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末日纪实》清粥小酒

51、冲突

　　在夫妻二人尖叫挣扎寻求帮助的时候，原本也有人犹犹豫豫地想要上前帮忙，可人群中不知是谁低低说了句：“别过去，万一你自己身上沾到了怎么办？”

　　一众人一下犹豫了下来，瞧着夫妻两人疼的满地打滚，怕连累到自己似的连连后退。

　　又有谁说了一句：“他们家好多的食物和水。”

　　众人的视线又情不自禁地移向一旁的物资，那夫妻俩之前似乎也没想过家中会进人，食水大咧咧地放在门后的地上。

　　最前面就放着五六箱饮料和矿泉水，再往上黑袋子垒地高高的，但也能料想到里面应该都是食物。

　　原本害怕犹豫的视线此时像被胶水粘在物资上面，有人盯着几瓶饮料咽咽口水。

　　他们的物资可是因为着火都没了大半......

　　视线再度移回那对求救的夫妻，众人眼中的犹豫逐渐被冷漠与警惕掩盖，蠢蠢欲动地围了上去。

　　.......

　　程颐收回思绪，在众人的唏嘘声中微微垂眼，遮盖住稍显疲惫的神色。

　　然后一杯水被递了过来，程颐讶然抬头，对上叶清清浅笑的脸。

　　“都喝点水，补充补充体力吧。”顾母托着盘子，里面放了些纸杯，一一递给众人。

　　“谢谢顾姨！”周坤笑嘻嘻的道谢，稍凉的水划过干涩的喉咙，消解了不少痛苦。

　　邹简一巴掌拍到周坤的脑袋上，笑骂道：“就你接的快。”

　　另一边赵长力猴儿急地接过来猛灌了几口，最后眼睛一亮：“还是甜的。”

　　“家里还剩了些糖，掺进水里补充补充能量。”顾姨笑着说。

　　他们几人年纪比较小，比顾圻大不了几岁，十几天没见，瘦的颧骨都秃了出来，显然过的不好。再加上顾圻以前也当兵，顾母看着他们心下就多了几分心疼。

　　“谢谢顾姨，那我也不客气了。”邹简笑呵呵的端过水，也不再客气。

　　也就程颐一点一点抿着水暗暗惊讶，这家人竟然大方到如此地步。

　　他从进门开始就止不住地惊讶于这家人房屋的整洁干净，连空气的气味都比外面清新几分。

　　要知道他们去的不少人家都是一家人聚集在一起，房屋脏臭不堪，人也都面黄肌瘦，头发油乎乎地打成绺儿。

　　可这家人看起来健康极了，也干净极了，连狗都吃的膘肥体壮的。他也没想到这家人会如此大方，重如生命的水竟然说给就给。

　　邹简瞥见程颐的神色笑而不语，他之前的震惊也是只多不少。

　　几人热聊一番，最后还是由邹简说明来意：“我们这次的任务一是要摸清周边村庄的情况，带走部分需要保护的居民到救援区，二来则是帮助随行医生对周边村庄受伤、生病的居民进行救治。”

　　“所以...”邹简笑了笑：“我们三个方便在这里住几天吗？”

　　邹简像是怕被拒绝般继续说道：“按理说我们应该暂住在村长家，但是村长那边最近接收了一些房屋受损的村民，没有我们能呆的地方。”

　　“我们能呆的话，住在客厅，打个地铺就行，吃饭什么的也不会麻烦你们，每天很早就离开，很晚才会回来，不会影响你们的隐私。”程颐虽然觉得这家人不太会答应，但还是解释道。

　　毕竟这种时候，很少有居民接受有外人进入家里，即使军队驻扎也少有人接受。

　　然而，蒋词他们下意识对视几眼，长期呆在一起养成的默契让他们不用开口，就能理解对方的意思。

　　“当然可以。”叶叔笑着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考虑到电力还未恢复，屋外还都是浓雾，看不见太阳。叶宇倒有些担心自家用电被发现，很难解释清楚，思索一瞬开口：“我们隔壁房子还没人用，你们可以暂住。”

　　“对啊，隔壁房子暂时没有住人，地方也大，你们可以住过去。”

　　一众人迅速地敲定下来，邹简一行人才松了口气，放心同他们闲聊起来。

　　“对了，小城的脚现在怎么样了？”上次离开前，顾城的脚被酸雨蚀出个小洞，还是顾圻及时处理，带回家冲了许久的水才将伤口控制住，最后腐蚀出个不大不小的小洞。

　　他们感慨顾圻一家舍得用水，又是感慨家里存了这么多的水。足够快地处理了顾城的伤势，让他的脚看起来比许多在酸雨初期受伤的人都好得多。

　　“好一些了，天太热，包扎也不敢太严实，就怕捂发炎溃脓，一日两次上药，现在已经结痂，周边都长好结痂了。”

