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月》凉*。

13、第 13 章

　　阿紫睁开眼睛，看到母亲正坐在床边怜惜地看着自己。阿紫看出母亲脸上的笑容苦涩，忽而明白。她轻轻问：“妈妈，你已经全部都知道了？”

　　阿紫只见母亲点点头，随后又发出一声叹息。阿紫不知如何解释，只得说：“我是否太自不量力，抑或，我是否做了错误的决定？”

　　梁母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阿紫：“当然不。大环境叫你如此，换作别人，不知多么不堪。”

　　阿紫不禁哭笑不得：“我是你女儿你当然这样讲，不然，可能要比其他七姑八婆讲得还要不堪。”

　　梁母笑一笑，不再讲话，谁说不是呢。

　　阿紫想伸手去握住母亲的手，谁知母亲的相貌像被水汽遮住一样，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阿紫情急，一下子坐起来。屋子里除了自己再也没有别人，阿紫伸手拍一拍自己的脸颊，呵，不过是个梦。

　　第二天，阿紫下午六点钟便到达夜未央。她挑一个远离舞池的小角落坐下，叫一杯热牛奶代替晚饭。

　　过一会儿，舞池的灯暗下去，角落处那台留声机放出声音来。阿紫一口气喝干杯中的牛奶，放下玻璃杯细细观察那些颜色女郎。

　　阿紫原以为伴舞女郎的生活同外人描述的那般，糜烂且见不得光。但不，这一天与每一天也没什么区别。

　　阿紫将那杯牛奶的钱压在玻璃杯下，挽着包离开夜未央。阿紫轻轻告诉自己，明天，明天自己也会同那些颜色女郎一样，站到舞池当中，出卖身段及色相来支持生活。

　　回到家，阿紫看到门缝处又有新塞进来的字条。呵，前一天是催交水电费的单据，这次又是什么？煤气抑或房租？

　　阿紫进到屋子里，关好房门。字条上是房东太太的字迹。阿紫将字条扔在桌上，从抽屉中取出一沓钱，裹在那张纸里。明天，明天要填齐所有要缴的费用，然后搬离这里。

　　第二天，阿紫一早便起来到隔壁房东太太家交齐房租，然后出去另找房子。她看中一间公寓房子，有独立的卫生间、厨房及电话，房子并不大，但好过目前那座筒子楼太多。阿紫立刻将这间房子定下来，准备马上便收拾行李搬进这间小小公寓。

　　阿紫很久没有同颜改联系，一搬进公寓，便拨一个电话给颜改。阿紫本以为这样长的时间没有联系，她同颜改之间会出现罅隙。但不，颜改还是那副老样子。一上来便没头没脑问：“你见过张若愚了？”

　　“谁？”阿紫被颜改搅得一头雾水。

　　这回轮到颜改诧异：“天！你没有见到他？你不知他是谁？他说他走前来看过你。”

　　阿紫想一想，“不，我并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

　　“呵！”颜改不禁惋惜。

　　阿紫不知怎的，突然问起来：“你说的那个人，他是谁？”

　　颜改在心里喝一声彩，这一次，不知为什么，阿紫似乎对这件事情充满好奇。颜改索性将一串号码报给阿紫，“去，自行发电报向他本人询问。”

　　阿紫鬼使神差般记下那串号码。不，她当然不会主动发电报给那个陌生人。阿紫笑一笑，将那张纸条放在一旁。

　　这一天，阿紫比前一天晚一刻钟到达夜未央。刚坐定，便有一位年轻人前来邀舞。阿紫同他一同踏入舞池，将昨日自那些颜色女郎处观察来的东西全部使出来。

　　阿紫将头靠进他宽阔的肩膀，轻轻闭起眼睛，随着音乐声慢慢挪动舞步。

　　只听那年轻人在自己耳旁轻轻说：“我一进到这间舞厅，便一眼看到你。”阿紫只微微笑一笑，并不去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