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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雪夜 ...


  •   呼——

      寒风凛冽,山野覆盖着白色,雪白的树林中一行人正在追逐。

      三五个男人,手里拿着火把和叉刀,银色的尖锐上透着冰冷的寒意,在雪夜里更加危险。

      少女跑在前面,灰色麻布披在身上,盖住她冻红的小脸,黑玛瑙一样的眼睛透着猩红,惶急的看着前方。

      救……救命

      她步伐凌乱,时不时被乱枝拌倒,身后的人紧跟不舍,粗气声越近,少女的步伐就更快,仿佛被追上就会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

      恍惚中,吐出的白气慢慢浮在她眼前,勾出记忆的深处。

      ……

      黑暗的天空永远挂着红月,少女拿着书坐在公园里,枯藤乱枝交错在一起,草木垂死,带着没有生机的干土,红光洒下,增添几丝血感。

      一切都是那么诡异…

      穿着红衣服的奥娜撑着头,疑惑的看向周围,把书举起来又放下去,黑珠般的眼睛不停的转。

      “咦,为什么和书里的不一样”

      她发出疑问,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公园,引出几只歇息的蝙蝠。

      黑翅的老鼠尖叫着,发出难听的刺耳声音,奥娜不为所动,似乎习以为常。

      她挠头,看着书籍里五颜六色的图画,想求助旁边的人,寂静的天空下,她的目光扫过。

      空寂无人。

      奥娜垂下眼,落寞的关上书,啪嗒——

      白雾匆匆而过,又渐渐消失。

      浓郁的银灰色洒在地面上,一只玉足踩在雪地,小小的脚印落在白色丝绸上,一直绵延到山林。

      少女穿的很少,宽大的麻布下只有一件白色睡衣。

      她找不到出门的衣服,而自己的红袍是父母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她不忍心穿出来。

      这件灰色麻布就是衣柜剩余的物品。

      奥娜用小手笨拙的给自己穿上,麻布粗糙,磨的她小手发红,但奥娜依旧用穿上,她拍了拍衣服,有些开心的围着镜子转。

      这还是她第一次穿衣服呢!

      白色的头发飞舞着,微卷的发尾翘起,坳出她的小脸。

      父亲,母亲。如果你们还在的话,一定会很高兴吧。

      她放下贵重的珍珠鞋,赤脚走出了黑暗的禁地。

      啪嗒一声,是脚踩在雪上的声音,奥娜再次抬头,眼里透着绝望。

      她摔倒了。

      白雾争先恐后的腿去,露出现实的悲凉。

      “快跑!她摔倒了!”

      身后的人察觉她的失误,顿时喜笑颜开。

      “从几百年前吸血鬼就抓完了,听说她们的血液能让人长寿,肉可以使人美白,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男人哈哈大笑,放慢了脚步,此时他笃定,自信的叉着腰。

      另一个人附和道:“要不是我看见她白色的头发和红色的眼睛,肯定错过了”

      其他人也没有反驳,笑咪咪的看着眼前的猎物。

      你发现的又怎么样,反正我们大家都看到了,总得分一杯羹吧。

      奥娜爬在地上,尖锐的枝条刺穿她的胸膛,她张着嘴巴,努力的呼吸着。

      吸血鬼不死,但能感受到疼痛,真切的痛。

      刺骨的冷透着绝望,一遍遍刮过她的心,五六岁大小的身体,正丧失触感。

      也是,小孩子的身体是不能同成年体的吸血鬼比,她真的太小了,她太无助了。

      冷冽的风中,同她一样大小的孩童在母亲的怀抱中,温暖的火炉旁睡觉。

      而她,却要死在这个冬季。

      没有母亲的怀抱,没有火炉暖身,也没有人来救她…

      奥娜闭上眼睛,认命般低下头。

      正当她以为,自己就这样死在绝望的雪夜时。

      一角洁白的衣袍落入她眯着的眼,奥娜挣扎着,想要看清楚杀害自己人。

      沉重的眼皮像千万斤石头,她脸颊抽搐,身下的疼痛随着她的动作,变得更加猛烈。

      疼…好疼…

      来不及再呼吸,一双手捧住她的脸,顺着她的力慢慢往上抬。

      同少女跪拜神像一般,神俯身看着她,而她低着头,却被对方抬起。

      高贵的翅膀,洁白的圣袍,一双火把一样的金色眸子,像太阳一样刺眼,在这漆黑阴冷的山林更加夺目。

      几乎让人离不开眼。

      奥娜孱弱的呼吸喷洒在他手上,她用指尖摸着他的手,嘴若有若无的张着,喃喃说:“真温暖啊……”

      她眼神带着眷念,似乎是遇见久违的温暖,掺杂着遗憾和不甘,很快将手放下,黑羽般的睫毛颤动,缓缓合上。

      “好…可惜…你是…来杀我的…”

