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末日纪实》清粥小酒

54、异相

　　赵长力骂骂咧咧地拍车厢，让车内的灾民下车推车。车厢内的难民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愿，却还是在赵长力不耐烦的催促下下车。

　　邹简倒是没有催促自己车内的灾民，顾圻左右看了看，发现车内的人依旧无动于衷地撇开脸后，干脆自己和叶宇一起翻身下车。

　　“你们不用下来。”邹简冲顾圻叶宇二人抬抬下巴，示意他们看向身后。后车的灾民在赵长力和周坤的催促下，不得不都下了车。

　　“那些人？”

　　“那些都是葛家村闹事的人。”邹简冷漠地撇去一眼：“那个怀里抱着包的，挑事儿最凶的人中间有他一个，他在村子里现在受排挤呆不下去了，现在不得不跟车去避难所。”

　　“大力车上的人都是葛家村的人，他们都不无辜。你们上车不用管，有事儿我再喊你们。”

　　说罢，邹简走向车顶翻下来几身膜布制的成衣和几双靴子，扔到那群人身前。

　　“穿上，分成两拨，在后面推车。”

　　.......

　　蒋词走之前，留下了不少吃食。客厅里的冰箱早就断了电，气候又闷热，蒋词担心食物腐坏，又将部分肉食都放进密封袋抽了真空，倒是能多放两天。

　　房子骤然空荡了起来，家里人还都有些不适应。叶叔思来想去，打算去见见春婶儿。小孩子都带去不合适，于是顾母留下照顾孩子们，只有叶清清准备跟着叶叔出门。

　　可怜的小狗还是被留在了家里，哪里都去不了。出门的时候狗狗们扒着叶叔的腿可怜巴巴地摇着尾巴。

　　叶清清见不得小狗委屈的样子，干脆在庭院放了个椅子，又将顾城扶下楼，让他坐在院子里陪狗狗们玩儿，也算‘出门散心’了。

　　顾城颇有些觉得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不如狗。

　　谁让他在家总是跟叶清清拌嘴呢？

　　出门后，叶叔也打算四处走走，但第一站当然是春婶儿家。即便邹简说了春婶儿家安然无事，但一个雨期不见，叶叔还是有些担心春婶儿，尤其是前段时间那场火，叶叔时常担忧地睡不着觉。

　　好在雨停之后太阳升了起来，一连几天的艳阳高照，让泥土地干了个七七八八。路上虽然有些积水淤积的泥坑，路过的时候仔细避开就行。

　　叶叔到的时候，叶望书正搬着柴房里的木头往屋顶递，房顶铺了厚厚的一层干草，干草并不干燥，瞧着应该是雨期捂的潮湿，上面有着密密麻麻泛黑的点。叶廷正站在那干草之上，抬手接过木头，整整齐齐地铺在干草上。

　　许久不见，两人都瘦了很多，带着口罩，身上严严实实地穿着膜衣。叶叔发现他们也理了光头，在朦朦胧胧的雾里望了过来。

　　从雾色里隐隐约约有个人影的时候，叶廷就发现有人在靠近他们的房子。他低声提醒了自己的父亲，两人警惕地望着逐渐走近的人，待发现是叶叔的时候才齐齐松了口气。

　　“叶叔，您怎么来了？”叶廷爬下梯子，又将手套脱掉，随后声音沙哑地扭头朝屋里喊了声：“奶，爷，叶叔来了！”

　　两个老人颤颤巍巍地掀开门帘，在看到叶叔的那一刹，下意识扬起来抹笑：“德娃子来了。”

　　叶叔忙上前扶住两位老人，喉咙像是被哽住般说不出话。

　　“怎么您二老也变成光头了？”

　　春婶儿低咳几声，待嗓子舒服些，才缓缓开口：“光头好啊，节省水，也干净。”

　　叶叔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看了一圈儿才问道：“念念呢？她好点儿没？”

　　“好，好多了，多亏几个孩子送来的药，念念没那么难受了，就是以后身上可能得留疤，这也没办法，人还好好的就行。”

　　叶叔看着满头华发，老态龙钟的二老，沉沉地叹气：“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叶望书搬了几个椅子出来，让几人可以坐在院子里闲聊。

　　也不是他不愿意请叶叔进去。实在是屋内的门窗门缝处都有胶带封住的棉衣棉被堵着，还没来的及收拾，呆在屋子里又闷又臭，还不如在外面空气至少流通些。

　　叶叔扶着二老坐下，才指了指从刚进门就已经注意到的院门口：“那儿怎么塌了？”

　　院子门那原本也是堵墙，和叶叔家不同，那是连着房子砌起来的砖墙。此时七零八落地塌成一片，散落在院子里。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院子外撞倒的一般。碎开的砖头的断口干净，不像是被腐蚀过的样子。

