抱怨。真不懂校长是怎么回事,怎么可以让他这么一个问题学生以特生的身份入校,虽然听说他在外国一所有名的医学院取得优良成绩,可是他同时是黑社团老大的养子,传闻因犯了罪而改名换姓,逃回祖国。要知道学校里大多都是脆弱的小花小草,上次打碎玻璃,上上次大闹教员室,难保他今次不会搞出人命。拜托他像平时一样睡觉行不!
老师边胡思乱想, 边等下课钟。钟声一响,连让学生敬礼的时间也不给,人以消去踪影。
小休。
「李屏同学,红留病了是真的吗」静琉担忧地蹙起眉,主动问道。
小琉主动找自己聊天,他本应高兴,但一听到红留这名,心里沉重无趣,嗔道:「我看她是在装病,仍在生气才是真的。」
「……也难怪她会气,这事错在我,原本想今天上学见到她跟她道歉,现在只得放学去找她。」
「这不是你的错。」他急道,接着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我也有错,是我忘了。」
一会儿的沈寂,静琉澄澈的眼睛一黯, 叮当朗然的声音沈哑, 「也许这番话我没资格说,可是我觉得说出来比较。」
李屏张大耳朵倾听。
「每个人都有自己觉得最重要的东西,或许是人,或许是物,或许是事。对我来说,承诺和坚守承诺最要紧。」淡笑染在她的嘴角却有说不尽的悲伤,李屏心头一窒,看她的眼神又柔了几分。
「怕是曾经被伤害过,所以我一度不相信所谓的承诺,假如再有一个承诺我想要实要,那么我绝不希望它再被打破……我不知道你和红留的约定有几分的轻重,但是事实是被破坏了,红留就一定会有所受伤……」她看进他的眼里, 发现他的深思、他的反省、他的内疚。
李屏一个转身,竟是狂奔。
静琉惊愕,冲渐细的身影问道:「你去哪下节课怎么办」
「去去就回!」李屏没回头没停步,就如一阵狂风在走廊拂过,无数人觉得不解, 而能明白的怕是只有当事人和他们两人而已。
严冬中,寒风阻挠不了他的脚步,只有陌生的路让他无辜地多跑一些冤枉路。
他怎么就忘了!是寻找到小琉的喜悦令他忘却了承诺给予他的教训吗自他打破与小琉的约定以后,他不再轻易地作出任何诺言,因为他不敢,亦不是再次成为粉碎承诺的罪人。但为何,那一刻,那一瞬,他不经大脑便作出那么轻率的诺言,又为何,那时候,那会儿,他连那么一个简单的约定也守不了,并且再一次成为承诺的奴隶!
他双手撑住双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又因寒气令喉咙急速干涸而猛地咳嗽。看着三层楼高的白色屋子,突然有一鼓热流在他胸脯徘徊──这便是她休息的地方吗
巡回了一楼,他拾步到两楼,眼锐利地扫过贴在每间房门前的门牌,直到「红留」两字映进眸中。抬手,他却敲不了门。宁静的环境,他舍不得打扰,只得偷偷扭动门把,悄悄窥视房内情况,看到她躺在床上,心里一边庆幸一边骂她的不小心和大意,宿舍出出入入的人那么多,要是有坏心人怎么办,莫不像他一样堂而皇之地走进来。
他蹑手蹑脚地踏步,生怕把她吵醒。她辛苦地颦着秀丽的眉头,向来素白的脸色涂上淡淡的胭脂红,碎发不乖地黏在湿淋的额角,加上不顺畅的呼吸声。
李屏顺手换掉她额上已热腾的毛巾,替她拨开扰人的发丝。她的脆弱──他今天才知道。
她从不低头,从不轻易求人,更不让别人看到她的脆弱,最起码他从未看到。只有无意,只有偶然,只有幸福,他才能窥看到她倔强下的软弱。打从开始,他不喜欢她的默然不语,继而不喜欢她的冷言冷语,然后不喜欢她的敏慧,进而不喜欢被她看透亦不喜欢被她理解。可是,不知不觉间,他原来也跟她说不少过去,展现了太多自我。
万里晴空的冬日,阳光赐予的微暖也给了躲在被中的她,她不适地挪挪身,扭扭头。逼出一身汗,除了浑身酸硬无力外,她的头脑渐渐清醒。睡意过去,她睁开干涩的眼睛,一怔。
他怎么会在这 红留想推推趴在床边的他,可是想了下又停住了手, 反而推开被子,不知要做什么。
