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不眠夜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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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档稍显犹疑的话语令青金石不禁嫣然一笑。
“没关系，”格外愉快的心情让她弯起眉眼，罕见地同幽灵水晶解释了半句，“这么不自然的情况，前辈会什么都没发现才奇怪呢，不必担心。”
在这个注定不平凡的夜晚，青金石突如其来地对原本难以理解的同族们产生了一丝共情。原来有一个能够随时接招的玩伴是一件如此快乐的事情，大家会对搭档产生那样深刻的依恋，就是出于这样的原因吗？
……不过，她的“好朋友”恐怕不是很开心就是了。
即便明知道事有蹊跷，红宝石前辈还是按照自己预设的路径出发了，想必此刻的心情一定很憋闷吧？考虑到她细腻敏感的心思，说不定已经因为没能提前发现端倪，在心里默默责备起自己来了。
青金石笑着站起身，在搭档肩头轻轻拍了拍，“幽灵水晶，接下来又要辛苦你了。”
幽灵水晶对于接二连三的指示没有表达出任何的异议，经过了长期的调整，她已经获得了一个十分符合心意的愉快搭档，顺从且高效。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当然要通知大家了……去吧。”
您说对吧？红宝石前辈。
青金石并没有因为自己占据绝对的先手优势而产生半分懈怠。她原本就喜欢缜密行事，何况对手可是那个红宝石，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只要给她半分周旋的时间，说不定就能想到绝地翻盘的办法。倘若她真的能在事情尚未发酵之前就控制好黄钻，使他能够继续作为战力活动的话，后续的准备就只能一切免谈。而拉碧丝绝不允许自己准备良久的这份惊喜被轻易打破。
这样的小心思，似乎也逃不过她的眼睛。与带着黄钻和绿钻回来的红宝石对视的瞬间，青金石便明白，这次的对手已经敏锐地察觉了她的心思——那么接下来，恐怕就得迎接红宝石前辈的反击了。
虽然很希望红宝石前辈会因为焦急而陷入慌乱之中，但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也许是担心她再做出些什么，甚至没有优先修复黄钻，而是立即站出来主导局面。
先是用沉默施压。鉴于前辈已经发觉自己在背后埋下的伏线，想必此举意在搜寻她真正的目标……丝毫不出意料地，红宝石已经注意到黄钻并不是事件的中心了。
但即便如此，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碎了带回来的黄钻退出战斗组已然势在必行，即便红宝石前辈夺取再多主动权，依然无可变改，她只得主动说明黄钻的病症，将噩耗公之于众。
金刚老师的态度也很值得玩味，嘴里说着“相信红宝石的判断”，却没有给出任何她值得相信的理由，表现得几乎像是个纵容年幼者胡闹的温柔长者……他真不是故意的吗？
红宝石前辈与金刚老师不睦一事，若说别人还只是多少有所感觉，曾经从书本中得到过她提示的青金石却能够确信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既然认为金刚老师同月人有所关联，那么对于看重同伴情谊的红宝石来说，金刚老师当然不再值得信赖。然而她多数时候行事稳健，并不曾因此就明确表现出对金刚老师的敌意与怀疑。一方面是为了维持同伴之间的稳定关系——毕竟月人当前，以她们的人数来讲，一旦发生内部分裂，就将是致命性的打击。除此之外，鉴于她曾暗示过月人的长期监视，即便为了保全自身，也不该轻易将这件事表现出来。
因为同样的理由，青金石当然也不会傻到亲自上阵验证猜想。考虑到红宝石前辈给出的暗示，她尽可能谨慎地将行动的时间都安排在月人不会出没的夜间，尽管不知这种回避方式是否有效，但这已经是她能够选择的最为安全的路径了。虽然想要尽可能确保安全性，但既然想要追寻未知，一定程度的危险就是避无可避的，倒也不必太过介怀。
红宝石前辈和金刚老师之间似乎维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与绝大多数同伴不同，红宝石行事是从不过问老师意见的。这次也是理所当然地接过了主持大局的工作……而金刚老师，她似乎从没见过金刚老师对红宝石提出过任何反对意见。他似乎默许了红宝石的自由行动，却又并不给她以援助和支持。这次也是一样，他模棱两可的回应并没有给前辈造成明确的阻碍，却又在无形之中影响着她的威望；而红宝石前辈对此也是反应迅速，她几乎立刻便让金红石出言肯定她话语的可信性，补全了金刚老师的漏洞。
如果金刚老师真的和月人有所联系、月人又长期监视着地面上的动向，那他们之间这种微妙的关系，月人是否也有所察觉？虽然按照老师的说法，月人捕捉他们是为了做装饰品，但事实又究竟如何呢？
纷杂的思绪在青金石的脑中盘绕一圈，很快又被粉萤石的嗓音唤醒——“我要加入巡逻组。”
来了。
——“我不同意。”
红宝石前辈的反应比预想之中的还要迅速。分明与粉萤石私交不深，又对先前那场事故般的服装设计会一无所知，竟然也能够在粉萤石出声的第一时间便意识到她便是此次事件的核心。这是只依靠现有的线索就能如此迅速地推出的结论吗？还是说是因为红宝石前辈掌握着某种她尚且不知晓的情报，才能这样肯定？
