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大人的小趴菜》微方

2、孟婆汤

　　下午两点，毒辣的日头肆无忌惮的用高温灼烤着地面上的一切。道路上铺的柏油路像是要融化了一样，吓得人们都不敢出门，路上空无一人。
　　从上面看路边一棵枝繁叶茂的槐树，它铺设下来的凉阴洋洋洒洒的占了大半个路面。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从树下顺着树叶的缝隙传出来。
　　视线一转，直叫人奇怪。树下有一个小摊，要说有人想在这个时候为了少一些竞争对手，不顾高温的买一些冷饮多赚一些钱也倒是可以理解。
　　但重点是这摊边牌子上挂的是热饮。
　　更奇葩的还要这位摊主。现在是初秋，温度高起来还是和夏天有的一拼的，他在脸上戴着个能包住全脸的面具，披着个到自己膝盖的东北军大衣，戴着个绒帽。一边不断搅动一锅不断冒着泡的热汤，一边用一个铁棒一样的东西敲自己锅边挂着的一块铁板，原以为这声音会是一阵刺耳吵人，竟想不到是一串悦耳的音乐声。
　　后面的槐树仿佛被取悦了的似的，轻轻动了动自己的树盖，给这沉闷炙热的空气带来了一丝流动，让人隐隐约约感到了一点凉意。
　　突然，路对面坐着一动不动的身影动了。好像一个意识不清的人，她只是晃了晃身子，往身后声音来源的地方看了一眼，仿佛刚才听到的声音是错觉一样的又又扭过身子，继续绷着脊背坐着。
　　后面那个摊主也是好像非要吸引这个顾客一样，一下又一下的敲着铁板，声音也越来越大。但是空气中再也感受不到一丝凉意，反而随着音乐声音的不断增大，让本就燥热的空气多了几分紧绷的意味。
　　女人终于回头了，这次好似听清了声音来源，起身朝着这个摊走过来。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摊主的敲击声也越来越小，直到女人走到摊前。所有声音消失，空气瞬间降到冰点。废了半条命在叫的蝉鸣声消失了，音乐声和脚步声消失了，周围被高温炙烤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漫天飞雪的寂静和入骨的寒冷。
　　摊主却仿佛什么也感觉不到似的，只是在女人在摊前站住的时候吸了吸鼻子，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军大衣。没有抬头，就熟练地从正在冒泡的大锅里打了一碗滚烫的浓汤递给女人。
　　女人低头看着这碗冒着热烟的汤，迟迟没有接着。摊主也没有生气，面具下的脸好似赔笑着说道：“走了这么久，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这碗汤也该喝了。”女人听了，轻轻叹了一口气，一股寒气就扑面而来。摊主手里的热汤非但没有变冷，反而更热了起来。女人从摊主手里结果，仿佛没有感觉到滚烫的温度般一饮而下。将空碗递给了摊主。
　　摊主弯下腰放碗的功夫，女人就不见了。周遭的温度和空气也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孟婆直起身子，正在为近来效率提高不少的小黑小白欣慰时，眼睛一扫，却见有一只黑猫突然慢悠悠的踱着步朝着自己的靠近，然后一下子跳到孟婆滚烫的锅边，用着绿幽幽的眼睛盯着那个诡异的面具。孟婆也像定住了一样看着这黑猫，两两相望，最后是孟婆先看出来，显现了自己的真身。
　　孟婆嘴里啧啧了几下，然后动手脱下了自己的装备。
　　“哦呦，终于出来了。但是看你这样过得也不怎么样嘛，原型都露出来大喇喇的在人间晃
　　悠。”
　　黑猫还是盯着孟婆，绿色的眼珠里倒映着这孟婆眼前的样子。
　　眼前的孟婆是男人模样，一头倾泻如注的黑发，让本就白皙的皮肤衬托的更扎眼。他用自己同样碧绿的眼眸望着眼前的黑猫，红唇微张的吐出了讥讽的话。然后斜睨了在锅边一动不动的黑猫，悠哉悠哉的掏出了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镜子看了看，轻轻啧了一声，伸出手指把粘在自己前额的几绺头发顺到后面，仿佛无视了黑猫一般专注的端详着自己完美无缺颠倒众生的脸。
　　之后又用他细长的手握住锅里的大勺轻轻搅动起来，热汤的气味伴随着搅动散发出来，惹得黑猫嫌弃十足的往后退了退身子。
　　“你还不是和从前一样，竟搞一些皮相上的东西，你的吃饭家伙事还是一如既往的烂。不过我还是依旧很好奇这汤是怎么被你熬成现在这样，几百年前虽然不怎么样，但也只是在味道上，可不像现在，不仅更臭了，连色（shai）都不对了，真不知道那些可怜的人是怎么咽下你的汤的。”
　　在外人看来，黑猫只是盯着它眼前这个臭美无比的男人看，没有任何动作的就把这个沉浸在自己美貌里的男人惹得雷霆三丈，举勺就打。因为他这番话只有自己想让别人听到自己话的人，也就是这个美男子，听见。这几句话成功的点到了这个俊美男人的逆鳞，要知道，孟婆可是一直以自己的相貌和厨艺为傲的。
　　黑猫灵活的躲了了几下，一边好似故意的嘟囔着“脾气还是这么臭，活该几百年了还是没人要。”这句话可是戳到了男人最痛处，于是黑猫就迎来了更加密集的攻击。
　　一大一小就这样在高温的天气里斗了几个来回。还是黑猫先败下阵来，一下子跳到男人的手臂上，小声夸了一句男人皮肤保养的不错，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经过这一番折腾下来，时间也过去了不少。温度慢慢降下来，人们也陆陆续续从屋里出来，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很快，夜幕降临，这里逐渐热闹起来。
