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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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那天，他的衣摆上有金色的精灵飞舞
萨伏伊牧区公开弥撒大失败的第二天晚上。
酒馆的人们都在传，贝西奶奶被恶魔杀死的第二天，神父阿利斯三言两语就帮助治安官抓住了凶手。
明明前天晚上大家都在嘲笑神父经历无人到访的公开弥撒的大失败，现在所有人又开始在酒馆里面互相扒拉彼此的所见所闻。
“赫伦斯要是从他的猎户小屋里面出来，就好了。听说他当时也在场。”一名体格粗壮的大汉握住酒杯，煞有介事地说道，“他简直吓疯了，回来的时候浑浑噩噩的，还跟我请假了。否则我们今天就可以逮到一只鹿，实在太可惜！”
另一个在吃下酒菜的大叔感觉不对劲，道：“我在路上遇到治安官雷力，他很正常啊？就是有点神神叨叨的，一直在说不可思议什么的什么的。”
大汉便说道：“欸，雷力治安官离开后，赫伦斯还有另一个女孩都还在教堂里面，没有走。你们也知道赫伦斯平时胆子大，冬天下雪还敢一个单枪匹马去猎熊，溅了半身血都还在那傻乐，说抓到了。结果他说在教堂里面经历了这一辈子最可怕的事情。一回来就躺在床上了，连晚饭都没有吃。”
“嘶——”
这句话落下后，底下的听客都倒吸一口凉气。
“到底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好吓人！！”
“天啊——这也太可怕了吧？！”
帮忙倒酒的女侍应生也加入了话题，“所以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啊？”
“看到了地狱？”
“神父变成吃人的怪兽？要是阿利斯神父发现赫伦斯他们把自己的秘密说出去，就要吃掉吗？”
“我突然好害怕！”
在周围躁动的声音里面，突然传出另一道声音，说道：“我记得伊冯很正常啊，下午就回镇里的图书馆工作了。他们好像是同时从教堂里面出来的。”
“伊冯她的嘴巴是最难撬开的。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她在教堂里面到底看到了什么？”
“早知道我也跟着偷偷去看了。”
一群人已经发现他们没有更多的线索了。
可是他们内心的情绪却依旧是深夜里的海洋般波澜起伏，久久不能平息。
这个时候，他们的救世主雷力治安官终于出现了。众人连忙扒拉着他问在教堂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雷力治安官平时糊涂事不少，也爱巴结上级或者贵族，不过他平时博闻强识，知道的多，还是酒馆的故事大王，大家爱听他说话。最最关键的是，他这人大事上很靠谱，邻里间有问题，他都能出谋划策，帮他们兜底。大多数时候，雷力治安官都是为他们这些平民发声。
因此，他在大伙心里面还是很有权威的。
雷力治安官一见他们那么积极八卦，脸上颇为不动声色，目光平静地落在正在麦酒上。周围的人立刻给他满满地斟上一大杯，雪白的酒花遇到空气后争相绽开，酒香顿时扑鼻而来。
工作一整天，不就是为了这一杯吗？
雷力治安官心里乐，但是他还是不急，就想卖关子，先给自己灌上一大口，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阿利斯神父很可能是大都会派过来的高级主教。”
一锤定音。
周围的人跟着发散思维。
“比卡森市那个什么管一个教区的主教还高吗？”
“北领地的主教怎么能跟大都会的主教比？就拿圣器来说，人家大都会的教堂圣器都是用黄金做的，北领地的圣器顶多是黄铜吧？”
“可是阿利斯神父看起来也太年轻了吧？有没有二十岁，这就是高级主教了？现在教会真的越来越不行了……”
雷力治安官也不急着发表想法，任由大家讨论完，自己才开始说道：“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大都会高级主教的，只有两个原因。”
他竖起第一根手指，“阿利斯神父来自于大都会某个位高权重的枢机主教或者总主教家族，首先就赢在了起跑线上。要知道，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阿利斯神父的姓氏是什么？”
“那也可能是因为他是没有父母的平民，所以没有姓氏。”
雷力治安官不紧不慢，“平民可以当上高级主教吗？且不说高级主教，司铎也不是普通人能当的，这可不是雅格长老那种终身执事，司铎跟主教一样，是真正的司祭，而执事是来协助司祭的。”
“这……”对方顿时哑言。
有人说道：“雷力治安官，你不是说对方可能是嘛？那他也可能不是高级主教，不对吗？”
这才是重头戏。
