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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收拢人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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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年来，江不寒只能搞懂的只有两件事。
一个是，除了他们和哑人，还有一对父子住在山上。这对父子名为张万吉和张千机。父亲已经十分年迈了，所以做儿子的也日日都不出来，窝在屋中照顾病入膏肓的老父亲。
这父子二人都十分不擅言辞，江夏去打听，他们都关起门来不说话。直到很久之后，许是他们见江不寒和江夏也在这里住了很久，是“自己人”，才总算肯说上一两句话。至此江不寒才搞清楚，这对貌不惊人的父子，竟然是无极宫和那宝库机关的锻造者。
张千机告诉江不寒，他们父子俩无处可去，是唐酒收了他们。
但也就只有这些，没有更多了。
第二个事，便是他们终于搞明白了，自己身处风歧的无极山上，离花都十万八千里的无极山。
江不寒也去过后山的一片废墟，后来发那竟然是曾经虚妄境族人生活的地方。这让江不寒很是吃惊，他听过那个传说，但他以为传说就只是传说，未曾想却是有真实存在过的痕迹。
但这也让他更加的困惑。
因为他和唐酒都不惧怕妄花海的毒的，他隐隐预约的猜测，唐酒或许和千秋门有着什么关系。
这大半年来，唐酒几次三番出去，每次外出十天半个月，他并不知道他在外头做什么。但每次回来，唐酒却是带回来不少人。
这些人哭爹喊娘的求唐酒，但唐酒却从来只是问上几句话，多半都是关于千秋门的事，然后得到想要的或得不到想要的，便手起刀落的将人直接杀了。
他的心是真的硬，他是知道的。
所以他和夏念秋到如今还能活着，只能感谢他是“大发慈悲”吗？
江不寒的怀疑，在这一日一个名叫潇湘子的男人偷摸上山之后，得到了验证。
潇湘子不同以往鬼鬼祟祟在周围打转的人，他光明正大的在附近揪花草来看，挨个琢磨。哑人抓到了他之后，他又理直气壮的表示自己只是上山找草药的，还吵嚷着既然如此，不如让他去见大魔头。哑人们便没有将他就地正法，而是送去给唐酒发落。
江不寒招兵买马一直不成功，便十分怀疑就是因为人都被唐酒这么不明不白的杀了。今日听闻总算上来一个，赶紧跑去救人。
他这些时日轻功也见长，于是赶去正厅时，直接拦了过去：“莫要随意杀人。”
唐酒倒是难得好兴致，看他冲了过来，便说：“那你给个不杀的理由。”
江不寒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一时哑口无言。唐酒笑了起来：“既然没有，那就莫要拦我。”
这个时候潇湘子开口了，他十分正经道：“你们二人，谁是大魔头？”
江不寒虽然一直怀疑唐酒或许就是江湖上传闻的千秋门幕后主使，但如今听潇湘子直接这么说出来，还是觉得五味杂陈。
唐酒瞥了江不寒一眼，似乎对潇湘子起了好兴致：“你问这个作何？”
潇湘子继续道：“我师姐中了什么劳什子的千秋门毒，他们说大魔头叫秦无善，住在这无极山上，所以我便来问一问大魔头，这毒要怎么解？”
唐酒却是突然敛了神色：“你从何处听来的这话？”
潇湘子一脸无辜：“外头都这么说。”
唐酒不再说话，脸色阴沉得十分可怕。
江不寒从未见他这副模样。他此刻突然生出一些想法，或许唐酒并不是千秋门背后的主使之人？随即他又被这想法吓了一跳，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希望，真是脑子出问题了。
潇湘子并不察觉自己说错了话，依旧继续说着：“我医术十分不错，但千秋门的毒我却是怎么都解不了，所以想来问一问，到底有什么办法？”
唐酒看潇湘子：“你医术不错？”
潇湘子一脸骄傲：“那自然。我师父和师弟都不见了，如今这世上我便是第一了。”
唐酒轻笑了一声，似乎被这等狂妄的言论逗笑了。“不是说我们是魔头吗？你也没中毒，为什么作死上来？”
潇湘子颓丧了许多：“我师姐中了这毒，我救不了。”
唐酒“哦”了一声：“那你师姐人呢？”
“我将他藏在了半山隐蔽之处，他行动不方便，带他上来不方便。”
唐酒蹙眉，看旁边的哑人，哑人会意。不多时果然拖了个行动不便的瘦弱女子上来。
潇湘子一见那女子，立刻激动了起来：“我师姐身体不好，你们莫要动他。若是要杀就杀我好了，他中了你们的毒，反正也活不太久了。”
唐酒盯着潇湘子看了片刻，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师姐叫什么名字？”
潇湘子瓮声瓮气的：“潇湘子，我师姐叫衣罗君。”
“潇湘子……可是我也没有你说的解药。”
潇湘子愣住了，唐酒又道：“我知道这毒，也觉得这山上或许有解这毒的药，但千秋门却不是我惹出来的。”
唐酒这么说，潇湘子却是不信。“都说是大魔头秦无善惹出来的，难道你不是秦无善。”
唐酒哑然失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他自然是秦无善，但他的确没有搞出千秋门这档子事来。他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只道：“这样吧，你既然精通医术，我就先不杀你了，只不过……我不承认你是天下第一，除非，你能救了山上的张万吉，还有你能想法子研究出解这毒的药。”
江不寒听到了唐酒的“算盘”，他是想留潇湘子下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用处。只不过他并不知道其他种种，只是听潇湘子提到“秦无善”这个名字，他十分困惑，这是谁？谁是秦无善？
……
唐酒果然安排潇湘子和他师姐在无极宫也住了下来，只不过安排在了无极宫的外进院。
