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萦》古朔离颜

17、初现阴谋

　　“婉萦姐姐，这定妃娘娘爱喝的是铁观音，您怎么放了碧螺春下来？”已经端茶起身的小丫头若菊打开盅盖，皱着眉头说。

　　“不会吧，我照着罐子上的标签拿的呀，怎么会错呢？”我承认，我是茶叶盲，一个也认不出来。

　　“婉萦姐姐，您相信若菊，若菊是那西湖边上的人，自幼看着茶叶长大，怎么可能连碧螺春与铁观音都分不出来。”

　　“那好吧，那你来看看哪个是铁观音，兴许管事的太监不小心放错了签子。”她打开另几个罐子挑拣一番，方重新冲了茶让我去了。

　　“婉萦姐姐，成妃娘娘爱喝西湖龙井，您拿的那是雁荡毛峰。”那个叫若菊的小丫头再次出声提醒我。

　　成妃喜欢西湖龙井？好像不对啊……我略一思索，笑着向她问道：“看我，都糊涂了，你身上可带有单子，借来给姐姐瞧瞧可好？”

　　“有的。”她略一犹豫，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我赶忙接过细细查看。这……不对啊！凭我的记忆力，我不可能记差那么多……这张单子上的和那天素芳姑姑给我的差了何止毫厘！两张单子总有一张是假的，到底是哪一张呢？这到底是为什么，这个丫头……会不会是故意的？

　　我不露声色将单子还给她，笑笑：“多亏有你在旁边，等得空儿了我报给姑姑让她好好奖赏你。”

　　看着她唇角的笑，我越发觉得，这个丫头，有问题！那次竟然擅自揭开了茶盅，按例她这小丫头是不能私自动手的，她那是在故意引起我注意么？这份单子除了我这个专管茶水的大宫女有一份，加上她手上的抄录两份，就只有原稿在素芳姑姑手里拿着了。我再也找不出第三份可以比较真伪，这素芳姑姑若是给了我假的单子，其意在何？又是受谁人指使呢？难道上次茶叶放错罐子，并非管事太监一时疏忽，而是故意为之？

　　在这里没有灵儿，没有婉柔，没有老八老九给我罩着，一切都得靠自己，我咬咬牙，告诉自己不要慌张。

　　“婉萦丫头。”

　　“奴婢在。”又一个清晨送四爷出门，他竟然破天荒的主动开口叫我，按照经验判断，这位爷开口就没什么好事，我立刻收回神游太虚的魂魄，打起十二分精神。

　　“良妃娘娘病了，皇阿玛准八福晋入宫探视。”她来啦！想着也有一个月没见到她了，见不着胤禟见见她也是好的。正好跟她说说我这边的情况。

　　不过……这家伙，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心了？我狐疑的看他，一个主子爷，没必要跟我小丫头过不去吧。

　　“奴婢谢四爷。”

　　“你回吧。”

　　“奴婢告退。”我转身欲走，忽然想起了什么，犹豫多时，终是下了很大决心开口问道：“四爷，恕奴婢多嘴，奴婢斗胆问一句，您……平日里都喜欢喝哪种茶？”

　　“我……喜欢喝你冲的茶。”四爷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他竟然这时候跟我耍嘴皮，我晕……白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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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菊，我想出去一会儿。一会儿主子叫添茶你记得过去。”

　　“主子刚出门去了，惠妃娘娘邀主子去赏花去了，你放心去吧。”这些贵妇真够悠闲的，大清早赏花。打点好一切，我匆匆忙忙向良妃的长春宫走去。

　　官大一级压死人，出身高一等也压死人，良妃熬了这么多年，直到八爷受皇上注目宠爱以后才母凭子贵，看来有个好儿子还真是安慰。

　　长春宫四下安静，一众玩物陈设极其素雅，通报入了去，我一路暗暗四处打量。

　　“奴婢婉萦给良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愿娘娘早日福体安康。”这句话我确实是真心实意的，怎么说他都是八爷的亲额娘，又是待婉柔极好的婆婆。

　　“起喀吧，没那么大礼，过来坐。”良妃的声音有些沙哑，没什么精神。

　　“谢娘娘。”我走过去坐在脚榻上，细看良妃一眼——这良妃果是生的极美！容颜风流决在德妃宜妃一众之上，即便现在病中憔悴，也是一股自然流露的黛玉般的柔美气度，八爷长的帅还真是有道理啊！

　　“你是婉柔今次新进宫的妹子？”

　　“是，听闻娘娘抱恙，奴婢唐突来看看您。”我笑笑，她很亲切，不像德妃，总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压抑感。

　　“你也是个有心的，和婉柔都是一样孝顺的孩子，这会儿婉柔和禩儿怕在御前回话，你等会吧，怕是你们两姐妹也好久没见了，怪可怜见的。”

　　“恩，奴婢谢娘娘。”这么个温婉的女子，皇上咋就不多喜欢咧？

　　“娘娘，该吃药了。”一个丫头端着托盘走进来，既不通传不敲门也不请安行礼，直接把盘子搁在桌上，声响之大着实吓我一跳，有这么当下人的？

　　“婉萦给本宫拿杯水来可好？”没想到良妃竟然谦逊如此，对我这个丫头都来个询问的语气，我有些张口结舌。

　　“水太凉了，去换壶暖的来。”我很自然的叫道，这天也凉透了，总不能给病人喝凉水吧。

　　“没烧好。”那丫头竟然连眼皮也不抬一下。

　　“没有你不会去催啊！”这什么下人？！听闻这宫里是主子不受宠，丫头太监们服侍就不尽心，没想到真真张狂若此。

　　“你凭什么指挥我？你算老几？左不过是德妃身边的一等宫女罢了，仗着德妃娘娘疼你几声，你以为就能捞上个福晋当了？”哎哟！还跟我叫起板来了，胆子不小啊！

　　“我算老几干你何事？赶紧闭嘴滚去烧水去，有本事你也当个娘娘让别人烧水，也不瞅瞅自己什么模样？”良妃娘娘，今天就让我好好帮你教训一下这些个老刁奴吧。

　　“她这样的娘娘我才……”话没出口便被我一个耳刮子甩了过去，美名其曰“掌嘴”。什么奴才，竟然敢直呼主子“她”？不打几巴掌教训还真浪费了。

　　“你敢打我？！”过了好久仿佛她才清醒过来一般，冲我直吼，“你有什么资格，你你……”

