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霸追夫记》杨高瑜

4、解决心头大事

　　日落西山，羊肠小道上两个孤零零的影子肩并肩走着，背影落魄萧瑟。
　　蓝山看了蓝庭一眼，“哥，咱别折腾了，就老老实实住我那儿吧。”
　　蓝庭垂头丧气的不说话。
　　他其实没想到这么大个村子居然找不到他满意的房子，自己要求真的这么高吗？
　　他摇摇头，自己只是想有个干净通风，坐北朝南，带个灶台，有个房间洗澡……
　　蓝庭叹一口气，是自己想太多了。但是他不甘心，他不信离了京城，离了自己阿娘，自己就是个只会握笔杆子的废物。
　　两人一路无言沉默到家，刚进院门，蓝山就看见李乡长和几个小娃娃在闹腾。
　　“乡长。您怎么来了？”
　　闻言李乡旺转头，放下怀里的孩子，“嘿呦你可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这几个臭小子要把我胡子给揪完了！”
　　蓝庭在一旁浅浅注视着李乡旺，一个很精明的老人。
　　蓝庭率先弯腰拱手，“在下蓝庭，见过李乡长。”
　　李乡旺捋着胡须笑眯眯看着蓝庭，内心闪过一丝满意。“这位是？”
　　蓝山介绍道，“乡长这是我表哥，来我这散心。”
　　李乡旺点点头，“有事儿找你说嘞，不请我进屋坐坐？”
　　蓝山忙请人进去了。

　　两人坐定，蓝山给李乡旺和蓝庭倒了茶。李乡旺喝尽一杯茶，才慢慢开口，“蓝山啊，我记得你之前好像中过秀才？”
　　蓝山不知道李乡旺来意，点点头，“不才不才，乡长问这个做甚？”
　　李乡旺看一眼蓝庭，“村子里想建个学堂，现在富裕了，不像从前，孩子们要大老远去隔壁村或者县城念书，我也想为我们村在做点什么，这不，差个教学夫子，当然了，也就教教小娃娃们，不难，不用把他们教的个个学富五车，能识字做个好人就行。”
　　蓝山和蓝庭对视一眼，蓝山给李乡旺恭敬续上茶，“乡长，您是想让我做这个教学夫子吗？”
　　李乡旺哈哈大笑，“咱村都是大字不识一个，就来了给你，你不教，谁教？”
　　蓝山大喜过望，靠近李乡旺一点，“乡长，我家情况你也看着了，我娘子白日在农地，我就在家看娃做家务事儿，实在走不开去教学……”
　　李乡旺眯着眼睛，一双苍老的手细细摩挲茶身。
　　不待李乡旺开口，蓝山又补充，“但是，这不是巧了！我表哥蓝庭不是来了，他是举人，学识比我渊博，而且他在京城就是教学夫子，教了好些年了，乡长，你看我兄长如何？”
　　蓝山朝蓝庭挤眉弄眼，蓝庭只好微微颔首，“山弟过誉了。在京城，我这种夫子，不足为奇的。”
　　李乡旺转向蓝庭，“老夫有一问，不知道能不能说啊？”
　　蓝庭拱手，“乡长请问。”
　　“既然中了举人，为何不入朝为官，报效朝廷呢？”
　　蓝庭脸上僵了僵，“是我不愿入朝为官，在下不喜仕途，性格亦是不和官场，做一位教学夫子，便足以。”
　　李乡旺轻抚胡须，“这样子，那蓝夫子愿意做我们杨家村的乡村夫子吗，乡下人粗笨，怕是比不得京城那些孩子啊！”
　　蓝庭起身，恭敬道，“乡长若是不嫌弃蓝庭才疏智浅，蓝庭愿教孩子们念书识字，人人生来平等，并无贵贱之分的。”
　　李乡旺满意的眯起了眼，“我这趟没白来！”然后李乡旺起身似笑非笑盯着蓝庭看，直看的蓝庭浑身不自在。
　　好一会李乡旺移开视线踱了几步，“倒是有个难题，蓝夫子你怕是不能住家啊。”
　　蓝庭疑惑，没问出口就被蓝山截住，“乡长是让庭哥住学堂吗？”
　　李乡旺一副孺子可教，“没错，学堂建在阳山上，那空气好，环境好，地方也大，最重要的是这山路也不陡，蓝庭就住在山下的学舍里，帮忙看着学堂，早上晚上和娃娃们一起上下学……”李乡旺笑眯眯看着蓝庭，“就是让蓝夫子同时也当了看大门的……哈哈哈哈这，委屈夫子了啊。”
　　蓝庭还愣着，消化李乡旺的话，蓝山就一脸高兴的回，“没问题的乡长，我们住学舍，保准给您看好了！”
　　李乡旺问蓝庭，“蓝夫子自己意思呢？”
　　蓝庭这时也反应过来了，这是大好事啊，又是自己擅长的，忙回，“在下愿意的。”
　　于是，蓝庭不止找到了房子，还有了事儿做，这可把两兄弟开心坏了。