张千机听说来了个神医，难得兴致十分高涨，见潇湘子带着师姐住去了他们父子的隔壁，还同江不寒介绍说：“无极宫设计之时，便分了内外进。外进院刚好可以不受妄花海之毒。所以我们这些普通体质的，都住在了这里。”
夏念秋此时突然恍然大悟道：“所以是这样，我才不被允许进内进院子同少主一同习武或说话吗？每次都只允许少主出来寻我？”
夏念秋和江不寒对视了一眼，江不寒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他一直以为夏念秋被安排在此处，而他和唐酒住在内进院，是因为唐酒故意按身份做了区分，要立威严。却没想到，原来是因为这个。
但是唐酒又如何从一开始就得知自己并不惧怕这千秋之毒的？
张千机得知潇湘子可以救自己父亲，态度果然热情了许多，浑然不似之前对夏念秋那般冷淡。夏念秋差不多花了数月，才能和张千机说上几句话，如今张千机却是主动去同潇湘子说：“你虽是神医，但我也还是多嘴提醒你一句，妄花海有毒，你莫要还没找到解药就死了。”
这言下之意，就是你莫要还没治好我父亲，你便自己毒死了。
江不寒和夏念秋对视一眼，哑然失笑，果然再嘴拙之人，也并不是时刻都嘴拙的。
……
潇湘子就此住了下来，但唐酒却忙碌了起来。
江不寒自从觉得大魔头每次外出必然是要祸害天下，于是对他的关注更甚从前。他每次看唐酒在正厅同那些哑人说些什么时，他便忍不住就想去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这一日唐酒回来又是同那些哑人叽叽咕咕的说话。江不寒过去，却听他在说：“你们不会说话，那就想办法下山找人替你们把消息放出去，就说大魔头的确在山上，让那个老匹夫有本事就上山来杀我。”
唐酒发现江不寒在外头，却并不避讳，反而回头对他道：“你又来啦。最近真是很关注我嘛。怎么，终于发现自己十分喜欢我了，是一刻不见我便如隔三秋了？”
江不寒对唐酒这等厚脸皮如今已经十分习惯，他冷哼一声：“我只是来看看，若你真的是为祸武林的大魔头，那我便第一个杀了你。”
“哦。”唐酒笑了起来，“若是死在你的手里，那也不错。不过若我死了，我便拉你陪葬，如何？”
江不寒不再同他继续斗这种无谓的嘴，他皱眉：“你是秦无善吗？”
唐酒笑了起来，但不知为何江不寒却觉得这个笑有些苦涩。唐酒说：“你说的没错，姓秦的的确是无善之人。你莫要管了。”
江不寒越发觉得自己看不透唐酒：“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若真是这千秋门的魔头，莫不如……”
江不寒想说，莫不如就此收手吧，我还能护你周全。
可是话没有出口，他便觉得，自己莫不是疯了，他竟然开始同情一个魔头。唐酒是死是活，与他何关。若他真是魔头，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他不是应当觉得更痛快吗？
唐酒却回头看他：“所以你认为我是？”
江不寒皱皱眉，他不知道唐酒为何由此一问：“难道你不是吗？”
唐酒笑了起来：“哦。”
他笑着说了个“哦”，既不反驳，也不继续在说了。
江不寒却被他这副奇怪的无所谓惹得又有些烦躁，唐酒似乎总是这样，明明也不过十几岁的样子，却总似乎用一种看小孩的眼神看他，于是很多事情也不同他说。
这次的对话，再次以江不寒被唐酒气得吹胡子瞪眼而收了场。
但如今，他们都十分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了。他和唐酒，似乎每次都是这样，无法好好说话，即便勉强说上几句，最终也都是这般收场。
但江不寒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他和唐酒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他在这里忍辱负重，也无非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打败唐酒，出这无极山罢了。
然而这夙愿却是并没有来得及实现。
……
天盛二十七年初，事情便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
江不寒虽然日日困在这山中，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到这时也终于知道了。江湖中人齐聚无极山下，由林怀瑾和秦修年带队，准备攻打上山，取秦无善首级。
原本这事到了这份上，江不寒虽然猜不透为何他突然搞了“秦无善”这么一个名字出来，但他也只当是唐酒作恶多端，如今不过引得天下人群起而攻之了。
但之后很快，他就发现事情不太对。
山下还有一堆人在痛骂他，说他勾结魔头、助纣为虐。
这谣言来的气势汹汹，江不寒都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人盖章认证了为魔头的同道中人。
唐酒依旧不肯让他下山，江不寒和夏念秋便经常下到半山腰，想逮几个打算提前上山来打探情报的人，从他们口中问出更多的信息。
但让他们吃惊的是，他们发现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埋伏在了半山腰，这些人皆身着普通衣衫，看不清楚来路，但他们会出手杀那些想上山的义士，然后同那些义士说：“我们是秦无善的人，若你要怪，就怪大魔头秦无善吧。”
江不寒和夏念秋对视一眼，这山上到底有多少人，他们自然是清楚不过了。这些人明显就是在往无极山泼脏水。
很快，无极宫的哑人寻了过来，这帮人一见踪迹被发现，便立刻逃之夭夭。
如此一来，江不寒便确定了：“这帮人不是唐酒的人。”
“那到底谁在这里做些事呢？”夏念秋却是不解，“眼下若是山脚下都是来杀他的人，那这些人在半山腰，岂不是反而激怒山脚下的那帮人？”
江不寒皱眉，他也是这样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