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阳光福利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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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爱情也这么卑劣的我，你也能忍受吗？
你也能忍受吗？
沈阙非常了解自己，对于爱情观一致的沈诗槐，她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她这个人太随心所欲了，书上说爱情是喜欢，是想靠近一个人，是想与这个人多多相处，但其实不是的。很多爱是隐忍，是细水长流的兼容，是无聊生活里也有燥热一刻。
是我在见过你的本性后，还能一次又一次地在生活无常中爱上你。
书上说爱情是长天地久，后来她才知道，这都是文学撒下的弥天大谎。
她小时候接触的人很少，谁对她好，她就喜欢谁。一旦风向不对，察觉到自己马上有受伤的风险，就不喜欢了。
尤其是当年对七七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因为她发现她们理念不合，所以为了下一个能让她开心的人，她孜孜不倦去寻找同好者。
并会在这个过程中，对七七、对自己产生怨恨。
你要是不把你的想法说出来该多好？
我要是不把真相告诉你该多好。
直到她找到下一位，然后又重新跌入“非完美恋人”的深渊。
可是她忘了一件事——书上还说，人与人之间除了爱情，还有友情。
爱情被围困在生活的囚笼里，你不仅要寻找生活节奏一致的，还要找脾性互补、志趣相投的，要求太高。友情可不一样，友情在于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若即若离的欣赏感。
友情建立在单纯的喜欢上。
而爱情，建立在浓烈的爱与恨上。
当年的小诗槐没感受过爱，也没见过爱，所以她认为自己狂乱的心绪就是爱。
其实曾经喜欢过的人，往往都更适合做朋友。并且只有她在一厢情愿，对方从始至终都把她当妹妹看——说白了就是，小诗槐缺爱的天性使得她对情感的抒发太过浓烈，浓烈到，在自己的想象里添油加醋成为爱。
这点沈阙都明白，她还知道小诗槐喜欢过小草，喜欢过石头，希望它们变成妖怪来和自己谈恋爱。
喜欢七七能理解，喜欢草木能理解，但......你喜欢我？？？？？
这时沈阙才回过神来，以她和沈诗槐同样的恋爱脾性，小诗槐确实很容易喜欢上自己。
小诗槐不是什么都知道的沈诗槐，自己出现的那一刹那，就注定是以一个独立、陌生女人的形象出现。因为我对你好，所以你喜欢我，这很合情合理。
想通这一点后，沈阙才从震惊中冷静。
沈阙并没注意到，她在意的点不是——自己和自己谈恋爱有多荒谬这件事。
而是——你知道我曾经那么伤害过你，你还会喜欢我？
你知道我是个什么品种的货色，你还会喜欢我？
这是沈阙从自己的角度来看，对于她来说，她就不会爱上其他平行时空的自己。那不是自不自恋的位，她觉得万物都能相爱，自己与自己谈恋爱也无可厚非，就像人和小草精也能恋爱一样。
而是她太了解自己的阴暗，对方也了解，所以狼和鼠谁都看不起谁，在一起天天嘲讽对方？
剥去假面后的你我，怎么能相爱呢。
但面前这个是小诗槐，是与她灵魂不一样的沈诗槐。
沈阙思考了一会，慎之又慎地给出了答案：“你的爱情不卑劣，是可怜。正是想被爱，所以才广撒网，巴不得自己付出一滴水，别人回报你一汪泉。”
“我可以接受你的想法，但不代表别人能，尤其是那些正常长大的人。”
小诗槐注意到了，女.鬼姐姐说的是“接受”，而自己问的是“忍受”。
沈阙见她放松下来，继续循循善诱：“你既然向我表白了，是要和我谈恋爱、在一起吗？”
果不其然，小诗槐第一反应是茫然的“啊？”
小诗槐并不想和任何人谈恋爱，她期待别人夸奖她、说爱她，但不想谈恋爱。因为她没见过爱情，也不相信爱情，但她相信人类一瞬间的好感，就像她自己值得铭记的瞬间真心一样，即使那玩意很容易因为别人一句话、一个表情就消散了。
不谈恋爱的话，一切行为不用负责，哪怕我突然就不喜欢你了。
但谈了恋爱，处处都是枷锁。
——她无法保证自己能成为十全十美的恋人，她害怕愧疚。
这辈子最怕欠人情了。
毕竟你伤害我我可以杀了你，你不伤害我我又不喜欢你，那样我会愧疚、会心烦，并拿你没有任何办法——这罪她才不遭呢。
“所以你向我说这么多，并不是想追求我。”
沈阙一字一句，说得虽慢，却娓娓道来，一错不错轻柔注视着小诗槐，握着女孩的小手：“你只是想让我认可你。”
