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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020年7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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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头,终于熬到了江之柳同学参加高考的日子,一切以小祖宗考试为大。
兵荒马乱中,兰予还真和柳柳同学的妈妈们穿上了旗袍每天接送江之柳考场,在考场外树荫处等待的她们,都是人生名场面。
万幸江之柳同学没有成为被交警叔叔特别招待的成员,顺顺利利完成了高考。
考完试、扔完书,在家狠狠睡了一天,三天不到就又得了成了妈妈眼中的惹事精。不过比起网络上出现的段子,高考完的当天,有家长就把娃扔在家中,旅行去了,于是柳柳又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这个假期,再也没有了发禁,柳柳要完成的第一件必要的事情就是和闺蜜去偷摸搞了个夸张的新发色。
当她顶着一头粉红色头发回家臭美,江军兰予面面相觑良久,忍了下来。
没几天,新的头发长了出来,发根处一溜黑色,让漂亮的粉红色有点尴尬,然后江之柳实在是过不去自己的审美,默默又去染回了黑色。被唐祈安哈哈哈哈了回来。
就这样还没作妖了几天,江军有天急冲冲回到家翻箱倒柜,把还在烫整归拔的兰予都从楼上惊动了,走下来问,“这是怎么啦?”
江军语无伦次“班长班长,嫂子弟妹的”,兰予镇住了,喃喃道:“是你战友来啦?”
江军拍了一下额头,镇静了下来,“嗯,小魏和嫂子来了”转过来看着兰予:“晚上叫我们一起吃饭,小魏过来开会,专程空了晚上的行程,说是我们聚一下,他还把嫂子接了过来。帮我找找出门的衣服,我去冲个凉先,对了,把柳柳叫回来,小魏说想见她。”
深吸一口气,兰予动手从衣柜里取出一件新做好的橄榄绿的享利领衬衫,搭上深色的西裤,想了想又把西裤放了回去,取出一条工装裤,取出一个盒子,里面是安安去年从英国回来送他的礼物,打开盖子是一条皮带,一并摆在床头。
她打电话给在外面和闺蜜在学校附近的轻食吧吹水的女儿,让马上回家来有事。上楼去工作室换了一件中式服装,并取了刚给女儿做好的裙子下楼来,去到女儿房间,放在床上。
回到梳妆台前重新把有些散乱的头发盘工整。回头看到已经换上新衣的江军,他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好,不象很多男人进入中年就肉眼可见的充了气。可能是要见老战友,他收起了平时的好男人擅长的打太极式的嘻哈与散漫,整个人像是重新打磨过的利刃。她向他微笑,她知道这个战友对他而言不一样。
柳柳风风火火回到家,看到打扮得周周正正的父母,一惊,“爸爸妈妈这是要出去喝喜酒?”正在和江军在摊开的各样式的礼盒中选礼物的兰予,看着一头汗的不着调的闺女,催她“去冲个凉换身衣裳,一起去见你爸爸的战友。”
“老爸的战友又不是没见过,至于这么隆重吗?”嘟囔归嘟囔,柳柳去老老实实收拾自己。
聚餐地点选在市区很老派的餐厅,在从他们村出来后进市区必经之路上,座落在湖边,风景独好。
包房有一面临湖,傍晚的天空有半边红霞,映得湖水也是半湖红,他们一家人进门是警卫员推开的门,打扰了在落地窗前安静相协看着湖景的两个人。
那是一个比江军身姿更象一杆标枪的叔叔,和一个烫着短发很好看的阿姨。
江军向叔叔敬了一个礼,“报告班长,九班江军报道”。
叔叔回礼,并与他相拥。
柳柳好奇半侧着从妈妈身后看着。
阿姨看她眼珠滴溜溜一直在转,笑出声来。江军摸摸后脑勺,柳柳从未觉得自己了的爹这么憨过。
江军向他们介绍,这是他的妻子兰予与女儿柳柳。并让柳柳叫他们魏叔叔与婶婶。她魏叔叔看着柳柳,觉得眉眼特别眼熟,然后问江军,嫂子姓兰?江军点点头,小六的幺妹。恍然,外甥肖舅。
柳柳看着他们大人打着哑迷,都是恍然状。只有她一个小苍蝇一头雾水。
阿姨向兰予询问柳柳的情况,柳柳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就直直问江军:“爸爸,你是准备把我称斤卖给魏叔叔家么?”江军刚到口的茶水喷了出来,气得翻白眼。
其实江军在家不提过往,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兰予不愿回忆。随着两个哥哥都牺牲后,家里失去了劳力,不久父亲因病去世,没有男丁的她们家在那个年代过得非常艰难,所以她没有读高中,而是去了职高,那是地方武装部为她争取的劳动指标。
魏继尧大笑,“正好正好,我们家小非经常不着家,柳柳多来陪陪你婶婶。”
问及家中亲人,得知兰予的母亲已于前几年过世,家中已无长辈,感慨道,“说起来,我还穿过老人家给我做的鞋。这么说让柳柳叫我舅舅吧,我更应该是小兰的哥哥。”
柳柳的脑袋转得飞快,立马改口,喊上了舅舅舅妈。
她边吃边听到大人们的交流,原来自己小舅舅也是他们的战友,原来他们那个班是按年纪排的外号,所以他们的班长也就是魏继尧是老幺,原来自己的小名叫柳柳,是因为小舅舅是九班的老六。原来小舅舅牺牲那场战役,爸爸的腿受了伤还因此退役,魏舅舅非常厉害,战功赫赫,从小兵一直做到了将军;原来车马慢,只靠书信联系,三十多的年的斗转星移,魏舅舅执行保密任务有很多个年头,而那时候爸爸又离开家乡之后,他们失去了联系;原来是钟嘉宝当兵分配的连队是他们的老连队,在连史里发现了战斗英雄里有爸爸的名字,然后连队报告了上去,从而再联系上了老战友。他们口中的小非,是魏舅舅的独子,目前在维和,那确实回不了家,柳柳暗下决心,以后魏舅舅和舅妈也要成为她要守护的人。
那晚江军和魏舅舅都喝多了,他们唱起了一首很老很老的歌曲,是那个时候他们在猫儿洞里指导员教他们唱的,他们唱着唱着就哭了,为那些再也没有回来的兄弟,为回来之后背负的责任。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