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落尽，太匆匆》淡墨书篱

4、燕归人非

　　庭院深深，晓风轻拂，周遭的竹林发出沙沙之响，其声悦耳，沁人心扉，绝非尘世中的丝竹管弦所能奏出。

　　曲径通幽，一座闲阁位于密密竹林之中，甚是清幽。

　　“嘻，来追我们呀，你追不到！你追不到！”听风阁的小院里，三个年龄相仿的小孩正在追逐嬉戏，其中白服女童拉着一个黑衫童子跑在前头，后面一个个头稍矮的童子紧追不舍。

　　都说光阴易逝，想不到六年的时光就这样匆匆而过，昔日的两个婴孩竟已长得这么大了。竹南风身倚栏杆，望着三个打闹着的小徒弟，会心的微笑。

　　跑在前头的那俩孩子就是白玉和墨冰。他们聪明得紧，自拜入竹南风门下后，一个仙诀不出几日便可学成，如今年方六七岁，所学得的仙术已比得上潜心修炼十多年的仙童所获。后面的男童叫尉迟流鹤，是竹南风三四年前收下的徒弟。他虽不如白玉、墨冰的天赋异禀，但听话懂事，勤学苦练，因此学得比别人扎实。这也是竹南风最看好他的一点。

　　“快来抓我们，快来啊！”白玉和墨冰跑到一棵五人合抱的大树下，像两只猴儿一样飞快地窜上树，坐在树伸展出的枝桠上嘻嘻直笑。

　　“你们快下来，师父说了，不许爬这棵树。”尉迟流鹤站在树下，仰着脖子对树上的人喊道。

　　“胆小鬼，师父是唬你的！”墨冰悠哉游哉地躺在树枝上，低头嘲笑他。

　　“你们快下来！”尉迟流鹤不理会他的嘲弄。

　　“我们就是不下来，你上来啊！”白玉向更高的地方爬去。

　　“快下来！”他固执地在树下喊，一动不动地仰着头看他们，“快下来……”

　　“呼啦啦……”瞬时间，成千上万的燕子扑柃着翅膀从四面八方朝大树飞来，燕羽纷飞，嘈杂的声响将尉迟流鹤的高声呼喊淹没。

　　黑压压的一片，暗无天日。时间仿佛停止，天地仿佛回归鸿蒙。

　　不好！竹南风惊觉，在黑暗中依稀辨出两人的身影，心中一凛，急忙凝聚真气大喊：“快下来！”

　　那时，白玉和墨冰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愣住，看着漫天席卷而来的燕子竟不知躲避，直到听见了师父的话才猛然惊醒，打了个激灵，慌不择路，双双从树上坠下。

　　“快捂住眼睛！别让它们啄了眼睛！”竹南风心急如焚，欲施展仙法保护徒弟，却无奈这群燕子数量实在太多，刚消灭完周围的数百只燕子，燕群就再次扑上来，无数只翅膀不顾一切地拍打着，仿如飞蛾扑火。竹南风寸步难行。

　　白玉、墨冰心中惊悸，哪还听得见别人的话，只觉得燕群如黑色的潮水将自己淹没，瞬间失去了方向和判断。

　　“白师姐，墨师兄，快念仙诀！”尉迟流鹤拼命赶开燕群，大声呼喊。

　　千钧一发之时，所有人都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地听天由命。

　　倏地，吵嚷的燕群骤然噤声，再看去，那燕子都聚集在了一起，竟将快要落地的白玉和墨冰凌空托住，轻轻放在燕归树上。群燕在空中井然有序地飞旋一圈后，纷散而去。

　　“冰儿，玉儿！”竹南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一切——自己的两个小徒弟居然毫发未损！

　　“师父！”墨冰惊魂未定，爬下树来，脸色惨白，而白玉更是浑身发抖，紧紧抱着竹南风不肯松手。

　　“为师不是和你们说过不许爬这棵树么？”竹南风责备道。这俩徒弟就是太过顽劣，从来都把师父的话当耳边风，刚才若不是燕子行径异常,后果恐怕……

　　“师父，徒儿知错了。”墨冰垂着头。

　　“徒儿再也不敢了。”白玉跟着说。

　　“你们可知道这次犯的是什么错！”竹南风推开白玉，沉下脸。以前就是对他们太放纵了，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会再发生什么事！

　　“师父，您就再饶了师兄师姐这一次吧。”尉迟流鹤仰头看他。

　　竹南风看着墨冰失了血色的脸和白玉可怜兮兮的表情，又软下心来，心中暗道：罢了，这次教训应该也会让他们长点记性。他心里虽这样想，却又板起脸，道：“仅此一次。”

　　“南风！”“南风徒儿！”院门外，空音和司琰赶来，忧心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