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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苏醒迹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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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
会议室的桌子被徐麟猛地一拍,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姜满庭两年前不就死了,你现在和我说这绑架案是一个死人策划的?”
徐启章面对徐麟的质问,神色依旧沉稳,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起一旁的电脑,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起来。随着他的动作进行,身后的大屏幕上渐渐亮起一幅幅画面投射其上,最终定格在了一张毒蝎暗网的交易记录上。
会议室内的众人纷纷抬头,目光聚焦于那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与信息。
徐启章这时才缓缓开口:“毒蝎与姜老板见面的那天,他的账号收到了70000u币的转账记录。我之前就已经让技术部密切留意毒蝎的手机动态,今天执行出行任务的时候,那边突然传来了这条信息。”
“接着,我们深入追查对面转账人的身份信息,”他再次敲击键盘,屏幕上随之出现了一张照片,“开始我也不相信这个结果,但那个暗网账号是活跃的,意味着这几年来它从未被卸载或弃用,这是一个持续存在、持续运作的账号,而这个账号背后的人确确实实就是——姜满庭。”
屏幕上,姜满庭的脸庞渐渐清晰,如同从记忆的深渊中被猛然拽出,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众人眼前。
周之仪在照片被投放上来的那一刻抬眸,再次看到这张脸,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封存已久的记忆之门,熟悉感如潮水般涌来,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既有对过去的怀念,也有对未知的恐惧。
慌张与惊恐如电流般瞬间贯穿周之仪的身体,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那些封存已久的记忆像电影画面般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那场熊熊燃烧的大火,火光冲天,映照在一张张惊恐万壮的脸庞;鲜血四溅,染红了地板,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与血腥气,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至今仍在耳边回响。
——那一刻,生死只在须臾之间。
但一个两年前就死亡了的人,怎么会突然策划起绑架案?
众人不由而知,可周之仪却有了一个极大的想法……
她可以寄宿在周之仪的身体里给予第二次生命,那么姜满庭也可能一样可以。
想到这里,周之仪开始对于生命的第二次感到幸运,而现在的她,只感觉到无比的恐怖。
会议室格外沉寂,所有人都摸不清头绪,直到徐麟突然站起身,众人才纷纷抬眸看着他。
“不管运营账号的人是不是姜满庭,咱们都得找出来,我倒想看看他是人是鬼!”
会议散了,刑侦部门与技术部门又开始忙碌起来,唯有周之仪一个人还在里面。
徐麟从出门的时候注意到她,讲手里的文件放在桌上,拉开椅子坐在她旁边。
周之仪没这动静惊回神,她转头怔怔地看了眼徐麟,徐麟问她:“周顾问,刚刚在开会的时候就想问了……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周之仪微愣,随即轻勾嘴角,站起身:“没有,你们接着往下查,我回去一趟。”
徐麟点点头。
车流穿晓,一辆出租车快速抵达小区楼下,后车门被打开,周之仪随之下了车,她站在楼下,往十六楼看了一眼,随后抬脚走进小区内。
走出电梯,周之仪走到最里面的房门前,按了一下门铃,门很开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傅云行一手扶着门,身上围着一条围裙,屋内不时飘来鲜味。
“进来吧。”说完傅云行就转身回去接着忙了。
周之仪自觉地在玄关处换鞋,走入客厅正好能看见厨房内忙碌的身影。
说来想想,这还是周之仪两年来,头一回看见傅云行亲自做饭,以前也会做,那时候江禾没事就跑他家蹭饭,他也不赶,每次都多做一份留给江禾。
自从姜满庭那件事之后,傅云行整个人性情就更加冷淡了,甚至有时不去与她过度接触,有那么一瞬间,江禾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里,竟感受到了一丝陌生。
然而江禾也只当他这样子是后遗症出现的反应。
下午离开市局时,傅云行突然给她发消息,问她吃饭没,周之仪如实说,之后傅云行说定好餐厅后再来接她,问她现在在哪,周之仪却提议在家吃,当时傅云行正从酒店出来,看了眼对面的超市,便欣然答应了。
周之仪走到窗边前,这栋小区的高层公寓赋予了一个无与伦比的视野,从玻璃窗向外眺望,市中心的繁华景象陆续展现在眼前。摩天大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街道上车流不息,人群熙攘,不远处还能够看到西部警察局。
她缓缓转身坐会客厅的沙发上,沙发柔软而舒适,周之仪轻轻陷入其中,带起一阵细微的布料摩擦声。目光随意落在桌上那未来得及合上的书籍,书页半开,周之仪伸手去拨弄那些散乱的书页,一脸无幸地看了起来。
在她来时就只剩下最后一个菜了,所以不一会儿傅云行就一一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了。
两人相继面对面坐着,桌上热气腾腾的炖肉泛着诱人的光泽,旁边色彩鲜艳的蔬菜翠绿与鲜红交织。傅云行此次还特意买了一条新鲜肥美的鱼回来,鱼鳞被细心刮去,切口处整齐的码放着姜丝葱段。
周之仪看着这丰盛的菜,心里想着傅云行是打算把这两年没炒过的全补回来了。
毕竟吃人嘴软,周之仪也不好多说什么。
两人径直低头吃饭,中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傅云行起初开始问周之仪案子目前的进展,得知没什么线索,他不禁皱了下眉。
然而傅云行没有注意到的是,今天的周之仪格外反常,按平时早就巴拉巴拉一堆话题,而此刻却异常平静。
她有事想问傅云行,是上次在医院未道出口的话,而且周之仪觉得这件事如果不问,她的脑子里就会经常冒出这个未测。
傅云行平时就不爱多说话,周之仪此刻又犹豫不决,现在整个房子里安静地仿佛能听到对方咀嚼食物的声音。
少顷,周之仪放下手中的筷子,抬头去看对面的人:“云行……”
“嗯?”傅云行抬头看她。
“你说,既然我是依靠别人/肉/体/才重生的……”周之仪犹豫了一下,“其他人或许也可以?”