　　“烤冷面，雪花酪，，狼牙土豆，鸭血粉丝，爆煎鱿鱼，哇，这味道，臭豆腐。咦，这是个啥，堪比那个骚包男人熬的汤了，螺狮粉。咦！还这么多人吃？！现在的人都怎么了，果然是人类在进步，人类在发展，包容度提高的太多了。”一只黑猫通过自己灵活的走位游走在密集的也在不断移动脚间。各种味道交杂在一起，让黑猫的嗅觉都有点失灵了。
　　这边徐澈和一夜未归的室友在白天睡了个昏天黑地，又浑浑噩噩在晚上考完了最后一门期末考试，被室友劝着来学校附近的小吃街逛逛。三个人走了一路，没看见什么稀奇的正准备回去。
　　结果徐澈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陈斌问徐澈能不能帮他带一杯喝的，尽量是粥之类的。
　　周岩，跟徐澈一块出来的人之一，看到了陈斌给徐澈发的消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周岩是宿舍里家庭情况最好的，也是成绩最烂的。最看不惯的也是像陈斌这种学习好的，自视清高的人。陈斌的这种行为，在周岩看来就是自私，自己怕牺牲自己宝贵的学习时间，拒绝别人的邀请，完了再发消息让别人给自己带。周岩可不想跟这种人挨上一点边。气冲冲的拉着徐澈就要走。
　　要是在平常，徐澈肯定也是随便找一个借口给拒绝掉了，因为陈斌这种学霸，好歹一个宿舍的，期末考试不说照顾一下自己舍友，反而把错的给他们，让他们差点全挂。徐澈也是受害者，自然也不太愿意跟他走得近。
　　但是今天不一样。早上还是陈斌把自己架回宿舍的，还是欠他一个人情。他没有跟着周岩和另外一个室友回去，继续往前走了走，想着能不能找到点适合晚上喝的粥。
　　他左右随意的走着看着，突然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就看到了一团熟悉的黑影。定睛一看，那绿幽幽的眼睛，可不是自己早上打跑的那只黑猫！徐澈又下意识想自己可能看错了，会不会是最近期末考试给自己整的有点神经衰弱了，最后脚步还是不受控的跟着黑猫走，想去一探究竟。
　　他跟着黑猫一路走，走到这条街的尽头，一颗大槐树下。这么大的地方，只有一个小摊在这里摆着。黑猫就来到了这里停了。它盯着孟婆那一口大锅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茶壶看了一会儿，然后和摊主的视线对上了。
　　徐澈也看到了那个摊主。第一感觉就是自己赚到了，自己这一段时间遭受的霉运终于转为桃花运了么？好帅的一张脸啊:高高的鼻梁自己可以坐上去滑滑梯，离这么远都不能忽视的好皮肤自己要迫不及待的上手摸摸了。还没从摊主的美貌中出来，徐澈的表情就石化住了。
　　“转了一圈回来，还是你熬的汤味道独特，我不记路线闻着味就找到了。”黑猫为了不再重演白天的闹剧，很有眼力见儿的对着因为没有卖出一碗粥黑着脸站在那里的孟婆说到。
　　“是吧，我就说，我的汤天下一绝，那些人类吃的都是什么东西，真是没有眼光，没有品味！”孟婆挤眉弄眼的看着黑猫。
　　然后黑猫就一下子跳到孟婆大壶的盖子上，装作很享受的（实际忍着恶心）深吸了一口气。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专心吐槽着，丝毫没有意识到一直跟着黑猫而来的徐澈听到看到了整个过程。他看到一只猫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打扮奇特的摊主，看到猫嘴巴一动没动的黑猫却发出了自己可以听到听懂的声音，看到同样嘴巴没动却可以和黑猫交流的军大衣帅哥。周围略显安静的空气让徐澈确定这就诡异的互动是真实存在的！
　　等等，在那段两个人（实际三个人）的加密对话中，有一个词很奇怪——人类，那些人类，徐澈仅存的常识告诉他能说出这个词的东西绝对不是人类，这偌大闹市里，鱼龙混杂，谁知道会是什么东西！
　　徐澈现在后悔死自己没跟周岩他们回去了，他的腿肚有点打颤，扫了一眼前面的两个人，见他们好像没有注意到自己，就打算偷偷离开，走为上计。
　　他刚扭过身子，正准备往外跑，就感觉自己身体不能动了。随后，一只手就按到了自己肩上。
　　“小朋友，跑什么呀，我这个大帅哥还不够养眼么？买碗汤再离开也不迟啊。”徐澈听见一道男声在耳边响起。在男人话音落了以后，就听见黑猫带有警告意味的叫了一声。
　　徐澈被吓傻了，背对着男人的表情是呆愣的。他刚才明明看到这男人站在摊车后，那距离自己要跑他绝对追不上的！结果自己一转身，他就无声无息的拍到了自己肩上。这绝非“常人”啊！
　　徐澈咽了口唾沫，瞳孔略微放大，眼珠乱晃着，脑门上也布满了汗珠，久久不敢出声。
　　黑猫:“喂！丑男，你吓到人家了，哪有人愿意像被胁迫着一样买你东西啊！”
　　俊美男人:“我警告你，再骂我丑男，我直接就掂起来你的尾巴把你放到我那锅里炖了当佐料！”
　　黑猫轻轻嗅了嗅那刺鼻的味道，顿时闭了麦。
　　徐澈当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控制不住的轻轻的抖了一下，想着接下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