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无海之洋

2、第 2 章

　　我为什么讨厌起这个家。

　　事实上，我从来都不喜欢这个家。只是在某一时刻，这份“无感”变成了“讨厌”，然后俞剧俞烈，我开始“厌恶”它、开始“憎恨”它。

　　一开始——只有我的时候，我也许很快乐——虽然我的照片是面无表情的脸——也许只是那个时候我的面部并没有发育完全。

　　家里有我，父母和更年长的父母——我们都知道这是爷爷奶奶，只是我如今并不想这样称呼——但是有时候为了更方便叙述，我还是会称呼他们爷爷奶奶——只是因为叙述会更方便。

　　是的，一开始只有五个人。

　　但是现在也是五个人。

　　一开始是我，家里唯一的一个小孩子。

　　我的生活是上学，放学，玩乐，和家里人分享自己在学校的故事，然后睡觉。一天就是这样。

　　我会在不用上学的时候有薯片——我过去确实很喜欢吃，有果冻、饼干、冰淇淋——但是我不喜欢吃这些，还有辣条——有一段时间，母亲会和我一起吃，直到她看见了新闻说辣条是老鼠肉、鞋垫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做的，然后就不被允许吃了——我们都知道我们会偷偷在外面买。

　　我想那个时候和现在很不一样，现在小区、街道公园大部分地方都重新装修了，而我对于过去的记忆确实又是模糊的，很多事情其实并不怎么能想起来，过去便被这样草率的遗忘了。

　　但我又确实记得一些。

　　我过去也许确实很快乐。

　　然后，我有了妹妹，又有了弟弟，然后堂哥表哥也有了弟弟。

　　我曾经期待妹妹，然后为又讨厌她。

　　我曾经期待弟弟，然后也讨厌他。

　　因为我们家——我是说我们家，只有一个男孩。

　　我知道更年长的两个都是重男轻女的——但是其实我一开始没有看出来，因为第一个和第二个都是女孩，而我没有妹妹讨喜。

　　然后有了弟弟。

　　堂哥和堂弟，还有弟弟。

　　我讨厌他们了。

　　我感到了恶心。

　　爷爷曾经是个语文老师，但是我不喜欢他，一直。

　　我的过去是对他不满，对他讨厌；我的现在是对他无感；未来也更不会有什么。

　　我的弟弟，在过去的幼年期于厨房摔了一个碗，我在旁边，然后弟弟哭了。我将被骂了。

　　我其实很不理解。我不能知道为什么他不听我的解释，我不能知道为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说我“为什么让他哭”。

　　我因此感到恶心，我感到反胃，我对此更加觉得他是神经的，是不分黑白的。

　　我讨厌他。

　　他又对奶奶很恶劣。

　　我觉得恶心。

　　我讨厌他们。

　　我讨厌他。

　　我憎恨他。

　　我又觉得奶奶有些伪善。

　　主观意识会为许多事情进行主观臆断。

　　妈妈在和我出去的时候会述说其他人的错误。她骂公公婆婆是恶毒的人，她说我大伯一家来的时候只顾着自己，骂他们自私，说他们恶心，她说有一次忙的时候让大伯一家照顾我却没多久就被奶奶的“我头晕”“我哪里哪里痛”给弄回来。

　　她骂其他人恶心，骂其他人恶毒。

　　她说她的老公恶心，她说他是很多，说她婆婆事很多，说她公公很恶心，说她的孩子都废了。

　　她和我说很多，她和我骂很多。

　　但是她说她不能走。

　　但是她又说她想回家。

　　我觉得很困惑，我觉得很正常。

　　因为我对所有人都无感，我讨厌所有人，我对任何人都觉得恶心。

　　所以我觉得很困惑，所以我觉得很正常。

　　因为本来如此，人本来就是如此。

　　而我家，当然也理所应当会是这样。

　　我知道我们本不该这样。

　　但是最后就是这样。

　　恶心，像尸体一样发烂发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