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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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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她心情颇佳,亲自浇了花,一早像自己的上峰王大人做了例行汇报,在他满意的目光下回到了二堂,开始了一天的充实工作,午时才停下,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她忙的忘记吃饭是常有的事。
此时小四敲了敲门走进来,弯着腰报道
“主子,余有全求见。 ”
林缨揉着一直握笔有些酸痛的右手, “嗯,让他进来。 ”
余有全不多时哈着腰行礼,寒暄过后,面露喜色地说“林校,奴才打听到了,据那相熟地奴婢说,新来的夫人是为碧眼美姬,容貌是一顶一得好,把他们爷如今被勾的五迷三道得,为了她把其他几位夫人全都冷落了,如今正是独宠,风头可盛着呢,您不必担心,这位夫人是个有福的,过着好日子哩,晓得您如此为她担忧,她定会感动的。”
他一气呵成地说出来,没注意到,林校的手又死死握紧,她似乎缓了好一会儿,和颜悦色地说, “多谢你,若没有你,我还焦心着,劳烦你再帮我关注看看,男人总归是喜新厌旧地,若她何事失宠了,她那个爹是个没良心地,总归我们姐妹要替她想出路不是。”
“那是那是,大人说的有理,您放心,若还有什么动向,我马上向您汇报。”余有全顺着她地话道。
“嗯,我就问到这里,你下去吧。”
果然,林缨心中那个不敢相信地可怕猜测逐渐成型,她很好奇,自己努力拼凑的东西得出来的结论,究竟是不是真相?真相如同复杂的九曲连环锁,解到最后一环便成了死结,还待向最后一个人求证,可真相如果真的是如自己猜测那般呢?这屋子被阳光照的暖烘烘地,她却感觉浑身冰冷。
她咬咬大拇指的指甲盖,忽然转身在一堆文书里翻找着什么,她拿出密密麻麻地时间表仔细盯着,然后喊了喊小四:
“主子,有何吩咐?”
“明日二皇子要去大相国寺祈福,你把一队的刘孜和王桓换下来,我们两个去。”
“是。”小四并不多问,立刻去安排了。他总是这样,很明白分寸,不愧是元易身边带出来的,那个机灵小鬼头,她微微摇了摇头,近日怎么总频繁地想起他来,也不知道他在永安过的好不好。
翌日,她一身侍卫打扮,与旁人无异,对下属们宣布,今日为考核日,她会混在队伍里对每个人进行评分,若不符合标准地,将受到重罚。本就是轮值二皇子,林校又要随队,于是这两个小队的队员都暗自叫苦,纷纷打起了十二万分地精神。
她与小四混在队伍中,一路顺利地随二皇子抵达了相国寺,二皇子正在主殿内,听完主持的解签,并没急着离开,他握着那张“大凶”,独自一人在菩萨面前跪着。近期无论是南方水患、北上战事、还是不安分的三皇子,都让他十分烦闷,这种环境让他短暂得静下心来,
“凡是有相,皆是虚妄,菩萨,您告诉我该怎么做?”他双手合十静跪着,喃喃自语。
“您这佛信的太著相了,怕是没用,不过是以有所求的心,求无所得的果,这可没用呀。”太子突然听到声音,瞬间睁开了眼,一听后面是一女子说话,缓缓转过身去
“是你?”他长得十分俊秀,眉眼开阔,是讨人喜欢的那种,说句迷信的,林缨每次看到他,都会有种女人的直觉,觉得未来的宝座是属于他的。
“哦?原来是林大人,没想到区区祈福,居然需要林大人这等大内高手亲自保驾护航,实在是受宠若惊呀。”
“二爷,奴才方才唐突,请您责罚。”
“不急着罚,你差事办的,是都城里有名的妥帖,今日特意找我,是有什么事?我猜猜,不会是想请我令小林将军班师回朝吧?”
