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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   不知不觉间,马车已经拉到了宫门口,季平青探出头去,阴雨霏霏,远处的殿宇雕栏被蒙在氤氲气的白雾中,青砖叫雨润的乌黑反这断断续续的白光,四周寂静的只听得见马蹄声和车轮碾过砖缝时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动。
      皇家的地盘修建的高于民间的一切庙宇之上,还未驶入市朝遥看其中,重峦叠嶂的屋檐也反映出市井繁华。
      行近季府,街边一景一物还是季平青记忆力的模样,让人不禁想起入宫前的生活。自家丫头喜欢在阴雨天犯困总是把茶沏浓,叫卖的卤肉会在这时便宜两文钱,还有她外甥,雨过之后自己总会带他去找里牛,只不过每次回来都会被大哥骂一句玩物丧志。
      季家双儿一女,大哥季平川乃是车骑将军还在边疆征战未归,二哥季平泽同是武官位中郎将。
      季父乃两朝元老,早早告老退位在家中,季家满门荣耀,他却做事低调,所以季府算不上多气派的府邸。
      季平青封修仪之后,从礼上讲旁人见了都要行大礼,她自嫌麻烦干脆不要人接,一个人大步流星的进了季府正房,本以为等在里面的是二哥,却瞧见父亲大人正坐其中。
      “爹?你没病……”
      先前说季家大哥率军出征,此战本已告捷却不知为何又脱战了半月,导致军中粮草不足,伤者多了一倍。
      边关消息闭塞,一封战报少说要半月,但全军皆受车骑将军指派这份罪责还不等人回来就已经落到了季平川头上,季家自然受此牵连,季平泽也被调停了职务。
      光是这样倒也没那么复杂,只要等大哥回来解释清楚,至少季平青是相信以大哥的才能,恋战也只能是万不得已之举,绝不会拿将士的性命儿戏。
      只不过若是真这么简单又何必冒着欺君之罪让自己从宫里出来,难道说爹发觉了什么不利,有自己的计划,季平青心里惴惴不安,可二哥也不同自己多透露些事情,只叫自己别多想,不如去跟从前的朋友聚一聚。
      这话说出来不是让人更不安了,简直跟临行前的最后一眼一样,叫人玩也玩不好。
      不过季平青倒也听话,接下来的一两日,也不靠别人,自己凭着那点人缘打探消息。
      季平青这身形丝毫没被宫里养娇,穿上从前的衣服还是正正好好,发髻一束像个翩翩公子,所以在“江湖”上她还有另一个称号“季三郎”
      东坊有一乐楼名叫“兰香班”至于为什么名字没那么香艳,听说这里的姑娘是真正的卖艺不卖身,所以食客也很少,季平青倒是经常光顾。
      店里玉兰焚香,三两客桌,屋前一屏风传来琴声似是自创的曲调,弦音嘈嘈切切似雨落江池,流水潺潺。
      “好听”季平青自顾坐在最前端,评了一句,琴声停了好一会儿传出女声:“季三郎?”那琴女走了出来。“竟然真是你。”
      少有地方能让季平青觉得自在,虽然她在家中十分受宠,爹对自己从没有女德苛求,但她难免要顾忌季家整体颜面待人接物还要圆滑些。
      十四那年她误入此馆,遇见了风华正茂一曲千金的头牌“施秦妙”,那股成熟女人的气息深深吸引了年少无知的季平青,当然那都是前话了,现在施秦妙只是她的老友罢了。
      “你说我都这么大了,我爹怎么还把我当小孩,什么事都不告诉我。”
      “大概是你从前造孽太多了?”施秦妙笑道,两人以茶代酒在她私人的休息房内畅聊了起来,两人虽然有些年没见,坐在一起却还是能侃侃而谈。
      季平青没有因为她的打趣而反唇相讥让施秦妙有些意外,别说是她爹连自己都还把季平青当小丫头呢,都忘了她自己一个人在宫里三年已经是位修仪娘娘了。
      “你老实跟我讲,皇帝待你如何?”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被选进宫,我就是他园子里的一朵花还能怎样呢?”她倒是能轻巧的说出来。
      “都说皇帝勤政无心女色,没想到是真的,那你们岂不是很寂寞。”
      “也许吧。”要说寂寞还真不是,季平青惯是个爱自得其乐的人。
      不过施秦妙的话很容易让季平青想起远在宫中的卫璇,她有没有放下心结,有没有在敞开心扉,李茂说她很久没笑了,可是她笑起来多好看啊,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
      “你心里不会有人了吧?是宫里的娘娘?”一旁默不作声细细观察她的施秦妙突然说,她的“小公子”只在一种情况下会怅然失神。
      那年高贵的季三小姐捧着大束玉兰请贱籍的她走下玉楼,可她没有动,她太年青了像一张白纸,她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事,当时她也是那样怅然失神。
      若是告诉施秦妙,她心里念的还不是一般宫嫔是当朝皇后,还不吧她吓的瞠目结舌。
      “我不知道,我只是很想她。”
      “你是想她,还是想要她?”