傅云行面容依旧平静,然而周之仪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眼神发生了短暂的微妙变化——那是一种混合着疑惑与前所未见的警觉。仿佛坐在他对面的不是一个熟悉了多年的战友,倒像是面对一个尚未完全了解的对手。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许久,傅云行才缓缓开口,以一种略带探究的口吻反问周之仪:“关于案子的进展,你对我有所隐瞒?”
“没有。”周之仪摇头,但她也知道傅云行根本没相信。
“只是好奇而已…………”
“给予重生这件事本质就不会被世人所信,”傅云行舀了勺肉汤,喝了一口后抬头与她对视,“别想太多,既然有了机会就好好活下去。”
夜幕已深,吃过饭后周之仪也没有多留,傅云行提出要送她回去,但被周之仪回绝了,他也就没再坚持。
她按原习惯回家之前去了一趟医院,医生已经交代过宋远航目前是会有苏醒迹象的,所以这几天以来,她无论多晚都会去一次重症监护室。
周之仪踏入家门的那一刻,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她只知道回来的路上格外冷清,甚至能看到街上的清洁工大妈已经出来清扫,快要至冬的季节连风都不和谐,而周之仪却全然不觉。
身体的疲惫感沉重到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心灵深处的难受更是如影随形,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外面渗透进来的微光下,她的眼白布满红血丝,一股压抑许久的情绪,在她卸下所有防备的瞬间,悄然从心底某个角落蔓延开来,如同野火燎原,一点即燃。
周之仪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没有,只知道闭眼期间,依旧能听到温云起床去厨房的声音。
那一天,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家里,不点开手机,只是坐在书桌前,看着从桌底夹层里拿出的几把尖刀匕首,偶尔走到窗边看着远处街道上,排满了一颗颗的栾树。
所有人都联系不到她,像是短暂失踪了一般。
早该让他们习惯的,周之仪心想。
隔天清晨,周之仪褪去了昨日的阴霾,恢复了往日的神情,忧心哉哉地去了趟市局。
一踏入大厅内,那股熟悉而又压抑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周之仪深吸一口气,随后径直迈向二楼。
楼上倒显得更加清静些,零星几个身影在忙碌着,周之仪的目光迅速扫过,立刻就看见坐在位中央的徐麟。
徐麟面容憔悴不堪,眼下的黑墨色深深烙印在他眼下,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正紧盯着电脑屏幕。
周之仪心中一沉,不用多说,她就已经猜到昨晚刑侦部门的同仁们定是经历了一个不眠之夜。
一整晚,案件再次陷入僵局。
徐麟已经把所有与毒蝎有关的监控视频翻了个底朝天,长时间的专注与疲惫让他的神经变得迷离,连周之仪走到他身旁都没有察觉。
周之仪躬下身来,与徐麟视线平一,开口问道:“有什么线索吗?”
