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入梦走向人生巅峰》柳寒衣

3、飞仙舞

　　沈秋思将十二郎唤了过来，她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才悄声问道：“十二郎，哥哥现下何处？”
　　十二郎也很配合的压着声音回道：“小姐，将军用了饭，照例是到练武堂耍刀弄枪去了。”
　　沈秋思点头，她拍了拍十二郎的肩膀，一脸郑重道：“十二郎，一会儿给哥哥送水的时候，记得多掺点瞌睡粉，他个儿高不容易药倒。”
　　十二郎给了沈秋思一个“包在我身上”的眼神，幻音楼出品瞌睡粉，连牛都能药倒。
　　不过他更担心的是沈秋思，小姐以往都是用千里追梦来运作朗月阁花魁的身份，今天算是第一次正式作为花魁出场，只希望一切顺利莫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他叮嘱道：“小姐，万事小心。”
　　沈秋思自然知道十二郎的担心，就连她本人都有些紧张。不过，她舒展了眉眼轻笑道：“别忘了我可是堂堂幻音楼主，区区一个花魁的身份难不倒我。”
　　她再次轻拍十二郎的肩膀，一来是让他放心，二来自然是给他一些在家打掩护的酬劳：“十二郎，家里就交给你了，等我回来给你带小桃红做的烧鸡。”
　　十二郎听到能吃小桃红做的烧鸡，脸上表情虽没什么变化，却可疑的带上了几分薄红。
　　他虽然做事老练，但也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平日里因着幻音楼的产业也与小桃红多有接触，一来二去两人也就有了些儿女之情。
　　沈秋思作为他们的顶头上司，自然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二人也没有刻意隐瞒就是了。
　　打点好家里的一切，沈秋思戴上面纱便从后门溜了出去，小桃红早已派了马车过来在那里接她。
　　马车驶了一段路，不久车外便逐渐人声鼎沸，已经进入闹市了。大约是过了半个时辰，周遭环境逐渐有些安静下来，不久她便感觉到马车停了。
　　坐在外头赶车的车夫便提醒一声：“姑娘，咱们到了。”
　　沈秋思应了一声，车夫搬来脚凳，她随后便走了下去。
　　她才刚下车，便有一个粉衣女子迎了上来，那女子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只简单簪了几只钗子，眉梢眼角尽是美艳，这便是小桃红了。
　　小桃红上来便亲昵地挽着沈秋思，半倚在她身上娇嗔道：“可总算把姑娘盼来了，我险些都急死了。”
　　她一面牵着沈秋思一面拉她上楼，“姑娘快些走，咱们还要再仔细打扮一番呢，是颇为费时间的活计。”
　　眼下还不到安全的地方，为了不暴露身份，沈秋思笑着任由她牵走，并不出声言语。
　　小桃红径直将她带上了朗月阁的顶楼，那里便是花魁的专属房间，多年来一直都作为花魁马甲用来打掩护的居住地，一般人都不能入内。
　　小桃红关上了顶楼的门终于放飞了自我，朝着沈秋思便扑了过来：“好久没见姑娘了，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沈秋思也回抱住她，笑容有些收不住：“净瞎说话，用千里追梦的时候你不是都能见到我吗？”
　　小桃红被拆穿了又嘟囔一声，又抱了好一会儿才肯松手。
　　“好啦，咱们要开始打扮了，不然真的就来不及了！”
　　她从箱子里拿出一套香云轻纱的衣服，随后又拉开桌上的匣子，入眼全是琳琅满目的各式首饰，更不用说胭脂水粉这一类妆品。
　　阮横云与宋涛乔装打扮好，在宫中安插好掩护的人手之后，便在上灯时赶到了朗月阁。
　　来这朗月阁寻欢作乐的大多是朝中官员和京中富商，为了掩人耳目，两人还是带上了半脸面具。好在不少人出于同样的想法，也跟他们一样戴着面具，所以倒也不至于太过引人注目。
　　朗月阁不同于寻常的风月场所，无论是装饰布置还是歌舞表演，这个地方更倾向于风雅，而不是风俗之地，来这里的客人大多都是权贵，谈吐言行自然也是颇有风度。
　　两人刚一进来，便发现舞池边已经围坐了不少等待的客人，小几茶酒，甚是热闹。
　　宋涛稍加打听，便知道他们今天赶上了现任花魁的头场表演，所以这些客人才会聚集在舞池边上。
　　两人也在舞池边寻了个地方坐下，立刻就有侍者上了茶果酒酿。
　　舞池中有正在表演的歌舞，花魁恐怕是要压轴上场。
　　丝竹歌舞声甚是喧嚣，阮横云示意宋涛附耳说话：“这朗月阁的花魁叫什么？”
　　宋涛回道：“是叫小飞蝶。”
　　“管事的人呢，叫什么？”
　　“叫小桃红。”
　　阮横云对这有些一言难尽的名字实在无感，朗月阁这三字都比这两名高雅多了。
　　他不再纠结她们的名字，眼下要紧的是打探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来，至于那个花魁，等事后再找她相谈不迟。