　　晚间两兄弟一起躺床上说着体己话。“哥，娟儿都把你行李收拾好了，明天我赶着驴车送你去，你踏实在那教，还有啊！大娃和二娃也去念，你记得帮我多照顾着点！”
　　蓝庭揉揉眼睛，“要一视同仁，要是大娃二娃不乖，我也要罚的。”
　　“庭哥你这人！那是你亲外甥！”
　　“好好好，我知道了。对了山弟，就今天回来，我还想着离开你这去别处闯闯看看，没想到……”
　　“没想到一下子就解决了是吧！庭哥，你命里带好运，福气在后头呢。”
　　顿了顿，蓝庭有些尴尬开口，“就是哥哥抢了你的活计……”
　　“哥！”蓝山起身打断，“哥啊，我本来就走不开，再说了，我哪是那块料，对着那群毛孩子，我得被气死！还有还有，那些学的，早被我忘狗肚子里去了。您呐，行行好，替我挡灾了！”
　　“你小子，不可胡说。”
　　蓝庭知道蓝山在宽慰他，所以也不再多言，只是暗暗决定等发了饷银就贴补给蓝山家用。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蓝庭就坐着蓝山的驴车往阳山去了。屋里屠娟收拾打扫的时候，在蓝山枕头底下发现一包碎银。满满当当，还未用过。

　　蓝庭和蓝山以为他们已经算早了，没想到李乡旺早就在那了。他们刚停下车，李乡旺就迎了上来，一双亮且精的眼珠盯着蓝庭，“蓝夫子来啦！”蓝庭拱拱手，“让乡长久等了，实在汗颜。”
　　李乡旺把蓝庭的箱笼拿下来拎着，“人老了醒的早，我啊，给你打扫了一下这房子，你看看满不满意。”
　　蓝庭想去接那箱笼，却被李乡旺躲开了，只好微红着脸跟在两人身后，他手上空空如也，搞的自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一样，他清咳了一下，“多谢乡长，麻烦您了。”
　　李乡旺爽朗笑着，“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你看看喜不喜欢这。”
　　蓝庭被李乡旺前一句砸的晕头转向，好在没当回事，他细细打量了一下这房子。
　　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和蓝山家差不多，但是小了一点，不过很精致，也很清幽。也满足了蓝庭内心所希望的要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蓝庭不住点头，“这房子太好了，多谢乡长。”
　　“你喜欢就好，就是小了点。”
　　蓝庭快步走到两人面前为他们打开正屋门，“不小不小，我很喜欢。”

　　李乡旺交代了一些事情就走了，剩下两兄弟收拾屋子归置东西。
　　一个晌午过去，总算安置好了住处，蓝庭坐在正厅擦着额头上的汗，环视着四周，这以后就是自己的家了。
　　蓝山拎着一个食盒进来，“哥，我看了，东边有灶台和储物架，我把那些菜都放进去了，还有啊，那洗澡的，我也给你冲了一遍，很干净了。”蓝山边说边把食盒里的茶具拿出来，还有一盘点心和苹果。
　　蓝庭起身帮他摆盘，“山弟，我觉得，我好无用。”
　　蓝山拿起一块糕点塞进蓝庭嘴里，“我的庭哥啊！要我看着你拿那大扫帚在那扫水，才是有辱斯文啊！你就安安心心教书，我和娟儿会三天两头过来看你的。”
　　蓝庭抓了抓衣带，“麻烦你了。”
　　“哥！”
　　蓝庭终于笑出声，也抓起一个苹果塞进蓝山嘴里，“我不说了。”
　　当晚屠娟带着几个娃崽过来给蓝庭闹了新房，吃过晚饭以后屠娟又把整个院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打扫了一遍，临走前悄悄拦住了蓝庭，“表哥……”屠娟从怀里拿出一包银子就往蓝庭怀里塞，蓝庭哪肯，黑起脸沉下声，“弟妹，这钱我既然给了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这是不把我当自己人。”
　　屠娟紧张的拿着钱不知所措，“哥，我们不要钱，我们有钱……”
　　“这钱我是给孩子们的，现下我有了住处有了活计，就用不着这钱了，再说了，你们经常来看我给我带东西，我吃穿不愁，这钱，拿着给孩子们做些新衣裳，我看二娃的裤子都缝补的看不出颜色了，还有，四娃的鞋子，两个大洞，给他买双新的……”
　　在蓝庭孜孜不倦的教导下，屠娟只好揣着钱回去了，本来蓝山想留下和蓝庭一起住，也被赶回去了，蓝庭意思是，不要打扰他备课。

　　寂静小院里，蓝庭坐在书桌前，执笔默写，暖黄的烛火映照在他白皙的脸上，令整个人都像铺上了一层金光，下颚线条棱角分明，眉宇微微皱着，随即又舒展开来，长而密的睫毛宛若羽蝶，静静轻扇翅膀，薄唇时而轻启自语，时而紧抿叹息。
　　良久，蓝庭放下毛笔，微微伸了个懒腰，喉结随着动作轻微起伏着，而这一切，都被小院外的一个高大身影尽收眼底，那人抬起手，吞咽了一下，随即隔着窗纸描摹那起伏的喉结，清晰可见的侧脸，还有那口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