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花》深涂

8、第 8 章

　　“手术特别顺利， 接下来在医院观察一周左右确认患者术后无异常状态就可以出院了。”医生站在床边事无巨细地给他分析接下来要注意的事项，喻椿生坐在床边听的比江繁霁还认真，每一项都用手机的备忘录记了下来。

　　“术后要清淡饮食，做好基础护理，预防伤口感染，睡眠要保持充足，适当运动。肿瘤的报告预计明天会出来，如果确认是良性后续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医生叮嘱完以后并没有多待，很快就离开了。

　　江繁霁做了开颅手术，头上的头发全部被剃掉了，这会有点自闭的半躺在床上。他的手被喻椿生紧紧的握着，有一下没一下的被抚摸着脸颊。

　　“怎么我醒过来你就一直这么……嗯，”江繁霁顿了一下，找了一个比较适合他的形容词：“低迷。”

　　“虽然这么说不太吉利，”喻椿生顺势把头埋在了江繁霁的胸前沉闷道：“但是我好怕你不见了。”

　　江繁霁没推开喻椿生，就这么让他躺着，还搓了搓他的脸。过了一会发现喻椿生还是这么萎靡，他拉着人坐起来，客观评价道：“没安全感的小狗。”

　　“嗯，小狗要繁霁亲亲抱抱才会好。”

　　“没脸没皮。”江繁霁嘴上嫌弃着，还是伸手把喻椿生给扯了过来。后者根本就没想过反抗，就这样被他带了过来。喻椿生还贴心地用手撑着床头，不让自己压到江繁霁。

　　江繁霁青涩地主动地吻上了喻椿生的唇，喻椿生也积极的回应着。结束了这个带着温情的吻以后，江繁霁的嘴唇贴着喻椿生的唇边，问道：“这样好点了吗？”

　　说话时喻椿生的唇一直在被若有若无的触碰着，喻椿生倒也没忍着，再次吻了上去。

　　“喜欢你。”江繁霁黏糊地说着。
　　“我也是。”

　　在医院的检查一切都顺利，所有的指标都是合格的。肿瘤的检测结果也出来了，确定是良性肿瘤，日常生活中注意饮食和生活习惯就好。总之，不出意外的话，这个肿瘤后续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

　　这个结果让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出院的时候已经是三月底的事情了，这个时候天气已经慢慢的热起来了，阳光也非常好，路边的树也长了些零星的花朵，整个世界都看起来春意盎然。

　　出院的时候，江繁霁看着路边的花，突然说道：“想养一盆郁金香。”

　　“想养什么颜色的？”

　　“红色的，粉红色的也很好。”

　　“回去给你买。”

　　“好耶。”

　　离家不过两步，他几乎是跳着回家的。高兴的原因也许是因为路上盛开的鲜花，也许是因为自身的检查结果没有任何问题，总之整个人看起来活泼了不少，当然，他是戴着帽子的。

　　虽然他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外型，但是这个丑陋的光头，还是不要让它见世面的好。

　　他在家门附近看到了那只胖胖的橘猫在门口乱逛，他刚想去看看小猫，谁知道小猫站在原地不动看了他几秒，随即就跳进了草丛不见了踪影。

　　撸猫的快乐突然就没有了，这让江繁霁有点挫败。

　　回到家以后，江繁霁坐在院子里面，双手托腮看着小猫跳走的方向，有点苦恼道：“我长得很吓人吗？”

　　“也许它本来就是一只高冷的小猫呢？也可能它只是过来看看你过的怎么样。”喻椿生洗了点草莓出来，塞了一颗到江繁霁的嘴巴里面。

　　“可是他之前明明很粘我。”他郁闷地又塞了一颗草莓到嘴里，“我真的很想养小猫，但是我又想去旅游，不能天天看着猫猫，这真是一件令人苦恼的事情。”

　　“没关系，我们会在一直都在这里，在它的有生之年，我们可以尽量多照顾它一点。”

　　“听起来是个好主意，日子要是一直都这么舒坦就好了。”

　　江繁霁说这话的时候莫名的有点感慨，他卸了力气往后趟去，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变成小斑点洒的到处都是，他不由得眯了眯眼。喻椿生看准时机又往他嘴里塞了颗草莓。

　　草莓不是很酸，味道吃起来很棒，江繁霁就爱这一口。

　　吃到下一个草莓的时候，是喻椿生亲口送过来的。给人喂完草莓以后，他柔声道：“会好起来的。”

　　江繁霁以为他说的是未来的生活，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揪着喻椿生的领子又来了一个法式热吻。

　　四月初的时候，他们又拿上了行李箱，坐飞机来到了埃及。

　　他们最先去的景点是江繁霁期待了很久的金字塔，站在底端仰望金字塔的顶端其实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这是现代的科技无法给予的美丽。明明不是自然的造物，却给江繁霁带来了与自然同等的震撼。

