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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Dazzl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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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又注定是个不平凡的一天,上午要面对苗佳锐满腔期待下布置的作业,中午要和六班交手打晋级赛,原本忙碌了一晚上的江师傅又要开始做心理战。
上午第三节是苗佳锐的课,第二节课课间除了快速的吃完早饭后还要进行日常间操活动。昨晚戚颐年的话江浸没忘,给他多带了一样烧麦还有蒸饺,免得某些人不情愿又在背后嘀咕他说吃早饭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手链他戴了,题他也给自己讲了,不就买个早饭吗?多新鲜的事,反正他也没吃。
课间广播里放着激昂欢快的:“第二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
江浸懒洋洋的伸着胳膊,连关节都没完全舒展开就比划下一个动作,人家做起来像雏鹰起飞,他像童子鸡被人薅去了翅膀,好像随时都能保持不好平衡摔倒。
事实如此,江浸的平衡感是真的差。
今天的间操做起来尤为顺畅,他一边背诵台词一边跟着蹦跶两下,说是跳跃运动,结果连鞋跟都没离地,看的戚颐年忍不住轻声抽气,只是江浸今天太认真了没听到所以也不计较了而已。
回到教室,由于窗外光景甚好,白色炙热的光几乎要闪瞎了他们的眼睛,回到班里后就显得眼前黑影重重,书本上的单词都看不清楚了。
苗佳锐很是期待前天布置的作业,不光是想看每个人口语如何,还有代入电影角色里的吃瓜群众心理,上课没几分钟就组织人来进行展示。
江浸和戚颐年不是第一组,还能多看几眼词,可是临到展示前他心里脑袋里一团乱麻,什么也看不进去了,就麻木的听着前几个人的表演。
到了孟秋妤和安冉,她们两个选的剧本和他俩一样,不光语气上特还原电影,还有动作和道具,以及假装栽树的情景在里面。女孩子发音也清晰标准,很快班级里就安静下来静静倾听,末了还一起鼓掌,连苗佳锐都要沉醉了,简直就是向少女的心灵发起进攻,满脸都是笑意。
很快就轮到了他俩,毕竟片段台词不多,平均一分钟左右怎么也说到底了,因此俩人不慌不忙站了起来。
江浸还是非常在意自己的发音,使得一向对背诵游刃有余的自己都难免紧张起来,这一点都不像他,虽然他平时话很少,也不当着面展示过什么过人的天赋,但是要说不好意思这种情绪还是不存在的,只有冷漠和无所谓,而现在他是真的有些在意自己的缺陷了。
一旁的贺新谣和薛淇灿很是期待,还小声对口型给他俩喊加油,贺新尧还在挤眉弄眼的跟江浸比划暗号,从小玩到大他还不知道江浸什么样吗?一看就是没背下来,就等着他给提示呢。
贺新谣内心已经在传达指令:一切都准备好了兄弟,就等我口型暗示,over。
凭他俩认识这么多年,他一个眼神对方就能明白什么意思,我们意念合一,定能拿下这场传递隐晦的胜利。
此刻江浸在心里默默复盘朱莉的台词,一边抽空瞟了一眼贺新尧,看对方一脸正经中又带着一点不正经的样,嘴里还念念叨叨的,他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这白痴。
于是一场隐晦传递的无信号交流到此结束了,理由是毫无默契。
戚颐年小声和他说了一句:“别紧张,就像我们之前语音通话里那样就好,你的发音已经进步很多了,忘词的话我也会提醒你,还有很多人也会那样做。 ”
贺新谣和薛淇灿离他们不算远,前面的安冉和孟秋妤也是一脸看戏的神情,还有萧禾屿也在看向这边,江浸轻吐出一口气,开始清晰稳重的背台词。
少年嗓音低缓,语气很轻但有自己的节奏,疑问句和一些重点词汇都掌握的很好。
江浸:“I could tell from the shape of the leaves and the texture of the trunk. It was a sycamore tree. ”
一段话结束,接下来是戚颐年的台词。
与隔着手机屏幕不同,站在他身边更能感觉到那种纯净声音贯穿入灵魂的冲击,如七月夏夜里最柔和纯洁的月光,“When she walked out of the door,I thought back to the first time I saw her.How could anybody,ever,have wanted to run away from Juli Baker. ”
戚颐年发音很有美式的味道,连读还是停顿都有自己的技巧,光凭这一点就吸引了很多同学们的目光,外加深蓝色和白色的校服的衬托下使他看起来就像温和而坚定的布莱斯,愿意亲手栽下一片绿荫送给心里最挚爱的人。
轮到江浸的台词:“He looked at me with those eyes.”
他有点忘记下一句是什么,只记得什么东西是闪闪发亮的?
由于这一句是描述布莱斯的眼睛,江浸下意识看向戚颐年,想从对方的眼睛里捕捉到一些答案。
对方冲他眨了眨眼睛,依旧非常从容淡定,眼底都是温和的笑意,他知道的,即使忘记了也有戚颐年会帮助他。
江浸几乎是立刻就领悟了他的意思,“Those once again dazzling eyes.”
江浸:“And I knew that Bryce Loski was still walking around with my first kiss.”