粉萤石有什么特别的特征吗？低硬度。较为年长，曾经担任战斗组，失去搭档之后成为制衣师。头脑也很灵光，否则以这么低的硬度想要从前线存活下来可不太简单……的确有足够的可能已经对老师的秘密有所察觉。
不论如何，此刻并不是细思的时机。
红宝石前辈只用了两句话就将粉萤石堵了回去。青金石知道，到了自己该上场的时候了。
由于战斗组重要减员而迫切需求成熟的战力——面对她给出的这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前辈将会作何反应呢？
红宝石迅速地改换了争论的方向，以粉萤石硬度不足以与绿钻协调为由，举荐蓝柱石成为她的新搭档。
她当真是被自己说服了吗？不见得。起初对粉萤石回归的否定也许只是在为这一手做铺垫而已，分明没有任何事先准备，真是好快的反应速度。蓝柱石妥帖可靠，又因为自身的特殊性质，与粉萤石搭档的确相当合适——更要紧的是这位书记恐怕是在场为数不多能够真正跟得上状况、理解这场斗争的人，倘若由她担任粉萤石的搭档，一定用不了多久就能发现异常所在，并且阻止危险的发生了吧……果不其然，蓝柱石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种安排，甚至没有过问老师的意见，看来书记也在怀疑她了啊。
不过，她也并非没有应对的策略。
只要将自己和幽灵水晶拆开，分别与粉萤石和绿钻石组队，就能实现战力最大化，连硬度上的搭配都刚刚好。幽灵水晶原本就擅长与人配合，更何况她绝对不会违抗自己的指示。
话虽如此，红宝石既然知道她打算将粉萤石用作试探老师与月人的先驱，为了保全同伴，就一定会提出新的反驳意见吧。而她能够动用的同伴……
黄钻已经被封禁，莲花刚玉陷入沉睡。绿钻……看样子也已经对她言听计从了，不过在这个场合下原本就是等待配对的一方，也不足为惧。蓝柱石方才运用过一次，蓝坦桑等人又各自都有搭档。既然是要驳倒她，就得提出在战力和效率上都高于她提议的方案才行，如此一来能够调用的必然是非战斗组的成员——
“露琪尔。”
是的，前辈。我知道您一定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就像知道您一定会选择去找黄钻一样。
但您似乎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坏习惯。
青金石嗓音颤抖：“为什么……为什么您总是不愿意为自己考虑一点呢？
“您还记得自己是为什么而退出战斗组吗？因为您快要发病了！大家让你离开前线是希望你能够得到休息，而不是去承担更为繁重的工作！”
“拉碧丝，请你冷静一点……”
哎呀。事到如今就算想用过于情绪化作为理由将她踢出讨论的中心也为时已晚了。“情绪激动的”青金石怎么会给你反驳的机会呢？
“您要我怎么冷静？”青金石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您要让我看着您拖着病体继续不分昼夜的忙碌吗？您平常做得还不够多吗？只是战斗组的工作就已经足够耗费所有的精力了，在场的各位有谁不清楚？何况您连搭档都没有，是独自一人扛着风险进行大范围的游击！压在您身上的担子比谁都重，然而如您所说，夜晚睡不着的时候您还会帮忙处理战斗规划的工作。等到了冬天，大家都在休息的时候，您依然为了守护我们而独自奔波……已经足够了。”
她按着胸口，像是压抑着激烈的情绪，“我知道您比谁都在乎大家。可即便如此，您也已经付出得够多了！为什么您总是不考虑自己呢？遇到什么困难都总是想着自己扛过去……至少在疲惫的时候，我希望您能够好好地休息……就多信赖我们一些，不好吗？”
寂静。
“是啊……红宝石前辈已经为我们努力很久了。”
“真的，不知不觉就习惯了，像这样罗列出来才发现原来她那么辛苦呢……”
“不能总是单方面向哥哥撒娇呢。也是时候该让我们守护红宝石哥哥了。”
“话说回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拉碧丝露出那样的表情呢……该说是吓了一跳吗？虽然有听说她是红宝石哥哥的书粉，没想到她居然那么关心前辈啊。”
“不，我反倒觉得这样的青金比平常看起来更亲切呢……”
看，就是这样。平常冷静理智的人一旦表露出鲜明的情感，就变得格外容易打动人心呢，熟读书本的她当然再清楚不过了。何况她表现的还是大家最为在意的同伴之情——
一旦引发共鸣，会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就再自然不过。
红宝石前辈固然厉害，但她太习惯于独自一人承担一切，遇到困难的第一反应便是揽到自己的肩头。这当然是她之所以深受信赖的缘由，可在此刻，却也会成为桎梏她的枷锁。
难道有人会在她将红宝石前辈超乎寻常的付出与守护摆在面前之后，还能够要求前辈强忍疲惫肩负起多重的工作吗？即便是尚有疑虑的蓝柱石，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提出异议。
金红石耸了耸肩，拍了拍红宝石的肩头，“——就是这样，别再操心了。老年人就老老实实躺下睡觉算了，麻烦的工作就交给年轻人来做吧。”
看，就连你身边的人都会这么说。不，正因为是你身边的人，才更会这么说。
青金石注视着那双赤红的双眼，微微弯起的眼眸中露出了只有彼此能够看得懂的、属于胜利者的笑意。
——你累计至今的人望，正是你的败因。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不眠夜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