雷力治安官清了清嗓音，说道：“现在我就跟你们说我在教堂里面看到的。就我所看到的，阿利斯神父可以直接看到忏悔者隐藏的罪行。他是这个月才来教堂的，却能洞悉安德这两个月的动静一字不差。”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面，雷力治安官眉飞色舞地描述起当时忏悔室的所有事情。
安德被阿利斯神父的话语吓得面色全无，几乎腿都软了，还是有雷力治安官拖着走，才送到了治安所。
“我以前就听说过，教会里有极少数高级主教拥有神赐之力。那些人都是教宗预备役重点培养的对象。”雷力治安官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阿利斯神父来这里，绝对不是偶然，肯定是教会的阴谋！ ”
众人听到这一声响惊醒，神情一凛，纷纷侧耳听雷力治安官继续说。
“我们北领地这些年一直都有要脱离教会掌控的迹象，教会对这类风吹草动，一直以来都很敏感。”
雷力治安官敲了敲桌面，语气低沉，“现在人心变了，不愿意盲从。像我们萨伏伊牧区，20多年都没有一位司铎。他们能忍？这次派阿利斯神父过来，怕是要动真格了。”“
听众忍不住附和起来：“确实。”
有人插话，“我听我住在卡森市那边的亲戚说，他们本来都不爱参加弥撒的。因为教堂的主教每次都要一堆捐助。我亲戚也不是富人，根本就不愿意次次参加。结果，集体不怎么去之后，那边的主教说他们藏着什么异端教会的信徒，还非要在去年十月份的收获祭，跟发疯一样地说要查他们的活动行程，找出异端教会叛徒，搞得所有人都很不开心。我亲戚后来为了省事，不想继续被打扰，就按规矩都会去参加弥撒。”
“这肯定就是找各种方法立威而已。”
“真是讨厌——！”
有人皱着眉，低声埋怨了一句。
另一个人接着说：“大都会那边肯定觉得我们这边不好管，所以才派了有背景的大人物过来吧？”
“大家不要动摇。你们想想看我们可是坚持了二十多年了，怎么会因为新来的神父影响了我们的未来呢！ ”
雷力治安官表情并没有特别赞同，神色凝重道：“那人不简单。我只是多看他几眼，就觉得心思就被他看透了。可我偏偏生不出讨厌，只感到……像是被什么洗过心灵一般，整个人都松弛，甚至感觉更有力量了。这种事情回想起来，还挺可怕的！”
这句话落下来后，就像是一块重石压在心头。
拒绝恶意并不难，人总不会主动选择去忍受它。
可是面对温和的善意，人却只会忍不住沉沦。
酒馆里，众人现在越听越对阿利斯神父萌生出好奇心。
可是，这一点好奇心又像是蜘蛛网一样盘绕在他们心间，精美，安静却致命。
*
隔天周日上午，雅格长老家的长子雷蒙架着牛车穿过市集。
他离开前还不忘勒住缰绳，朝着人群朗声问道：“有人需要捎带东西吗？我要去卡森市。”
昨天才听闻了卡森市危险教会的传闻，今天又听到“卡森市“，空气骤然凝滞。
人们交换着眼神，脊背发凉，心中暗道，这阿利斯神父的小动作终于要开始了。
警惕瞬间高墙垒筑。
有人追问道：“你好端端去卡森市做什么？”
雷蒙憨厚一笑：“阿利斯大人委托我去运些盐回来，想自制圣水，说是让农作物早点生根发芽。到时候圣水制成后，阿利斯大人还打算在广场发通告，希望你们也可以用得上。”
“早发芽”这一个词就像是一滴蜜糖水喂到了他们干渴又没有滋味的嘴边。
人群里面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
几个农妇不自觉地攥紧自己的围裙。
这对靠天吃饭的庄稼人来说，这简直就像是恶魔在他们旁边低语。他们的脚跟无意识地蹭着地面，心里那句“想要”的声音几乎要从喉咙里面自己跑出来。
“这怎么可能会实现？”有一道清醒的声音让众人冷静了下来，“我从来都没有听过这种事！！少胡说八道了。”
雷蒙也很实诚：“其实我也不太相信，可是阿利斯大人只是笑了一下，我们也没办法拒绝他。甚至，我们就觉得他本来就有这种能力，正等着我们拭目以待。我也很想看到底是什么情形？”
这道声音让周围的人沉默了下来。
等待牛车的吱呀声彻底消失后，人群某个安静的角落响起了一道沙哑低沉的嗓音：“我其实看到了——”
“什么？”
所有人猛地回头，目光一瞬间就聚焦在说话者的身上——正是上次说要上厕所溜走的老者。
此刻，他浑浊的瞳孔泛着奇异的光，就像是穿越时光再次看到了那天早上。
老人枯瘦的手指比划着，语气低缓，像是沉浸其中。
“那天神父离开时，他走的道路上，有像是金粉一样的东西在飘，如同阳光凝成的纱，飘在他身侧。仔细一想，那其实是金色的小精灵环绕在他的衣摆。”
他顿了顿，无意识地在胸前画起了久违的十字，“他当时就如神明降临，从我面前走过。”
老者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市集顿时静得能听见树叶在风中摩擦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