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你，我容易吗》马思远

1、订婚

　　后来，我由别人嘴里听来的原由是这样：有个战友想让袁俊雅她爹入股开矿，袁俊雅她爹动心了，但是30万本钱筹不齐，就上门跟我爹商量借10万。我家当时两辆大车跑运输，10万块钱肯定拿得出，但是袁俊雅她爹第一次开口我爹没答应，我爹也听人说开矿那活不保险，血本无归的情况经常有。可是袁俊雅她爹该想的办法都想了，就差10万块钱搞不到，就又厚着脸皮上门央求，这次我爹跟他说“那就让你家俊雅给我们晓强做媳妇吧，10万块钱就当我们家的聘礼。”袁俊雅她爹考虑后答应了。
　　我至今都还清楚地记得，订婚的场面很气派。我们家三口、袁俊雅和她爹她娘穿得漂漂亮亮的都在了，另外还请了两个证婚人，分别是我的堂叔和袁俊雅的四舅，都是县城上班的工作人。订婚宴就摆在我们家正屋，两张方桌拼在一起放中间，大家宽敞舒适地围坐四周，我爹还亲自由县城请了最好的厨师做菜。
　　现在介绍一下我和袁俊雅。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同村同学，只不过人家袁俊雅打小就学习好，小学毕业以全乡第一的成绩考进了县城的重点初中；而我属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型，没考上重点初中受了打击，后来贪玩看录相，成绩在乡中也属平常。订婚的这年正好是我们初二的期末。
　　可能是担心我们小孩家害羞不肯来，两家大人事先都没讲真话，只说大家一块吃饭商量事。可是我们都是初中生了，原来还偷偷捡些爱吃的，边吃边听大人们讲话，但是听着听着就觉出不对劲来。当时我对男女之事半懂不懂，但是却明白媳妇是要跟自己过一辈子的人，不免心中咚咚乱跳，却又忍不住偷偷打量袁俊雅，越看越觉得她长得好看。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袁俊雅突然面色苍白地站起来，问她爹她娘：“你们今天给谁订婚？”
　　袁俊雅她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嫌她胆大没规矩，她娘赶忙拉住她的手，解释说：“给你跟晓强订婚啦。我和你爹觉得你们从小长大，知根知底，以后能过到一起。”
　　“他？”我看见袁俊雅不屑地撇嘴动作，“我们班是全县最好的初中，我在班里成绩排前几名，他在乡中都是后进生。”
　　听了袁俊雅的几句话，我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作无地自容。可惜我没有土行孙的本事，只能将羞愧转化为愤怒，大瞪着两眼死盯着袁俊雅，狠不得一巴掌把她拍成墙上的画。
　　袁俊雅才不在乎我怎么想，继续情绪激昂地表明态度：“我们老师说了，班里的前三十名肯定能上一中，上了一中就有机会考大学。我要跟我小姨一样，将来分配在大城市。”
　　在座的人都被袁俊雅的雄心给惊呆了，这时袁俊雅轻蔑的眼光扫了我一眼，“到时候你们觉得我俩还能在一起吗？”说完这话，袁俊雅气哼哼地推门跑走了。
　　当时的场面非常尴尬，就连在县里上班的两个工作人都不知道怎么办。反而是我第一个清醒过来，涨红着脸跳起来吼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重点初中吗！”说完我也甩门而去。
　　多年后袁俊雅自己也承认，她当时无法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父母就是拿订婚做个幌子，农村订婚后退婚不稀罕，大不了就是把男方的财礼退还给人家，关键是袁俊雅她爹急需10万块钱。
　　至于我爹为什么提出结这门亲，我很长时间都以为他是拨不开袁俊雅她爹的面子，他们一个村的两个能耐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反正也是借钱，不如搂草打兔，顺手给儿子捞个漂亮媳妇。
　　我琢磨我爹的想法跟袁俊雅她爹差不多，儿媳妇到手自然好，最后散了也没什么，只要不是我家提出退亲，袁家拿走的礼钱总要还。可以后来有一次，我偶尔偷听了我娘跟我爹吵架：“你个老不死，温锦红懒得搭理你，你就惦记晓强娶人家闺女。”温锦红就是袁俊雅她娘，当年远近闻名的一支花，我记得我爹当时“嘿嘿”傻笑不还口，看来事情比我想得要复杂。
　　那天虽然我和袁俊雅双双闹离场，订婚仪式还是按计划进行了。事后我娘偷偷跟我说：“袁家的意思，你明年考上一中，这门亲事才算数，考不上他们保证还钱。”我至今还记得当时我娘的表情，她撇了撇嘴说，“这两口子，八米二糠精着呢。”
　　后来我爹也专门找我谈了这件事，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儿子，你可要给我们老赵家争口气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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