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骨生香》锦小七

45、045 寻找证据

　　屋里空气浑浊，窗棂破损，顾小九索性推开窗子透气，看了看床上的被褥，这些都是刚刚咽气的简良娣躺过的。她不信鬼神，但是总还是心存膈应，便将床褥上所有东西都扯了下来，丢到院子里，准备明天收拾院子的时候一块儿扔掉。

　　这二殿下府的良娣过得也实在寒酸，屋里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屋里梳妆台上没有一件首饰，怕是被典当完或者被屋里手脚不干净的下人拿光了。在收拾被褥的时候倒是掉出来几块银子，估计这就是简良娣最后的家当，顾小九将银子收了起来。花了约莫一个时辰，顾小九终于收拾出来一个能安身的地方。

　　顾小九在偏殿发现有干净的被褥，便铺好床褥，瘫软在床上，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顾小九被窗外的鸟叫唤醒，走出房门，在院子溜达一圈，发现这个荒芜的小院居然有自己的小厨房，只是院落许久无人搭理，满院杂草丛生，小厨房也已经废弃了。

　　现如今查案子是一回事，养身体也挺重要的。顾小九便将小厨房先收拾出来，从角落里扒拉出来一个药罐，洗刷干净，将红叶塞过来的药搭配好，放在炉子上煎好药，慢悠悠将苦药喝了。

　　顾小九正躺在榻上，思量着以后如何获取药材的时候，大门吱呀一下打开一条缝。一个小身影闪了进来，偷偷放下一个食盒，又在周围打量一番，没有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盯着屋子盯了一阵儿，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进屋去食盒。小侍女思量一番，将饭菜都拿了出来，放在地上，挎着来时的食盒走了。

　　顾小九思量一番，觉得还是不动那些饭菜，想要摸清楚情况。伤口已经慢慢结痂，没有发炎的征象，她点着灶台，又烧了一大桶热水，倒进屋里的浴桶里，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最后涂上伤药，蒙着头睡觉，权当休养生息。

　　府上人果然一天只给简良娣送一顿饭，到了第二天正午，那个小侍女才有小心翼翼推开院门，提着食盒进来。当她看到地上放着前一天原封不动的饭菜时，她有些惊讶，转眼看到院内丢弃的被褥，看形状像是里面裹着人，于是放下手中食盒，大着胆子，捡起地上树枝，戳了戳，没有动静，然后挑了起来，没有人。吓了一跳，她抚了抚胸口，又有些胆怯的往屋里伸了伸脑袋，最后大着胆子推开门，进了正室。

　　顾小九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感觉着脚步越来越近，来人的视线落在她故意放在枕旁的银子上。

　　“良娣？良娣？”侍女轻声唤了两声。

　　顾小九故意不应声，侍女果然大着胆子伸手去拿银子。顾小九趁机一把抓住侍女的手腕，故意装的气息虚弱，“你......你，大胆！”

　　侍女连忙跪下磕头，“良娣饶命，良娣饶命。”说着话还试图将手腕抽回去。可顾小九用尽力气去抓，哪里会容她逃跑？

　　侍女见实在逃脱不了，都吓哭了，“茯苓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顾小九咳嗽几声，装的虚弱却又愤怒，“为何不给我请大夫！都巴不得我死了？”

　　“是，是良娣您自己不愿吃药，将汤药都倒了。所以夫人才下令不让人再给你看诊的！”侍女怯懦的回答。

　　“以前不愿意吃，现在就不管了吗？我若死了，便要化成厉鬼，让你们都不安生。”顾小九加重手上力气，指甲陷入对方的肉里，恶狠狠地说。

　　侍女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被顾小九的语气吓到，崩溃地哭道，“别找我别找我。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顾小九松开手，开始装的虚弱，然后剧烈咳嗽起来，用手帕掩住口鼻，片刻之后，手帕上沾满血迹。顾小九将帕子丢在地上，“你把它还有外面脏了的被子都给我拿走丢掉。你若是想要这块银子，就好好给我请个大夫过来，你若是不请，若是我今夜暴毙，定会化成厉鬼，届时第一个要去找的就是茯苓你！”

　　茯苓吓出一身冷汗，连连叩首，“好好，马上去马上去！”接着拾起地上的帕子连滚带爬的爬出门外，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又连忙爬了起来，抱着院子里丢弃的被褥，一溜儿烟儿跑了。

　　顾小九将今日送的饭菜取了出来，舒舒心心吃完，便等来了看病的大夫。顾小九故意在经脉上做了点手脚，然后看诊脉的时候不停咳嗽，甚至还咯出血来。

　　大夫吓得手指轻颤，不自主掩着自己的口鼻。

　　“大夫，我这是......”顾小九虚弱的开口，气若游丝。

　　“夫人......夫人这是肺痨。”大夫收回手指，退后一步。

　　“救......救救我。”顾小九伸出纤细的手，形容枯槁，哀求道。

　　“草民……草民这就去开药方，这就去开药方。”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小九明白，他定然是去复命了，不论如何，以后怕是更不会有人想要进这个院子，倒也正合她意。