　　“她没资格，我总有吧。”哈哈，听到这个声音我差点没鼓掌笑出声来。婉柔大姐啊，来得好不如来的巧哇！见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雄纠纠气昂昂杀进来，“啪！”又是一下掌嘴，好！鼓掌！这老刁奴不敢造次，只得屈膝低头，口内喊到：“八福晋吉祥。”真真好一个会媚上欺下的主儿啊。

　　“你给我跪下！”婉柔一点也不领情，口气森然，“这请安就给我免了，怕是越请越不吉祥。”

　　“婉柔，婉萦，罢了罢了……”热血沸腾的我这是才听见，良妃已经唤我们多声了。

　　“这怎么能算了，额娘，您怎么也不跟孩儿说一声呢？这些个刁蛮的奴才，都欺到您头上去了。”

　　“就是，娘娘，这宫里的规矩可不是摆来看的。”

　　“一会儿爷来了便回了爷，把这个刁奴打发去浣衣局罢！”不愧是同时代的人，咱两姐妹一唱一和的就是有默契。

　　“娘娘恕罪，福晋恕罪，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这下子真把那个丫头吓了个大白脸，要知道浣衣局那可是号称“皇宫地狱”的地方，吃人不吐骨头有来无回，嘿嘿……

　　“知道错了？来人！给我拉下去，等爷来了再说。”婉柔这八福晋架子端的，越发像样了。

　　“奴婢……奴婢知错了呀！福晋，福晋，奴婢有话要说……愿将功折过。”眼见被拉下堂去的那丫头满眼含泪，面上惊恐。说什么话能将功折过？我倒有些好奇了。
　　“你要说什么，说吧。”我示意侍卫退开几步，走到她身边弯下腰来，盯着她苍白的脸。她看看四周没人，方才抖抖索索的轻声在我耳旁低语道：“奴婢知道，奴婢知道主子的病，是谁害的。”

　　“什么？”我眉毛一拧，眼睛亮起来。回头望望婉柔一眼，示意让她过来，这可是个不得了的消息。

　　“你叫什么名字，赶紧照实说来，我便免了你的罪过，往后好生伺候娘娘，银子赏赐是少不了你的。若有隐瞒，别怪我不讲人情！”将这刁奴带到旁边的暖阁里，八福晋坐正中炕上，冷声问她。

　　“奴婢名叫秀巧，前些日子惠妃娘娘打发人送来些许红茶，说是天气凉了让主子暖暖身子，主子极喜爱的，但奴婢总觉得，那茶里混着些别的什么东西，闻着不大对劲。喝着喝着主子就病了。”

　　“你怎么知道不对劲？”

　　“奴婢以前在太医院当过值，对些许药材的气味形样还是粗略懂的。”

　　“把剩下的茶叶拿来，你下去，今日这番话任何人也不许说，可听仔细了？小心我揭了你的皮！”婉柔贴身侍女秋玉顺手扔出一锭碎银，打发她去了。

　　整个过程我一句话都没有说，一直在思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深宫之险恶真是令人发指！这刁奴平日里惧了惠妃的名声不敢将此事泄露，若不是今日我们刚好撞上，指不定被蒙在鼓里多久呢！

　　“婉萦，你觉着，这个女的话可信度有几分？”

　　我摇头，我又不认识她我怎么知道她是怎样？这样不忠心护主的奴才狗急跳墙胡乱栽赃也是有的。

　　“我只知道，要是她栽赃陷害惠妃，后头一定得有个大的在指使。”我又将那时在德妃宫中茶叶之事告诉婉柔，让她帮我分析情况。

　　“回头我让胤禩好好查一下这个秀巧和那个若菊，这些茶叶怎么处理？”

　　“都拿走去验验，另给良妃换一些好的来，反正也成不了什么证据，就算里面有别的东西，你就能说那一定是惠妃放上去的？”

　　“这话倒是，那走，我们去看看额娘，这事还是别让她知道的好。”

　　“我得回去了，出来了这么久，一会德妃回去了找我就不好了。”宫女不是个自由身，我又不是你八福晋。

　　“成，快回去吧，别挨了责罚。”

　　上前向良妃告退，走到宫门外时遇到了正好过来的八爷。

　　“这么快便要回去了？“八爷还是一脸清风的淡逸。

　　“恩，哪儿像你那么悠闲。”我笑，“往后多仔细你额娘那边。”说着便把永和宫茶叶一事与刚才一事简短的说与他听。他眉头难得的略略一皱，收起了笑容。

　　“你性子还是真像炮竹一般，与九弟有的一比。”

　　“那时候气极了，也没思考那么多，会……有什么后果？”

　　“现在怕了？”

　　“切，才不怕呢。”

　　“放心吧……谢谢你。”

　　“打住，咱俩谁跟谁？他……还好吗？”气氛有些诡异，我赶紧转换话题。

　　“还好，就是魂儿被个女子勾去了。”

　　“贫嘴，我真走了。”不能再耽搁了，我急忙赶回了德妃处，德妃赏花未归，不知道她会不会问我的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