“就像你害怕我知道你杀.人后讨厌你，你现在同样害怕我知道你的爱情观而讨厌你，但你就是想把这些坦然告之，因为你知道我不会离开、不会另眼看你对吗？”
“如果这些话是对别人说，别人可能就被你吓跑了。”
“但我还真的不会，你赌对了。”
沈阙伸手，揽腰把她抱进了怀里，贴着发根轻轻道：“其实你一直纠结的，只有一个问题而已——怕别人看见你的真面目后逃走，不要你了。这种可怜兮兮的爱，不叫卑劣，毕竟你又不想和我谈恋爱，一句对我不负责的夸赞罢了，有什么好卑劣的。”
“你的喜欢我收到了，但以后少对别人这么说，伤人也伤己。”
对我说倒是可以，毕竟我知道你只是想抒发情感，没有别的意思而已。
如果对别人说......大概会觉得你给的爱负坠不堪，太沉重了吧。
小诗槐在原地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能得到这种回答，预料中震惊、厌恶、退避三舍的反应没有出现，反而是这位女.鬼姐姐淡定又客观的陈诉，莫名就安抚了小诗槐紧张焦虑的心。
她说得好像对，我不想谈恋爱，我只是想得到一个认可。
沈阙的怀抱冰冷却如有实质，尤其在盛夏，抱着简直就是个行走的人形空调。小诗槐恋恋不舍地趴在她耳边，小声问道：“姐姐，我们三天后就要离开福利院了，还能见到你吗？”
沈阙：“或许能。”
“名字真的是捆绑恶魔的契约书吗？那你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好不好，如果以后见不到你，呼唤你姓名，你就会出现，对吗？”
“......”，沈阙摸摸女孩的头：“你以后会知道的。”
......
之后的两天如白驹过隙，流转飞快，那起码是小诗槐过得最无忧无虑的一段福利院时光。
她和七七在白天找各种借口周旋，成功欺骗住福利院其他工作人员，并偷偷与外界记者、警务部门联系，准备好第三天一早就被警察叔叔们接走。
她们还把这个好消息奔走告知，告诉同困于福利院的其他女孩们。女孩们一开始并不相信，没见过外面的世界，自然也不相信外面会有救赎。可她们观察了小诗槐和七七好几天，发现这两人真的在准备福利院后，越来越多的女孩放下防备、融入她们、准备新生。
七七开朗乐观，小团体们基本都听她的。
倒是小诗槐，因为“臭名昭著”的诡异画作，旁人纷纷敬而远之，不敢与她讲话。偶尔小诗槐还会收到偷偷打量、斜眼瞟她的复杂目光，郁闷极了。
她短短生命到目前为止，除了沈阙，根本没人说她画的好看。
于是，她便格外期待夜晚，然后一股脑把白天的烦恼全都说给女.鬼姐姐听。
而且，貌似不管她说出多么惊世骇俗、多么三观不正的东西来，女.鬼姐姐的表现都一如往常，就像对这一套熟得不能再熟一样。
女.鬼姐姐说：“我先前不允许你看血腥画面，那是怕影响你、走歪路子。”
“但如果你天性就要朝那个方向奔去，除了为你保驾护航，我也再做不出阻止你的任何事情来。”
本来一切都在有条不絮地进行着，阴沟里的臭虫似乎也开始被上天垂怜，但令所有人措手不及的变故，在前一天夜里突生。
那时的小诗槐还在写日记，她不仅写自己的生活，她还给七七和沈阙各自准备了一封信——大致内容是感谢她们、祝福她们、以及回忆过往点滴的。
貌似手写信更能让人体会到真诚。
七七的信件已准备完毕，沈阙的只写了个开头，就听到门外响起“砰砰”的砸门声。
效果不亚于她在恐怖片上看到的斧头追人片段，吓得小诗槐手一抖，黑色笔迹在浆纸上拉出一道长痕。
小诗槐忙去开门：“怎么了？”
门外是跑得气喘吁吁的七七。
“快走！二二那疯子把我们的事情全告诉老师了，等不到明天早上了，现在就要组织所有人逃出福利院，外面有留守记者和警察接应，快走！”
“什么？！怎么会这样，二二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不想离开这里吗？”
“不知道！所以我说她疯了！”
小诗槐来不及拿走其他东西，她胡乱地把日记本、台灯、两封信装在书包里。在离开房间前，她冲着能望见星辰阔草的窗户，留下了恋恋不舍的最后一眼。
她和七七一路敲门，把所有女孩都叫醒后，如地震奔逃般朝着楼下飞掠而去。
结果一打开宿舍铁门，就见迎面走来一群举着火把的老师们，他们的脸在遥远火光中被扭曲成“呐喊”的形状，嘴里皆在放声呢喃——
“烧死你们这些生来就罪恶的孩子！”
“我们逃不了一死，你们也甭想活着！”
“同归于尽——”
重点是，这些老师们的身躯都是赤.裸的，裸露出来的不是皮肤，而是......密密麻麻的人眼。
作者有话说第79章 阳光福利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