徐麟这才突然反应过来,他缓缓转头,目光落在那张侧脸上。随即又将注意力转回了屏幕上那无尽的监控画面,伴随着一声沉重而无奈的叹息:“没。”
简短的字眼如同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周之仪闻声直起腰,看着进度到末尾。
正当徐麟伸手要去拿桌上几个还没看的U盘时,周之仪的声音再次响起:“行了,别把自己熬死了。”
徐麟动作一顿,脸上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焦躁,他眉头紧锁,内心的焦虑与压力在这一刻凝聚到了极点,然而在这焦躁之中,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动作里带着一丝自嘲,觉得自己的胃跟着他受委屈了,一瞬间,徐麟感觉自己的肚围小了一圈。
这份错觉却意外给徐麟带来莫大的鼓舞,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
尽管目前案子像迷雾中的航船,找不到任何明确的线索,但只要刑侦的每一位人员坚持不懈,那么总有一天,他们会在这片混沌中捕捉到那么一丝微弱关键的苗头。
徐麟没听劝阻,伸手继续去抓桌上的U盘,然而这时,他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响起一阵响亮的“咕噜”声,那声音很大,连站在一旁的周之仪都清晰地听到了。
徐麟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顿,脸上在空中闪过一丝尴尬。他与周之仪对视了一眼,只见周之仪正以一种略带斜视的眼神瞥着自己,徐麟不好意思的地开口:“周顾问,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我去楼下买两包子上来。”
周之仪没吭声,默默拉过一旁的椅子,在徐麟的对面坐下。
大概是最近这段时间与周之仪单独行动久了,徐麟已经开始慢慢掌握了周之仪思考时的神情,以及她对案子新想法的气息感。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
“你昨天一天去哪了?半天找不到你人……”徐麟如愿以偿地从楼下的包子店满载而归,手里拿着三个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和一杯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热豆浆,此时正坐在桌旁,心满意足地大口咬着包子。
“去确认了点事情。”周之仪的回答简短而模糊,显然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警方这边目前进展如何?所有的线索及推断行动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徐麟果然被吸引到案子上,他端起那杯豆浆猛地喝了一口,将嘴里的包子咽下喉后,才缓缓说道:“技术部门那边,正争分夺秒地对暗网上的账户进行深入剖析,力求从中捕捉到姜满庭的蛛丝马迹;而刑侦部门,则根据我们掌握的所有线索,对毒蝎曾藏匿及活动过的每一处地点展开地毯式搜索。”
说到这里,徐麟的语气不禁带上了一丝无奈与沉重,他微微摇了摇头,对当前困境的无奈承认:“不过,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这些行动基本上还是没能给我们带来太多实质性的进展,案子依旧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头绪难寻。”
周之仪不语,食指不知何时爬上下巴,轻轻摩挲着。
整个房间似乎都随着她的沉思而陷入了短暂的静默,徐麟能感受到周之仪内心的波澜,见她如此神态,心中便断定她必定有了某种想法。急性子的他再也耐不住,催促道:“周顾问,有什么想法你就大胆说出来,行不通咱们再想办法!”
周之仪闻言,目光终于从沉思中抽离,她看了徐麟一眼,身子微微倾前,声音不高道:“这个案子我们已经走进了死胡同里,想要找到突破口,或许需要从一个潜藏着线索的可疑观点上着手。”
“可疑观点?”徐麟重复了一遍,显然还未完全理解她的意思。
周之仪见徐麟一脸茫然,没有领会到自己的言外之意,便再次强调:
“宋远航。”
“老宋?这事不就是毒蝎干的吗?”徐麟的话语充满了疑惑,他无法理解周之仪为何会将已经确认的凶手与受害者联系起来,作为新的调查方向。
“你看到事情发生的全过程了吗?”周之仪反问他。
“……”徐麟被这一问噎住了,他回响起那天的情景,“当时我们在楼下听到上面有殴打的声音,等我们冲上去时,老宋已经被捅了,那个毒蝎还从三楼窗户跳了下去,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
为了增强自己话语的可信度,徐麟还特意叫来了当时也在场的一名警员。那警员闻言,也点头确认了徐麟的说法,表示当时的情况确实如此。
周之仪缓缓站起身,目光从徐麟脸上掠过,随后,她无声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轻得几乎听不见,仿佛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我也只是提供一个新思路而已,”周之仪语气平静,“至于这个思路是否可靠,还需要你们去验证。”说完,她迈开步子,朝着门口走去。
徐麟的目光紧锁在她的背影上,那份莫名的不安如同暗流般在他心中涌动,他他无法忽视。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案子走到今天这一步发生了太多惋惜的事情,刑侦支队花费更多时间精力去找的线索,被案情卷入风波调查的傅云行,以及至今还未完全安全的宋远航……难道真的要放弃吗?
当周之仪即将踏出外面时,她的脚步蓦然停住。
时间仿佛静止了,让整个空间都凝固起来了。徐麟的心中猛然一紧,他下意识地抬眸,正好迎上周之仪转过身来的视线。
在这一刹那,徐麟的心中涌起一个荒谬而又迫切的愿望——他奢望此刻的周之仪能够亲口给他抛出一个靠谱的破案思路。
然而,周之仪依旧沉着脸,平静的说道:“宋远航的主治医生前天通知我,宋远航最近会有苏醒的迹象。多派几个人去医院守着,等宋远航真正地醒了,一切谜团或许就能迎刃而解,真想也将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