      她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男人耳朵,可怜的带着悲哀的咏叹,是少女死亡的哀歌。

      男人捧住她的脸,金色的头发下,一双金瞳凝视着少女,他身形高瘦,跪在地上,弯着腰,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不”他起唇。

      手慢慢将树枝折断,将被穿透的奥娜抱起,暗红的血染上白袍,多了丝诡异的神圣。

      像,神救赎着祂的使徒。

      奥娜再没有力气了,她的腿已经被冻麻,她的心脏已经破损,再没有逃跑、挣扎的能力。

      对方起身,将她贴紧胸膛,温热的身体让奥娜的眉头展开。

      温暖,好舒服…

      至少死前能感受到温暖,不是在寒冷里通往地狱。

      “我不会杀你,相反,我是来救你的”

      同日光暖阳的声音传入奥娜心底,他声音温和,低声对奥娜说:“你不会死的”

      细小的声音落入北风里,雪花落下转瞬即逝,可在奥娜残缺的心脏里,响彻天地。

      “…好…”

      她声音轻柔,用尽最后的力气,吐出字。

      大雪纷飞,少年在风中行走,衣襟染血,华袍下的少女安稳的睡着,枝尖上的红色落入雪地,像盛开的梅花。

      红色的花瓣落满山野,一踩就碎,最终,停在一座破败的教堂。

      奥娜不知道沉睡了多久。

      梦里是如故的红月,还有自家的公园和旧旧的城堡。

      她一如既往的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双脚晃动,枕着书看。

      突然,一只小鸟带着洁白的翅羽飞过,她抬头欣喜的望它,那光洁同象牙一般的白色,飞舞在她头顶,挥动着打乱绯月的血色。

      她伸手想要抓住它,不料鸟儿带着羽毛飞了下来,像长袍一样的光泽不停的闪烁。

      洁白的…圣袍…染上红色…

      奥娜伸出的手呆住,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

      扑——

      鸟儿落在她手里,羽毛柔和的触感让她回过神,那鸟儿晃了晃头,疑惑的看着奥娜。

      奥娜睁着眼,内心惊奇的大叫:金色的…眼睛!?

      一瞬间天翻地转,茫茫的大雪、金色的双眸、白色的衣袍、染血的衣襟……

      她觉得自己胸口好痛,可又被巨大的温暖包裹,沉入水底又被拉起,忽然她猛的坐起,双眼赤红,嘴里哈着气。

      白色的热气喷洒出,再次遮住她的视线,她晃神,突然呆愣住。

      我…不是死了吗?

      那尖锐枯枝带来的刺痛,似乎还在胸口浮现,她上下摸了摸,灰麻布已经变成一件袍子。

      还是白色的,她看向身下。

      质地柔软,十分宽大,奥娜垂眸,似乎思考着什么,抬头打量周围。

      房子不大,残缺的长椅整齐排放成两侧,上面弥漫着木尘腐朽的味道,青苔稀疏的长在椅凳上。

      而奥娜正睡在其中一条长椅上。

      房子两边,巨大的落地窗对立,拼接着五颜六色的碎片,月光照进来有种清冷的味道。

      她顺着落地窗看了上去,顶部是锥形,只能依靠月光看清周围。

      奥娜从小就在城堡里,她不知道这这里是什么地方,只是不停的去看,红玛瑙一样的眼睛不停转动。

      “醒了吗”

      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出。

      奥娜一惊,猛地侧头望去,手里还捏着他的衣服。

      少年坐在圣像下面,他撑着手,坐在圣母玛利亚的雕像下,赤足慵懒的舒展着,白皙的皮肤同雕塑的灰白一样,金色的头发宛若新日,温和的让人想要微笑。

      “你…是谁”奥娜小心的问。

      “我叫洛斯特,是救你的人”

      奥娜眨了眨眼睛,光线下,她的眼睛透着奇异的红色:“你不杀了我吗”

      对方微顿,露出微笑:“不杀你,别怕”

      “不过你想杀了那些”洛特斯慢慢看向头顶。

      “人类吗”

      奥娜奇怪他为什么这样问,她也抬头看,想要看到他说的答案。

      六七岁的女孩,呆萌的像红眼睛的兔子,洛斯特的视线移向她,眯了眯眼。

      按理说,吸血鬼的实际年龄和身体不对称,往往越大越年轻,可面前的女孩,似乎真的就是孩童。

      她的脖颈酸痛,低下头说“我…不知道”

      洛斯特起身走向她,白色的袍子只留下单单一层,他之前用神力救回奥娜后,脱下她粗糙的麻布,将没被血染上的白袍从里面脱下。

      他永远记得,在帽衫落下时,她白如雪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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