　　“恢复的真不错。”周坤道：“伤口溃脓发炎的人多的很，天气又湿又热，稍不注意就发炎，我们住的附近有个人，腿被淋伤，后来伤口发炎死了。”

　　“怎么会这么严重？”

　　“原本腿被淋伤就没及时救治，不舍得用水，以为把伤口被水冲两下就没事儿了，结果伤口越来越严重，小腿到大腿一截子给蚀地都是腐肉，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这个时候再清理就没什么用了，最后还是把腿截肢才勉强保住条命。”

　　“结果截肢后的伤口总是不愈合，天气又热，创口面积又大，再加上身上老出汗，又没办法清洁，没几天腿根又烂又臭，活生生熬死了。”

　　周坤说完，一时间室内都压抑地有些沉默。

　　顾母脸色微微发白，正欲再给邹简他们添水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还好还好，小城受伤的时候小圻也在，知道该怎么处理。也幸好家里有足够的水和药。还好一切顺利！

　　众人又东拉西扯地说了会儿闲话，最后看邹简他们精神不济，实在累的厉害。叶叔和叶宇领着他们从修好的小走廊过去，挑了间客房让他们暂住。

　　最初建房子的时候规划的是中间是主楼，两侧两个比低一层的副楼，再由一个走廊连接起来。由于时间太过紧迫，除了主楼的一楼和二楼，和附楼众人原本规划好自己的房间外，其他基本算是毛胚房。

　　空荡荡的客房连个床都没有，在邹简他们表明可以躺地上后，叶宇还是跑主楼那边扛了几个行军床过来。

　　邹简原本以为他们能有个睡的地方就够了，就算是地板什么的也不嫌弃，能住在房间里，还有行军床完全是意外之喜。

　　几人纷纷道谢后，各自回房休息。

　　等到第二天，叶宇穿过走廊准备喊邹简他们吃早饭的时候，却发现他们早已出任务去了。这一等，又是等到了下午，邹简一行人才风尘仆仆地归来。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但是这一日，邹简几人倒是回来的早些。

　　到家之后，还是一如既往地从头到脚将身上的防护服全部扔掉，熟练地浑身喷了酒精杀毒，湿淋淋地进门。

　　身后绷带包扎着手臂的程颐才被众人注意到，手臂被小心抬着，绷带上氤氲出一大片暗红色血液。程颐头上冒着冷汗，嘴唇发白地被搀扶着进屋。

　　“怎么回事儿？”

　　“怎么受伤了？”

　　众人纷纷围了上去，搀扶着程颐将他扶到沙发处坐下，手边拿抱枕堆高，小心地将手臂放上去。

　　“还好，起码胳膊保住了。”程颐嘴角艰难地扯出一点弧度，却因为疼痛维持不住难看的脸色。

　　“到底怎么回事？”顾圻忍不住问道。

　　程颐手臂包扎的范围不小，从小臂一直缠绕到快到肩膀处，洇出的的血迹竟也是从小臂蔓延到大臂，创口看起来竟有二三十厘米。

　　到底发生了什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跟村民发生了争执，被人拿积水泼了。”邹简顿了顿，心有余悸地说：“那水朝脸泼过去的，还好程颐反应快闪了一下，这才泼到胳膊。”

　　邹简到现在都对当时的情况心有余悸，暗暗感叹程颐对自己是真的狠，也对程颐这个看起来脾气不错的随行医生有了全新的认知。

　　秀山村附近村落不多，加上秀山村满共就三个村子，每个村子人数也就几百人上下。他们今天一如既往挨个去附近的村庄，对受伤的伤患治疗处理。

　　周边的葛家村，有一户人家房子房子被酸雨侵蚀而倒塌，好在塌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家中只有一个人被倒下的房梁砸到了肚子，压在房梁下许久才被救出。

　　程颐治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男人没救了。房梁砸在肚子上砸断了男人几根肋骨，胸口的皮肤被腐蚀地发烂发黑，房梁抬起的时候，木头上都挂着藕断丝连的腐肉。

　　伤口没有得到及时处理，程颐只能进行最基本的清创包扎，虽是知道男人没救了，程颐还是喂了男人止痛药，至少让对方好受一些。

　　这么一连几天，等到今天邹简一行人到这家，男人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那男人连叫都叫不出声来，气若游丝地求自己孩子给自己喂点水喝。

　　“爸，咱们家哪有水啊。”那人儿子颇有些为难地说，闪闪躲躲地也不敢直视邹简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