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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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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蹲得腿也麻了,人也困了,忽听得门外传来一声响动,吱嘎一声,那门竟呼啦啦扬着些许细尘缓缓开启。
冯少昱来了精神,一跳而起,只死死盯着门外。
伸进来的脑袋还带着些犹豫,只敢试探着偷偷摸摸往里瞧。这般欠扁的模样,除了一个人,这世上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
不出所料,那躲躲闪闪的视线终是落到了冯少昱身上,立即迸出几丝欣喜来。
“少爷?!”
这没用货到时破天荒干了件了不得的好事。
冯少昱大大松了口气,偏又要假装无事模样,板着脸面淡然道,“你怎么在这?”
阿全抓了抓头,“前日那人嘱咐我说,如果一日未见你们出现,就要我来此处看看。这不,都过了一天一夜了……”
冯少昱陡地打断,“那人,谁?”口中虽如是问,心中却大约有了计较。
“就是,就是伤你的那人。”阿全说到此处,似还有些愤愤,喋喋地道:“若不是看在他答应救少爷,我才不会听他指使呢,毕竟他可是差点害死了少爷的罪魁祸首……”
话在前半句便在冯少昱这里自动消音,后半段听在耳中也全不知其意了。
原来,他早就预计着要救我了,所以,带我来此地也是早就预备好了的。原来,他对我,也不是全然的无情啊!
冯少昱恍恍惚惚地想着,只觉得由口到心,无一处不美滋滋,无一地不甜腻腻,整个人都如同浸泡在蜜浆中一般。
然而,怕只怕自己刚刚一番作为,早把这原本就不多的情意消磨得一点不剩。
冯少昱瞬间清醒,那本还甜腻的滋味不出一刻全化成苦味,充斥满口,萦绕心头,只恼得冯少昱狠狠敲了自己一把。
“少爷?”阿全见着自家少爷明明开始还是一副发呆傻笑模样,这会子又莫名其妙地自己敲了自己一把,有些不放心地悄声问询。
冯少昱扫了他一眼,本还想迁怒几句,但心头一时之间沉郁到极点,便是连这点心情也没有了。只悻悻地抬了抬手,“走吧。”
“这么说,少爷您全好了?”
“嗯。”冯少昱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阿全搓了搓手,自是高兴得很,“那咱们早些回家也好,少爷离家这般久,老爷夫人估计也急了。”
冯少昱眼也未抬,只点了点头,率先迈步跨出石室。虽说此时心境有些复杂,但想着自己呆在此处会有的际遇,仍是有仿佛逃脱出死囚牢笼一般的感觉。
阿全自是巴不得两人愈早离开那人愈好,立即利索地跟上。
此时一走,再见就不知何时了。
脚步一顿,似又有些犹疑。
然而,此时不走,还待何时?
毅然决然,又迈出了脚步。
留他一人在此,无人相伴,无人照顾,不是太可怜了些?
再停。
他若是醒了,以你刚才所作,死一百次也不够他解恨。
再进。
冯少昱心中如同油煎,焦灼不堪。只怕是他前世造了什么罪孽,又或是这辈子桃花太盛做多了负心薄幸之事,落得为这么个要命的人物牵肠挂肚,想惦记又不敢惦记。
美人啊美人,你莫不是上天特地派来整治我的?
自家少爷眉皱得山高,走走停停,要走不走,要留不留,看得阿全直傻眼。“少爷?”
冯少昱听得这声,终是顿下身来,猛地一跺脚,飞快地又回身而去,只丢下一句,“在此处等我!”
面色不如先前灰白,摸一摸那露在外处的手指,泛着些许暖意,总算也有了几分人气。兴许是累了,兴许是困了,虽说仍是眉尖微颦,但到底呼吸绵润,显出几分安逸来。这般看去,便如同一幅静止的画卷般,恬淡优美,叫人不忍移开视线。只有自己知道,那看似优雅如蝶翅般的眼睫下的双眼,冷起来时是个什么刺心模样。
冯少昱叹了口气,替人将衣物拢了拢,这才摸索着从脖间解下一枚玉坠来,暖暖地放入对方手心之中。“你若是觉得心中不解气,便依照这个来找我吧,兴许我们还能因此见上一面呢。到那时,你若是要打要杀,我便再不躲一下,也再不逃一下。”冯少昱这般说着,眼圈不由得热热地红了起来,过了片刻复又笑笑,“又或者你哪日气消了,如果能想起有我这么个人,倒也是件难得之事。”
说了这两句,竟再也找不出可说之话,便握紧了那五只收拢,停了一阵,终是起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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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热闹闹生意红火的客来居进来两个愁眉苦脸之人。一人是自己愁自己,犯了相思之疾。一人是一路挨骂挨训,成了出气之包。
两人进了店,要了房,便在堂下用膳。掌柜的鞍前马后,伺候得冷汗伶仃。
忽地店中又来了一班人马,个个趾高气昂,神清气爽,走在前头之人形若春风有韵,色如春花有香,算不得绝色,却自有段引人的风姿。只静静地淡淡地往那处一站,就引得众人争相引颈。
“堂主,此间客多,是不是……”
那人微微一抬手,径直向柜台走去。“掌柜的,排几间上房。”声音清润,如泉水叮咚。
有美人可看,冯大公子可是从无错漏,只是这回却有些意外,只是闷头吃饭,大略也只粗粗看了一眼,便又埋进碟碗之中,还兼之食之无味。
是以,直到那班人马嘈嘈杂杂上了楼去,两人都还是全无反应。倒是旁边一桌的一个粗黑汉子咂了咂嘴,压低了声音与同桌道,“看到没,现在幽云山庄可都是这个阮堂主执事啦。”
“哦,怎么回事?”同桌的人来了兴致,放了酒盅打听。
“江湖上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粗黑汉子诧异万分,见对方一脸无辜,这才咳了咳,“唉,你也不是江湖中人,不知道也是难免。”
“呵呵,倒是请教兄弟多说说,小弟虽不是江湖中人,却是最爱听这江湖轶事。”
黑衣汉子笑得有几分意味深长,“倒还真算得上是‘异’事。你道如何,传言那幽云山庄云过天不知怎的,竟然看上了青灵碧幽宫那个魔头,假借追捕之名,想将人幽闭庄中,不料,却反被人伤。弄得全庄上下人心尽失,现下只怕已被软禁庄中,再不得出户。”
这一席话只听得对面之人目瞪口呆,更是叫冯少昱听得心头打鼓,竖起了耳朵。
“倒是这阮堂主,几年前便在魔中潜伏,对铲除魔教立有不世之功。今次见自家庄主如此,自只大义灭亲,一把挑起幽云山庄这一大正宗大梁。不过,我看这模样,气势倒是有几分的,只是……到底阴柔了些。”
对面之人听得只点头,又问道,“那此次这位阮堂主带人来此,又是何意?”
“自然是发现了魔教余孽藏匿之所,前来绞杀!”
哐啷一声脆响,是碗碟落地的声音,引得一堂子人全朝声源之地望去。
就见一年轻公子黑着张俊脸朝一粗黑汉子问道,“你刚才所说可是真的?”
粗黑汉子诧异抬头,瞧着眼前乃是个软脚虾般的公子哥儿,不屑地道:“真又怎地,不真又怎地?”
冯少昱鼓了鼓起,模样倒是有了,回出来的话却叫人嗤笑不已,“真的话,我此时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