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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糟糕的茶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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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儿不知在晨曦里横飞了多少次, 冬风早已拂晓,日光照遍整片大地,他才在床上辗转几次,意图醒来。
“痛!”坐起身,他抬住灌了水似的脑海,又好像有戴了孙行者的头箍,一字 “痛”!继而肚子空洞得可怜的感觉,颦起眉头,他唤道: “红留──红留!早饭!”还没下床,他忽然觉得奇怪,今天不是周末呀!人跑那儿去回神才想起他到小琉家去了。
“宋少爷, “应该是听到他的叫唤,宁司推门而进,道: “这是解酒汤和一些早点,先放下,有事请吩咐。”言罢,宁司便默默退出。楚平随便梳洗过,赶紧喝下所谓的解酒汤,吃下早点, 肚子的吼叫才稍微地平静,然而早餐没白饭他又怎能熬到午饭去!
换过衣着,见过伯父阿姨,问起小琉,他们只推说她到花园去。失落是必然的,他急速走向花园的脚步缓了下来,小琉东躲西藏的自然是不想见到自己,那他死命的去找,不是徒劳就是令双方难为。他驻足仰望冬日,他想象过千百遍,他的小琉多年不见会是哪样的呢学校里有那种气质和韵味的女生屈指可数,然而各花入各眼, 读了数个月,看过过百女生的资料和面貌,他竟然一个都记不住!唯一随口能叫的只有她的名字──红留。
他再开脚步,踏入草丛之中,没入人高一般的丛园中,抬头远望能见几棵窈窕的梅树, 风吹过,和着淡薄的梅花香,勾起他的心弦,一时心痒,一时思潮难静。或许她就在树下欣赏盛开的梅花,他不自觉间疾行,左转右拐,恨不得劈开挡路的草木。或许她就在等他真心诚意的道歉,他步履如飞,寒风中他禁不住衣襟微湿,拨动的弦线没有安静的打算。
眼前一缕黑发随风轻扬, 分明的少女身影在树下背对着他,彷佛仍未察觉到他的前来。少女举手欲摸枝头娇花,可是踮了几次脚亦是徒然。
宋楚平稳住呼吸, 本想叫一声 “小琉”,也不知喉咙是否被烈风吹干吐不出声音,再认真看两眼, 顿时察觉大大的不妥。咽了咽口水滋润喉咙,他试探地叫道: “红──留”
红留闻声转头,脚尖一歪,踉跄了几步, 把花枝整个折了下来。走近,她揶揄道: “日上三竿,终于肯醒了。”
“你怎么,怎么会在这儿”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红留嗅嗅花香,随意道: “被人接来的。”
“你,为什么会有这儿”他跟上走开的红留,追问。
“肯定是这里的人以为我是你的随从,接我来照顾你。别再问,我也觉得莫名其妙。”若非红留走在前头,他瞧不见她的鬼脸,他一定会怀疑下去, 而红留跟感慨又佩服自己,现在说谎竟不用打稿本!
走着,她突然转身,苦恼地道: “你,快叫人送我回去, “环视四周,她不满地说: “我不喜欢这里。”
宋楚平东张西望,想要见小琉是没可能了, “一齐回去吧。”
红留抬头看着他,你舍得吗她想问,却问不出口,梅花被风吹袭,脱落枝桠,飘在空中。两人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去,双双伸手去捉住快要迷失的花朵。她先捉住了,他亦捉到了, 把她的手揉在手中,触指的冰冷,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脑海里闪过的画面过于迅速,他看不清。
他问: “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道: “昨晚。”
夜色降临眼前,他突然抱住了她。能完全环抱的纤细身体,柔软的头发,脑袋激荡,身体悠然记得昨夜曾经拥抱过的怜悯。
红留提脚狠狠踩踏他的鞋面,涨红的脸不知是生气还是害羞。
最终,两人还是留了下来,就因为有人传话说──老爷希望宋少爷能参加等下的茶会。 “老爷希望”一句宋楚平没了拒绝的机会,未来岳丈当然要好好 “奉承”,红留猜想,然而她是无辜的!跟李屏打了千百次眼色,他竟然无动于衷,更别提叫人送她回家。现在可好,她当真成了李屏的侍从,跟前随后,还好跟其它人吩咐好,千万别认她这个小姐,不然身份不穿才怪。
房中,傻看李屏被人整理衣装,她没好气地别过头去。