      “…”
      季平青沉默了,她真恨施秦妙总是把话说的这么直接,直接的像在她心里挖一刀。
      本以为自己当初只是怜花惜玉,没想到最后能发展到这个地步,离宫前本暗下决心要尽快抽离这段感情,没想到空间上的距离让她更相思绵长,加上施秦妙这话算是彻底把她给引燃了。
      不甘心,怎么能甘心只是远远看这她呢?她还没听见卫璇叫自己一声“姐姐”呢!
      施秦妙算是看明白了,季平青对那人很上心,并不是简单的青涩的上心,而是带着她们季家那股征战沙场的征服欲,她的小公子终于有点长大了也霸道了。
      “我这里可不留你了,你早点回季府吧。”她慵懒的说,手中衔起一只烟斗,点了起来。
      “为什么,你这又没多少客人。”
      “嘲讽谁呢!”施秦妙用烟斗敲了她的脑壳“你心上人跟你两地相隔,人家想着你,你在这里逍遥快活?”
      说的有点道理,到底是有过风尘往事的人,比自己心思细腻。
      “我哪里快活,我家这事紧张,你消息一向灵通,问问你的看法。”
      “得了吧,我一个开乐楼的,可不管政事只谈风月。”
      “嘁”季平青嘴里嚼着茶叶靠在软踏上赖皮,眼瞧着桌上一块砚台,细腻无暇刻着梅花竹楼远山祥云,模样精巧随口夸了一句“你这砚台不错。”
      “你少转移话题在我这放赖,要说跟你家有关,前几日确实见到衙门的人来过,我看着架势多半是来盯着季家。”
      “为什么?”
      “有人说你大哥通敌救了一个突厥人,有心造反。”
      也就是他施秦妙敢这么毫无顾忌的说话,不过季平青就爱市井百姓这一点,想说就大胆说,想骂就大胆骂。
      仔细一想也不是不可能,季家手握兵权,又出了这样反常的事,她要是皇帝她也担心这样的臣子会造反,再加上朝廷闲言碎语的官员多,哪怕是卫家也还不是差点被谣言给诬陷了。
      想到这季平青是也坐不下去了,正打算辞别施秦妙,丫头忽然推门进来说:“小姐二少爷来了。”
      施秦妙可不想见他季家的男人,无论是大哥二哥都端端正正的没有一点风月情趣,唯有三郎会讨人开心是他们季家唯一鲜活的人,而且因为当年那些事情,她那两个哥哥可不太待见自己便赶紧轰这季平青走了。
      季二郎也算是京中女子爱慕对象,丰神俊朗,仪态挺拔,骨相好似鬼斧劈山似的,他站在兰香班店面门前,手里牵着一批乌黑宝马。
      “赤乌!”
      原这宝马曾是季平青的坐骑,几年不见看着倒是健硕了很多想必二哥一定替她用心照料了。
      赤乌好像也认出了她,伸头蹭着季平青的脸。
      “没想到这马还认得你,喂了它四年倒是跟我一点不亲。”二哥道。
      “那当然了,我可是亲自给它接的生。”
      季平青向来是家里最受宠的一个,所以她干过什么超出大小姐身份的事都不稀奇。
      “二哥怎么带赤乌出来了?”
      “爹想让你回锦州老家给娘上柱香。”
      “啊?”
      这愉快的氛围在季平青的疑惑声中戛然而止,虽然她好不容易出一趟宫是该回去看看娘,可这未免有点太突然了。
      “还有大嫂和你外甥,她们应该已经出发了。”
      她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宫里待久了怎么跟家里人都有沟通障碍了。
      “这太突然了二哥,我不是小丫头了,你应该跟我说清楚。”
      “我跟爹会处理好这事儿的,你就别担心了。”
      面对季平青的据理力争,二哥还是决定让她的小妹更加自在一点少担心一点,却不知道这样疼爱小妹的方式早就已经不合适了,反而对现在的季平青而言是一种极大的不尊重。
      季平青差点忘了,不是她从前跟家人没有心结,而是太久没见她都忘了。
      爹对她从来都是那副态度,只让人惯着自己宠着自己,可他眼里却从来没有自己,永远只有她那两个哥哥能让爹眉开眼笑。
      无论自己多用心念书或是钻研武艺似乎都是可有可无的才能罢了,不过后来进了宫返到不必为了得到他的认可了还轻松了许多。
      或许正是跟爹的这些个隔阂,她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爹的想法的。
      “二哥,你只告诉我爹是不是有心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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