阳光一波一波地袭来,寒风也不甘落后,毫不留情地掌掴他,袭击他每个毛孔,直迫他往温暖的床上爬去。和暖的归来带上了他的理志和意识,李屏蓦地开眼, 盯着别无两人的床,环视另无他人的房间,急得跳脚。
「妈的!病人往那儿跑!」说着便奔出房间,也不多想就去翻找宿舍的每一处。
红留刚从厕所出来便看到焦急地四处寻觅的忙碌身影。只差一步,她只些走出那么一小步,他或许就能看到刚巧在死角的她,然而她却怕了那所谓的或许。死守着那一步,直到他到了一个她无法看到的地方寻找去,她才踱步行至桌旁,执起笔,下定决心的片刻,脑部忽然又隐隐作痛,病还没好吧。红留那般认为。
待她签上最后一字,李屏同时抱着最后的希望回到她房间找她,看到她的背影,心里放下了大石却又燃起了一把火。
「你一个病人不躺在床上,四处走动干什么!」他朝她的背唬道。
红留徐徐回头,因疲劳而缓慢地执起的眼帘看在李屏瞳孔中,宛如回眸一笑的倾国佳人,可惜她不笑,她从不在他面前笑!
未等李屏强行拉她起来,红留起身把纸张递到他的面前,同时亦截住他的前进。
「是什么」李屏仍然怒目盯着她,但,只是想看到她所有的动静,看出她有什么病况。
干渴的喉咙不容她说出一分话,红留执意扬在他的面前让他自己看去。
李屏疑狐地接过,一扫阅过,在盛怒前沈声问道:「是什么意思」
红留垂眼,指了指纸,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李屏手一紧,软弱的纸被他捏成一团, 「你要辞职」他不自觉地提高声调。
「你真要辞职就因为那么一件小事。」这不是他想说的!他是来道歉的,然后她就会原谅他,接而两人回到之前的生活,这才是他想说想要的,可是为什么思想穿过了声带就变了个模样!
「小事」红留不得不开口,夹着厚重的鼻音,她的声音全然走调,不过此刻管不了那么多。
「是呀, 对我来说是小事,你跟宋静琉……不,是跟你最最喜欢的小女孩在一起的时间才是最重要的, 对吧!」红留嘲讽地带起病笑, 「所以你该说的不是对不起, 而是谢谢才对呀!」眼前闪过一白,眩晕偷袭她向来精明清醒的脑子,然而她决不容自己现在在他面前晕倒!
「你…..在说什么」李屏惊讶自她口中所吐的「小女孩」。
「说什么要我说明吗」红留挑挑眉头,讥笑道:「你找到了吧!找到和你相约永不分离的小女孩了吧,你也认定了吧!静琉就是你想要的,你要找的,你不是那么想吗然后现在你想怎样告诉她──我就是小时间跟你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然后要她原谅你,是吗是吧!」再度眼前闪白,她的脚步如踩浮云,隐不住脚。
「你以为她会原谅你吗如果换作我,我一定──不──会!」红留咬紧牙关,用尽最后的力气吐出两字。
「你!」李屏气上心头,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可是被她肌肤上的滚烫所吓,火热反而成了冷水灭了他心头的一堆火。
红留瞥了瞥地上被揉成垃圾的纸张,惺忪的眼睛与他对望,冷言道:「辞职信我已经给了。我会遵守我和你的合约,在你还没找到替工前,先做一个月。可是一个月后还找不到,我们仍要各行其是,希望你不要再……不守……」波涛似的沉重感逼她晕厥, 逼她晕在他的怀里。
「喂……喂……红留!红留!」这是他当着她的面喊她的名字,但是她还是听不见,她亦看不见他的紧张和担心。
李屏赶紧把她抱上床, 发现她全身火烧似的, 发起烧来。
「你喜欢,只要你喜欢,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今次一定遵守。」
这是他对红留第二个承诺, 对宁彩琉第三个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