冷不防听到一句: “给她准备一套佣人的衣服就好。”红留回头看着笑淫淫的他,笑意满载的眼中诉说着我走不了你也别想跑。服侍的宁司听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若未收到小姐给他偷偷暗许的眼色,他那里敢让小姐穿上佣人穿的衣裳! 而红留说服自己,平常心,她现在不是宁彩琉,没尊严和面子可言,然而心底忍不住暗语, 定要眼前□□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茶会开在宁府的温室花园,女士们才能穿上美丽又露的衣裙。此次来的都是宁坤生意上的朋友以及其家人,有老有嫩,有男有女,个个对于宋楚平而言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熟悉是因他们都是商场上数一数二的巨头,陌生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
红留默默地做她的隐形人,有意无意看向被宁坤带领着左迎右奉的宋楚平,这次的茶会八九不离十是为宋楚平而开的,为他搭关系,好让日后在上流社会打滚,宋楚平身份悬殊,父母双亡,自幼虽是宁坤所养,但未认为养子,与宁彩琉虽有婚约,至今仍未订婚。若果婚约真的告吹,那么此次的 “见面会”只会令宋楚平落入两难的尴尬局面。
红留摇了摇头,实在看不下去。侧耳一听,闻到母亲娇滴的笑声。
两名贵妇围住宁夫人笑容可掬地有一句没一句搭话。
“说来,你的千金今年都十八岁了,怎么不出来见见世叔伯们。”要你管,红留心里回道。
“是不是有什么不可示人的隐情,我弟弟是出名的整容医生,或许能帮上忙。”原来是来取笑的。
“要你们费心了,呵呵。”红留看得出宁夫人笑里藏刀,恨不得割了她们的舌头。
“喂,喂!叫你呢!”有人在红留耳后呼喝道。
红留回首,见是一位衣着光鲜,可爱的小女孩。
“看什么看,快去给我拿杯茶,渴死了。”小女孩叫道。红留楞住,看看自己的衣着跟其它服务生一样就知道发生什么事,然而宁令眼捷手快,笑盈盈地捧上一杯茶,可是小女孩没接, 反斥道: “我叫她,又没叫你。你还不快去。”
那来的刁蛮小姐!宁令青筋露现,红留轻咳了声提醒,径自取了茶送到小女孩面前。小女孩瞅住红留,道: “我累了。”红留呆滞地想了下,又急着去找张空椅子来,侍候她坐下。小女孩终于满意地咧嘴笑,似乎极为满意自己又顺服了一名奴仆。
“我饿了。”
“要吃哪一个”红留浑然成了忠心的奴仆, 毕恭毕敬地问道,连多一分深思和迟疑都没有。
“就那草莓蛋糕。”少女笑嘻嘻地指道。红留点点头,转身正要去拿,撞上黑头灰脸的宋楚平。
“你在做什么”他抑低语调,捉住她的手问。
“嗯拿东西给小姐吃”其实她也不清楚,兴许无聊过头想找个人来服侍一下。
“回去。”他直拉着她走,用不着她反抗,倒有人拦住他。小女孩站在宋楚平面前只有他半身高,可是高傲的她把鼻子高扬,拉起红留另一边的手,问道: “你要带她去哪里!她要留下来服侍我!”
宋楚平抽了抽眉,斩钉截铁回道: “她是我的奴仆,只需听我的命令!”话毕, 便把红留拖走。才出了温室,没完全关上的自动门内传来女孩暴哭的叫喊声。
红留甩开他的手,嗔道: “你几岁呀,跟一个孩子较真!”
李屏回头盯着她,再一次宣称: “你是我的,只能听我的命令!”
红留横目, 反吼道: “你听清楚,我只是你家里的清洁工,不是你的奴仆!你可要弄清楚。”气到尽头,她抛下一句: “我要回去。”便走掉了。
她的话简直是当头棒喝,李屏心里蓦然想起,回去改一改合约好了。然而此番心思的动机他却没有深究,也没想去研究。他甚至习惯了有她的生活,连生活中没了她的想象也不敢。
… …
看着女儿和未来女婿双双出去,宁氏夫妇对看了眼。而在这个茶会中,有一个更重要的人,李屏与红留都没能留意。少女正值花年,成熟隐重地打扮,站在人堆到活脱脱千金小姐的姿态。没人敢问她的底细,怕会亵渎她的身份,没人敢去攀谈,怕身上臭钱的味道沾污了她四周清幽的气味。
每个见到她的人都会停住眼光,每个见到她的父母都想有那么一个女儿。宁氏夫妇走到她的身边,细细谈笑,一时,众人的脑子都满出一个猜想,难道,她就是宁家的千金──宁彩琉
“以后难为你了。”宁夫人握起少女的手,微笑中有点复杂的担忧。
“嗯。”少女颔首笑应。
“如果受不了就跟我说,回来也没关系,我已经把你当作我半个女儿。”宁夫人顺了顺她额间的碎发。
“我倒奇怪,什么事令你下定决心”宁坤似看着珍品地观赏。
“……宁小姐,不,是红留,是她告诉我坚持自己的信念,不要畏惧任何的挑战。”少女眼中冒出了敬仰的神色。
宁夫妇看着彼此, 都似笑非笑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