　　“还是很好奇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文字匮乏，只能说很美。”江繁霁给予了十分的肯定。

　　喻椿生看着江繁霁高兴地乱晃，把遮阳伞往他那边靠了靠，赞同道：“毕竟是四大文明之一，历史是很有趣的事物，留下的事物证明着他们的过往的存在，也延续了他们的文明。”

　　“其实我对文学类很感兴趣，但是我不喜欢背书，太懒了。”

　　“最后一句话你可以不用说，我都看的出来。”这句话刚说完，喻椿生的手臂上就挨了结实的一拳。他装作柔弱的样子哎呦了叫唤了一声。江繁霁又给了他一拳作为回应。

　　“你有时候真的很欠揍。”

　　金字塔很大，他们在周边足足逛了好几个小时，等到太阳从尼罗河落下之时，江繁霁被喻椿生缠着在金字塔底下拍照。

　　说实话江繁霁并不是很喜欢拍照，每次拍照都是草草了事，之前喻椿生拍照的时候也没硬性要求过，基本上都是抓拍。但是这一次非得让他摆几个姿势，以至于他最后笑的脸都僵了。

　　江繁霁边揉着僵硬的脸，边走过去看喻椿生手里的照片，试探着问：“这次拍的可以吗？”

　　“不太行。”喻椿生学着江繁霁的样子垂头丧气地说。

　　话音刚落，他如愿的看到了江繁霁露出了苦恼的样子，喻椿生揉着他的脑袋轻笑道：“不为难你了，小猫今天圆满完成了任务。”

　　“我怀疑你在故意整我。”

　　喻椿生面无表情地求饶：“皇上冤枉啊。”

　　江繁霁长吁一声：“好假。”

　　“总归是臣妾年老色衰，不讨皇上欢心了。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哎。”喻椿生说完还装模作样地擦拭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江繁霁敷衍了拍拍喻椿生的脑袋，算作回应。

　　两人牵着手往酒店走去，这次是喻椿生带路，此情此景让江繁霁想到了之前窘迫的场面。他没好气地说道：“小心别走错路了。”

　　“好说，我方向感比你强一点。”喻椿生还特意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好不意外地下一秒又被锤了一拳。江繁霁力道很轻，感觉跟小猫没差。

　　“我在想今年九月要不要回学校去任职，之前是因为生病的原因辞职了，但是现在没什么事情了，我有点纠结。”

　　“纠结什么？”

　　“我不缺钱，我的父母走之后给我留了一大笔资金，当老师其实是为了满足我对化学的兴趣。”他抓着喻椿生的手不停摇晃着，“可是旅游真的很爽啊。”

　　“既然物质上已经不再缺乏，那当然还是你开心最重要。”喻椿生思量过后给出了合理的建议：“明年吧，明年再回学校也不迟的。”

　　“所以……你的父母是怎么过世的。”喻椿生有点小心翼翼的提及着之前从未谈起过的话题。

　　这回江繁霁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地开口：“我的父母，死在了一场车祸上。”他说得很慢，似乎在回忆当时的场景。

　　“出门是因为我高考考的不错，他们特意请了假带我去旅游，但是就这么巧，路上出了车祸，是大货车侧翻了，我坐在后座，险些活了下来，但是也受了很重的伤，后来我没有再去旅游过。”

　　“芬兰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去旅游的地方，我放下了十几年的阴影，好巧不巧，第一次就见到了你。”江繁霁一口气说完了全部，站在喻椿生的面前等待着他的回应。

　　撕开一个受伤了很久的伤疤是很困难的，虽然他知道喻椿生会说出他想听的话，但是他依然为此感到不安。

　　喻椿生只是更用力地牵着江繁霁的手，继续慢慢地向酒店走去，“虽然永恒的誓言大多数都是虚假的，但是我想说，我会陪你，走过每一段旅程。”

　　落日的余晖倾斜在喻椿生的脸上，旁边是热闹的人群，但是江繁霁忽而地什么都听不到了，只听到喻椿生一字一顿道：“尼罗河见证我的誓言。”

　　江繁霁虽然平常已经听惯了这些话，但是面对这种场景他还是感觉自己的心脏暖暖的，被喻椿生给填满了。

　　“说起尼罗河我就想起这片文明的起源。所以为什么法老的尸体要被一层一层地包裹着埋藏地底，而不是被放在尼罗河中，他们不是说这是生命之河吗，不应该从哪来，回到哪里去吗？”

　　“毕竟是贵族，金字塔可以更好的保存他们的陪葬品和尸体。而且相信死后复生，担心找不到自己的□□，所以才被做成木乃伊。”

　　“如果我死后做成木乃伊，那这样是不是可以永远陪着你了。”

　　“如果我能永生，我会抱着你的木乃伊继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