“奴才不敢,今日冒死一来,的确有要事要禀告二爷。”遂把近日禁军府之事以及林家之事娓娓道来,顿了一刻又道
“殿下,奴才疑心三爷不日欲反。”
“大胆!”二皇子声音猛地抬高,斥道“造谣皇子,是要株连九族的。”
林缨觉得很闷,跪在冰冷的大理石上抬头直视他“殿下,您聪慧过人,奴才的话是真是假,您派人一探就知,三爷谨慎,善于隐藏,之所以以普通侍卫身份前来求见,亦是不愿意掀起任何风吹草动以免打草惊蛇。”
她见二皇子没有开口,便继续道: “奴才今日的立场,不是朝廷官员,而是愿以总督之女的身份求您。林家南部兵权暂缴,但西部依然手握十万大军,不论日后您和三爷谁堪重任,林家一定是未来路上一道绕不过的坎。如今三爷得不到林家助力,所幸想毁了。但是您想想,三爷大力举荐我兄长前往,本是胜券在握的两仗,却输的如此蹊跷,其中必然有诈。我们林府不愿与此阴险小人同流,殿下若信我,我愿代表林家,祝殿下一臂之力。”
二皇子沉思片刻,忽然一笑“哦?林大小姐,三弟此前可是多番向林将军示好呀?你们如今不去求他高抬贵手,反倒来找孤,孤若如此草率应允,怎知你不会倒戈,又怎知你为何心肝情愿助孤?再说,林将军触怒父皇,手无兵权,你能帮得上孤什么?”
林缨站起来了,常年练武之人,站如青松,即使是侍卫打扮,也气质斐然,她此刻像一个真正的将领,无所畏惧地、忠诚地揭开自己的底牌。
“殿下,我非林氏夫妇所出,乃是元熙七年,永康国明州城城主如夫人之女,您眼线之广,非我能想象,亦可查证,如今坦言,是将我林家置于万劫不复之渊。”
允礼跨走几步,在林缨面前顿下来,右手钳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骇人,不敢置信她如此直率“且不说真假,林缨,你胆子大到令孤刮目相看。”
林缨毫无畏色,惨白着脸继续道: “我朝禁卫军足有一万人,皇子并无调兵遣将之权,即使有,若在最近临洲调兵,也会大动干戈,这件事,少一个人知道,就是多一份安全。我林府如今一时失势,但陛下并未收回林家府兵,此次小林将军出征,带去的还有五千玉麒营精兵,皆是以一挡百的好手,殿下,我人微言轻,关于这个猜测尚无能力去证实,林家府兵,不受外人差遣,您一旦坐实,我自会有办法让玉麒营回京都救驾。”她的手掌由于被指甲嵌得太深,渗出一丝丝血来,她接着说:
“您若事成,需保我林府一世安稳,我若背言,您可把我身世曝光,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殿下,我用我的命与您联盟,如何能算草率。”
允礼的脸与林缨贴的很近,她能感受到这个年轻殿下急促、兴奋地呼吸声,她所期待的答案将要呼之欲出。
他比她个头高出许多,他沉默地垂直头,眼睛从上到下将她扫视了一遍,二人姿势十分暧昧,过了许久他才说
“林缨,你真的很有趣,孤在想你一小小女子,能用什么办法把远在千里之外的府兵调遣过来。哈哈,孤姑且答应你了,说实话,孤没有对你抱有很大期望,不更好奇你之后会怎么做呢?”
林缨明白事成,退了几步,垂着头重新行了个大礼, “殿下信任奴才,奴才承诺的事,一定会做到。您是无数人心中之明君,是未来之正主,奴才静候殿下佳音,提前预祝殿下心想事成。”
那日傍晚下了大雨,林缨没有要小四跟着,自己回了府,她落汤鸡一般,浑身湿透,不管不顾地扑在床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她哭得十分痛快,并感觉这次把她有生之年的眼泪水都流光了。
林缨忍耐功夫一流,一向极少在人前落泪,自入仕以来,她反复告诫自己已是成熟地大人了,在这样成功地洗脑下,她近几年无论遭受什么,都是打落牙往肚子里咽,久而久之形容了掐手心的坏毛病。
她也曾想,如果在某个人面前把平日无法吐露的心事畅快说出口,把这些年的委屈、苦楚都倾斜出来,被那个人全盘接受,若告诉他,她这么多年,都渴望着母亲的一点爱,一个拥抱、哪怕是一句祝福,那个人也完全理解,那样她会不会感到幸福?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用秘密,换来了一次互相利用,像每个摆在她书案前的文件有条不紊地等待她地批复这么简单,也只不过是她在某个怀春少女时期的午后幻想破灭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