提到这里不免有很多人已经在暗自发笑,只是碍于两位大神的面不好发作,只得偷偷把嘴角咧到耳朵后面去。
原先在排练的时候江浸没觉得这里有什么奇怪,是朱莉喜欢布莱斯,又不是他喜欢戚颐年,所以念出来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真喜欢上谁了他会承认,犯不着扭捏,可是一旦全班人都在看他俩的时候,特别还是first kiss这种词汇,就显得尤为别扭。他们正是处于青春期的十六七岁的男生,对这样稍显亲密的词都会本能避免或是忽略,不仅男生也好,很多女孩子也是这样,他们能清醒的知道陷入爱情会引来多少麻烦和风波,可又忍不住对其抱有幻想和迷茫,渴求年少时期可以有陪在身边随时都能依赖的人。
年少时期以为不管是什么都阻挡不了感情,只要心里还认可,多远的距离都可以顷刻间烟消云散,只是有些冲动和激情都会随着时间被冲淡,很多热忱和迷恋也会在清醒中放弃,最后只剩下孤单的自己,而那时候他们才算长大了吧。
接下来的几次对白,俩人都有在若有若无的眼神交流,每说一句都在对方的眼里获得认证和答复,直到结尾再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在贺新谣带动下班级里响起了掌声,两位少年不仅嗓音沉稳舒缓,情感上也很饱满,让很多人又浮现起片尾的场景,最终朱莉和布莱斯漫长的暗恋和喜欢画上圆满的省略号,因为最后朱莉曾说过“And I knew we'd be talking for a long time. ”
陪在你身边的时间还很漫长,不能以句号结尾。
这节课下课后贺新谣和薛淇灿过来找他们,“行啊,江浸现在是不一样了,连英语都能背下来,上课都不睡觉了,作为他的兄弟我倍感欣慰。”
贺新谣说完还跟江浸提起了上课时的意念传递,“我就拼命给你使眼色,意思是咱俩打配合,你忘了我告诉你,结果你像没明白一样。”
江浸:“你在那比划了半天我也没看懂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吗?!”,贺新谣狠狠叹了口气,“看来咱俩这么多年一点默契都没有,全留在操场和罚站上了。”
“咱俩本来就没什么默契,是你想多了。”江浸冷淡的丢下他去厕所换衣服,还留给了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终究是错付了这么多年的革命友谊”,贺新谣望着他的背影,一瞬间竟然也感觉有些沧桑,“想给他打掩护的,结果转身就去看榜一,这就是日久生情吗?”
那之前还相看一厌呢。
“走吧,去换衣服,中午还有比赛。”薛淇灿在他身后轻声提醒道,手里也那拿着一套白色球衣。
“唉,还得是你,我的灿。”
随后萧禾屿也起身和他们一起换衣服去了,今天比赛时间提前了一点,他们最好是午休前就换好衣服等候。
今天天气依旧很明媚,是个比赛的好日子,湛蓝色的天空映在江浸的瞳孔里,显得纯净又柔和,仿佛镜子般剔透明亮。
江浸的皮肤一到气候温暖的地方就会变得非常白皙,不是那种白里透亮的感觉,而是像羊脂玉一般的白皙,几乎看不到他浅青色血管,连嘴唇也更显的鲜红,整个一黑发唇红齿白的少年模样,吸引了不少女生围观。
衣服还是上次的那套,只是每次看见他们都好像是崭新的一副面孔,谁会不喜欢校园里又帅气又英挺的男孩呢?况且还是年级里超高人气的一对同桌,一个温和有礼,一个沉郁冷淡,怎么看都觉得适合做同桌。
今天要打的班级是八班,他们前几天刚赢过十班,实力增强些许。等运动员们都入场后比赛就要开始了,江浸脑海里却莫明想起了英语课上的后续。
由于他太在意紧张导致忘了台词中一个重要的节点,没去看贺新谣挤眉弄眼的暗示,也没去理会薛淇灿还有安冉他们的小声提示,他下意识去追寻一道热烈又亲和的目光,对上的是明亮又温柔的眼睛。戚颐年冲他眨眼提示他“dazzling”那个单词,一瞬间思绪贯通,他很快背出来剩余的台词,一场有点意外又惊喜的表演结束了。
班级里响起掌声,随着一阵阵不平衡的,带着潮汐般的剩余鼓掌声响起,江浸心中才感到一些安定和平静。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有点奇怪,好像真的会有点尴尬和不自在,尤其是同学们微笑又隐含期待的目光,他又不是真的像朱莉一样喜欢戚颐年,怎么会喜欢上他呢?
绝对不可能,那只是女生们入戏太深而已。
比赛马上要开始了,双方队员或在低声交流战术,或是各自伸展筋骨准备大干一场,只有江浸和戚颐年的画风明显不同。
“在想什么?因为六班很强?”戚颐年走过去,打量了一下发呆中的江浸,确认人没傻后展现一点笑意。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
“想到什么了?是噩梦吗?”,戚颐年靠过来一点,有些担忧的看着他的眼睛。
少年眼型很好看,虽然是不怎么明显的内双,但眼尾弧度很美,显得薄凉又无辜,隐约透着一股不自在。
“不是的。”,其实比噩梦还可怕,过去的很多事其实不去回想也会变淡,逐渐消失在他的脑海,所以有些时候他也分不太清那些究竟是噩梦还是他的幻想,只能努力告诉自己不要沉迷,要想办法逃出去。
和戚颐年一起演《怦然心动》,大概比噩梦还可怕。
戚颐年看江浸的神情逐渐放松,微凉又清爽的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少年好看的眉眼,“放心吧,在那个世界里一定是有东西不一样的,我说过的,它会永远保护你。”
海洋馆里,江浸想起来那个几乎是有些恳求的承诺,那时的他其实是狼狈而脆弱的,可戚颐年见证过这一切,然而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给了他这一个抉择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承诺,那根红色手链,那两枚夜明珠,一字一句认真的写着“江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