　　他吩咐宋涛找个有资历的姑娘来作陪，宋涛犹豫一二，还是寻了个看起来倒是颇为周正贤良的女子来。
　　那女子小扇半遮面，暗中却在打量着面前的男子。
　　这男子斜倚在凭几上，白玉般的手指转着杯盏，虽带着半脸面具，但露出的挺拔鼻梁和线条轮廓却是彰显姿容的不凡，面具之下的唇瓣泛着薄红，披散的墨发如同绸缎般光滑，他通身的姿态看上去慵懒，却无端生出一股子矜贵来。
　　男子透过面具只轻轻瞥了一眼，女子便羞红了脸，她轻声说道：“小女名叫小梅花，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阮横云轻啄一口杯中美酒，淡淡说道：“我姓元。”
　　他不欲多费口舌，便直接说道：“我刚来此地，不知京中近来有何趣事？”
　　小梅花自然是察觉到这公子不是来寻欢作乐，分明是来听些紧要的消息来了，她也就投其所好，专挑些京中的人物最近新奇的事儿来说。
　　这朗月阁确实是能听出点消息来，毕竟他的朝廷命官能拿出千两银子这么大的手笔来对弈，显然是家底有些不切实际了。
　　再比如一个小官小吏都能用更多的钱往上捐官，他的钱哪儿来的，这些官职又是谁放下去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像一个无底洞一般看不到头。
　　阮横云在暗中一一盘算，这时舞池中的歌舞却突然停下，灯光霎时暗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寂静中，忽的迸发出一声如碎玉落盘的琵琶之音。
　　溢彩的华光和缤纷的花瓣从头顶天窗撒下，琵琶的旋律曼妙灵动，在柔和的流光中，一群姿态婀娜的舞者自天上而来，手中玉动珠摇，飘逸的衣裙和飞舞的彩带如烟波幻月。
　　这群舞者如游鱼般凌空翱翔，衣带蹁跹间散落金色的星屑。她们的玉带向天窗飘去，又是一声玉石琵琶之音，玉带中一个霓裳曳带、半抱琵琶的舞者翩然而现，她面带珠帘，飘带锦袖如雪翻飞，玉指轻挑便如游龙般飞舞弹奏。
　　看来，这便是朗月阁的花魁小飞蝶了。
　　阮横云的目光紧紧盯着那道半抱琵琶的曼妙身影，在这一场飞仙舞的旋律中，看客们逐渐沉入声乐。
　　阮横云从失神中醒来，他独自坐在席中，无论是宋涛还是其他看客都已经不见身影。
　　耳畔又传来琵琶之声，他抬头望去，舞池中央如今正坐着一位半抱琵琶的女子，正是那位花魁。那女子衣带飘逸，仙姿卓然，她目若秋水，眼角微微上挑，一双眼睛如同她手中的弦一般摄人心神。
　　珠帘半掩，却是瞧不清面容。
　　她朱唇轻启，问道：“你是谁？”
　　阮横云下意思地就回答道：“阮横云。”
　　他眉间微蹙，好似有哪里不对。他反问道：“你又是谁？”
　　那女子轻笑一声，白玉般的指尖轻拨琵琶琴弦，说道：“我是你最信任的朋友啊，你没有忘吧。”
　　最信任的朋友？他后宫连个女子都没有，别说是女性的朋友了，就连妻妾都没有。阮横云并不作答，他心中的怪异感更加强烈。
　　女子又说道：“最近出的那批粮似乎不错，你说是不是？”
　　阮横云眼眸微动，口中反复道：“粮……”
　　他好像确实是为一批粮而来，那批粮品色上乘，乃是地方上缴到国仓里的新粮。但从上缴到运输，再到填仓入库，一路经多人之手，竟是不知道被谁从中私吞了十万但。
　　如今国无饥荒，十万但也说不上什么大数目，可一旦地方上哪处闹了天灾人祸，没了这十万但粮食，小则百姓忍饥挨饿，大则饿殍满地，动国之根本，他岂能容忍！
　　如今，他不惜亲自暗访朗月阁，就是要借此揪出这幕后之人，在文武百官面前严惩贪吏，以儆效尤……
　　不对……朗月阁？他不是和宋涛前来朗月阁打探消息吗，宋涛呢？其他人呢？
　　阮横云一下子从梦境中回神，他猛地抬头看向舞池中央，方才还在拨弦奏乐的那个女子便开始消失，她的身形像金色星屑般散去，与此同时周围的景色逐渐变化。
　　另一边的沈秋思正在其他梦境中与梦中人周旋，阮横云那边情况突发，她心有警觉的抬头看去。
　　肥膘出现在她的身边，它慌张的扑棱着翅膀，话都说不明白了：“不好了不好了，梦境破了！”
　　沈秋思一把将肥膘往后推，这两天梦境异常状况频发，她心中也有些紧张，但到底是活了两辈子，心境自然是不同了。
　　她目光所致的方向，梦境的景象逐渐撕裂，不多时便从另一边走出一个身量修长，一举一动从容不迫的俊美男子。那人目光平淡，表情虽有几分漫不经心，却从骨子里透着难以言说的优雅气度。
　　沈秋思有些始料未及，居然又是那位当今皇帝。梦境两次出现异常都有这位陛下的出现，看来问题确实是出在他身上了。
　　阮横云长眉微挑，心中也觉得不可思议。方才那半抱琵琶的女子分明已经消失，可眼前这个女子，分明是与她一模一样的装扮，就连琵琶都是同一个形式。
　　而且这神秘女子身边飞着的那个不明生物，似猪又似熊，很是眼熟啊……
　　阮横云的唇角微微上扬，带着戏谑和看穿一切的笑意，轻声说道：“我们又见面了，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