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你，我容易吗》马思远

38、登门

　　恰巧路过一家眼镜店，我灵机一动拉着俊雅冲进去，给她选了副宽边的墨镜。如今我们要在县城“曝光”了，俊雅被人认出来可不好，应该给她化化妆。看得出俊雅对我的表现很满意，她也改变主意不去车站了，而是在街上拦了辆出租回故乡。
　　“你们小两口是来探亲的？”
　　司机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五十多里的路程他不乐意寂寞，就主动跟我们拉家常。或许是看我俩衣着、讲话不象本地人，他就猜我们是到乡下看亲戚，记得有位相声演员说过“经验主义害死人”，其实经验有时候挺好。
　　“是啊，来看一个很久没见的亲戚。”我顺着司机的话跟他侃。
　　“别看你们去的村子不很大，村里可尽出能人。”司机师傅感慨地道。
　　我心中一动：“师傅您说的是最近出了矿难的……”当着人家俊雅的面，我不好意思直呼她爹的名。
　　“对，这村出来的数他搞得大。”
　　“他这次怕要倒霉了吧？”我的本意是套套司机师傅的话，没想到惹得俊雅不乐意，腿上被她狠狠地拧了一把。
　　“嘛事没有。”没想到司机师傅把头一甩，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
　　“报纸上说埋在井下的就五十多人，副省长都来指挥了。”
　　“井下的五十多人死了八个，还有四个下落不明，其他的全都救上来了。”
　　“死这么多人家属不闹？”
　　“闹，怎么不闹。开始聚集了上千号人，哭着喊着往现场冲，连武警的领导都惊动，出面说这样会妨碍救人，这些人也都老实了。后来被救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救出来一个家属们走一批，最后就只发现了尸体的家属们开始闹，招集了百十号人要找县长，后来有人出面就平息了。”
　　“什么人这么大面子，出面就把百十号人劝下了？”
　　“小兄弟你这就不懂了，这些人找县长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多拿几个钱。有人愿意出钱不就没事了。”
　　“国家对矿难死亡赔偿有规定吧，他们还怕拿不到钱？”
　　“国家规定的才几个钱？我们这里的行情都是国家规定的两倍了。”
　　我与俊雅惊愕地对视一眼，我装着好奇与不解地问：“不是说生意人都吝啬吗，他们怎么肯出双倍的钱？”
　　“人家比我们会算帐。死了人报上去那是事故，停产、检查一搞就是小半年，现在矿石的行情那么好，停产一天就是几十万，赔死人个双倍才几个钱？其实死人家属也明白，你把矿主告了他也坐不了牢，反而是到手的双倍减了半，那个大那个小谁心里都有数”
　　原来事情是如此地复杂，我真是想得简单了。我又故意担心地问：“报纸上不是说还有别的事？”
　　“说起来都没什么事。”司机师傅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我们这儿大小矿难出多了，开始声势都搞得挺大，到后来那次不是大事化小？这年头能开矿的都有靠山，平时金山银山地给上面送，为的不就是有事的时候帮忙摆平。不信你们把我的话放着，过不了几天就都消停了。”
　　司机师傅的话对我触动挺大，我本来觉得这次自己挺有“功劳”，现在看来说不定就是瞎忙活。
　　进了村先送俊雅回她妈家，俊雅让我也下车，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吧，人家母女肯定有很多话说，再说我也想我爹我娘。然后我才让出租车带我到村头，我家已经不在原来的老屋住，我爹在村头开了处煤场，离不开人就把家搬过去。
　　见我突然回家爹娘都很欢喜，我把帮助俊雅的经过讲了一遍，我爹看我的眼神透着欣喜。他拍拍我的肩膀欣慰地说：“晓强你做得对，赵家和袁家是亲家，亲家有难不帮把手，会让村里人戳我们家脊梁骨。”
　　我娘则是比较关心俊雅现在怎么样，一个劲地追问：“俊雅她人瘦没瘦？你们这些天处得怎么样？”
　　最后我爹说：“中午让她们娘俩说说话，晚上晓强去请她们来我家吃饭。”
　　我娘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兴奋地跟我爹说：“怪不得你一早就买回来几条红鬃鱼，原来早知道今天有贵客。”
　　才四点多钟我娘就让我去请客人，没办法我只好又敲开那扇熟悉的门。小院跟几年前相比还那样，只是初二的俊雅变成了漂亮的大学生，而那个俏丽的俊雅她娘脸上多出来许多皱纹。娘俩对我很热情，我说明来意后俊雅答应得很爽快，但是俊雅她娘借口说晚上有事，说死不去。
　　出门的时候俊雅娘俩在南房说了会悄悄话，再露面俊雅的手中就多个了塑料袋，我知道那是她娘让她拿给我爹我娘的见面礼。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终于也盼到俊雅提着礼物登我们家的门，想想由初二到现在多少年，我奋斗到现在不容易。
　　“哎呀，这不是晓强跟俊雅吗？”
　　“是呀，三婶。”
　　“你们这是……？”
　　“我爹我娘请俊雅到我家吃饭。”
　　“哦，好，多般配的一对。对了俊雅，你爹……”
　　三婶把俊雅拉到一边说悄悄话，我只好陪着她们看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