　　后来连着几天，叫茯苓的侍女，每日的餐食从一顿改成了三顿，但是再也不曾进过院子，每次都将餐食和汤药放在院门外。

　　顾小九索性锁了院子，逍遥自在，汤药用的是补药和止血的药，倒也对她的症，她喝了几天。在第三天的时候，听到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哗啦一下拉开门，扶着门框，对茯苓恶狠狠说，“下次不许把药煎了，我怕你们害我！”

　　茯苓见她如见厉鬼，顿时吓得屁股尿流，连连点头，“好，好，好。”

　　顾小九下一顿饭的时候便收到许多包好的药材，她将能用的药材挑了出来，其他药材丢进灶火里烧了。调理了七八天，她的身上的伤口才慢慢恢复，她总是要段子瑜偿还她受过的伤的。

　　顾小九便打开院门，出去溜达，她在红叶那里见过二殿下府的地图，可总是还要慢慢熟悉环境，因为她身份低微，又有肺痨，下人们见到她都纷纷低头避开。

　　一日，顾小九摸清段子瑜出府，便去厨房端了一碗山药百合汤，大摇大摆地晃悠到段子瑜书房门口。

　　“简良娣，所为何事？”门口把守的侍卫拦住顾小九的去路。

　　顾小九脚下不稳，踉跄一下，“妾身为二殿下送汤。”

　　侍卫戒备心极强，“二殿下不在府上，请简良娣先行回去。”

　　顾小九板着脸，指着他的鼻子，“大胆奴才，什么时候轮到你教我做事？”说着推开侍卫，便要进去。

　　侍卫刚要上前阻拦，就被顾小九咯出来的鲜血唬住，面面相觑，只好作罢。

　　顾小九推开房门房门，大摇大摆进去，进去后还不忘哐当一下关上房门。

　　侍卫们纷纷疑惑，敢情简良娣生了一场大病，居然换了性情？

　　一进书房，顾小九放下手中托盘，便直奔书桌和身后的书架。什么地方最适合放重要文件？顾小九翻找着，眼前一亮，在书架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看到匣子，匣子里放的正是那间药铺的账本，继续翻，有些心惊，还有一些生药库的出入货单据。

　　除了生药库明面上少的药材，还有一些本来超过保质期，需要专人销毁的药材，却被人流入民间药铺，这些药材被当做正常药材售卖。这些人真是丧心病狂。而需要销毁药材的签字正是慕容相国的名字，这些单据被单独筛出来，放在一处。等于说这些贩卖官方药草案，并没有那么简单，至少有慕容相国有参与，二殿下肯定也是知情的，难怪那个时候他执意要给顾小九定罪。

　　顾小九将证据都收好，却在隐秘角落发现一个红色的小盒子，鬼差神使般，她打开那个盒子，里面躺着一封信，写着“姚将军亲启”。她觉得放的这么隐秘，肯定有大用，便也将这封信取了出来，夹到账本里。

　　这样出去肯定是要被盘问的，既然找到需要的东西，顾小九也没想着多待，将账本缠到自己腰带里，刚缠好，便听到门外传来声音。

　　“二殿下，简良娣过来给您送汤羹。”

　　顾小九连忙起身迎了上去，恢复楚楚可怜的柔弱模样，“妾身参见二殿下。”

　　段子瑜眸中划过一丝厌恶，“你身体不适，还来这里做什么？”

　　顾小九连咳几声，咳得声嘶力竭，像是要将肺咳出来一般，“臣妾用了药，好了许多，想过来看看二殿下，专门让厨房给殿下熬了点山药百合粥。”说着话，便又喘了起来，像是一口气憋住就上不来气一般。

　　二殿下段子瑜摆摆手，直接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你身体不好便不要到外面乱跑。”

　　顾小九咯出一口血，鲜血挂在唇边，怯怯懦懦地说，“过两天是家父生辰，臣妾想回去一趟。”

　　段子瑜冷着脸，面色更加难看，“你要回便回，不要烦我。来人，送简良娣回去。”

　　顾小九福了福身子，“谢殿下恩典。”说罢，便慢悠悠地出了房门，才出房门便听见二殿下的声音，“把汤给我拿出去倒了，汤碗也不要留着。”

　　顾小九几步一停，十步一歇，倒是也一路畅通无阻。

　　她给自己留了后手，她知道段子瑜有洁癖，所以以咯血和肺痨做引子，他只会对她十分厌恶。她入二殿下府上的时候，便和红叶商量好，算好宁王府的宁王爷做寿的时间，想着趁此机会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