　　叶叔目光又移到他来时叶廷正修葺的房梁，墙体处依然是一处大洞，四处漏风。叶廷搬上去的几根木头勉勉强强将漏光的地方盖住。

　　叶望书面容一肃，连着两位老人的表情都难看了起来。

　　“怎么了？”叶叔看着几人严肃的表情，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们猜测应该是大型猛兽。”叶望书目光移向藏在雾里的深山：“就在昨天晚上，我们正准备入睡，就听见什么东西轰隆隆倒塌的声音，连房子都震了震。我们呆在房子里不敢动也不敢出声，直到天亮了才出去，才发现不仅是院墙，连房子都被撞塌了一部分。”

　　“这件事在早上邹队长来村子里的时候，我就告诉他了。暂时还没什么头绪，村子里除了我们还有两户人家的院墙被撞塌。邹队长看了倒塌的房间，那猛兽应该是朝深山跑去的。”

　　“也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这些野兽连人避也不避，竟直穿村庄逃走。”

　　叶叔眉头紧蹙，暗暗心惊。他们今日有计划进镇子，他们早早收拾好东西就上床睡觉，确保有足够的精神第二天赶路。

　　唯有几只狗昨夜狂叫了几声，那时候他们正在楼上收拾行李，狗子被放在院子里玩，听它们叫了几声后就安静了，他们也不曾在意。想来小狗们应该就是那时候发现了野兽的踪迹。

　　如果这野兽的目的地真的是深山，那昨天晚上必定路过了他们的房子，他们一点防备都没有。如果野兽的目标不是深山，而是饿极了想要袭击村庄，他们就算有武器防身，终究难以抵抗这突发事件。

　　叶叔暂时压下心中的担忧，决定等蒋词他们回来后，细细商量一番。

　　被惦记的蒋词一行人坐了几个小时的车才到镇上，他们与邹简一行人告别，独自走向街头。

　　此时的镇子，无论是开发区还是未开发区都是一样的荒凉，倒塌的房屋不在少数，幸存的店铺中依稀有零星几个人进出。街上零零散散有行人在行走，但神情都是无一例外的行色匆匆，面露警惕。

　　可镇子里排水并不好，马路中央的积水几乎形成了小型‘沟渠’。这些路过的行人脸上都捂着厚厚的口罩，路过时脚步恨不得贴着路沿行走。然后不断在开业的些许店铺里穿行。

　　此时大部分开业的店铺已经不接受现金，冒险开业的店铺无一不是家中缺衣少粮的人，食物充足的人现在大部分还待在家里，修葺房屋，以防酸雨再次降下。

　　仅存开业的店铺主人就在屋外贴一张纸，表示开业，售卖杂货。

　　蒋词三人也跟着几个行人进入了这家店铺。

　　这家店铺屋内可比屋外看起来狼狈许多，他们走进去才发现竟然没有屋顶，一抬头就是雾沉沉的天空。

　　“不卖只换，只接受食物付款。”店主见有几人进来，急忙说道。

　　蒋词看了一圈儿也没发现什么他需要的东西，便与顾圻和叶宇一同离开。

　　离开的行人也都机有目的地顺着马路朝前行进，远方似乎还传来不甚清晰的车辆的轰鸣声。

　　“前面是哪儿？”顾圻指了指远处人群前往的地方。

　　蒋词拿出之前带小孩逛街时记下的简易地图，研究了一阵，又将地图合上：“应该是中心广场，我们过去看看。”

　　三人愈随着人流前往，愈是靠近中心广场轰鸣声就越大。直到凑近了才发现是军队开着装载机和铲车，将车上隆起的土堆平铺在积水凹陷处。

　　中心广场已然被铺了厚厚一层的泥土，积水与泥土交融，又被泥土埋藏在下方。而上层的地面经过太阳的炙烤，已然可以正常行走。

　　中心广场也因此热闹多了，大部分人都会挑一个安全地位置，地上铺一层布，然后将自己售卖的物品放在上面，静静等待着顾客。

　　广场出口处，有两位抱着枪支的士兵驻守。

　　也因此，这处广场的秩序极好，连大声嚷嚷的声音都少有。

　　蒋词三人又不着急离去，索性在广场慢慢悠悠地逛了起来。要说缺什么，他们还真不缺。衣食住行用早在天灾之前都屯了个七七八八，虽说大部分物资支撑不了他们用一辈子，可这些东西东用用，西用用，也能凑合到老。

　　他们路过一个又一个摊子，终于在一个铺着淡黄色被单的摊位前驻足。不止他们，还有一些行人都在这里停下脚步。

　　无他，摊主卖的东西着实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