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怀莫凭栏》陆从白

6、第 6 章

　　林珈澜最近有些烦躁。这六殿下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对自己的态度变化极大。

　　他先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将士们如此熟络，经常来营里走动。后来又经常来自己这里搭话。

　　也没有特别的，无非是会问问最近古井的事情有何打算，或者是敌军有没有什么新动向，又或者干脆直接来这跟自己一起用饭。

　　林珈澜越想越觉得别扭，但也想不出为什么。

　　这天，她从营里回来，刚准备换衣服，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林将军，六殿下有请。”

　　林珈澜皱眉，心道：怎么又来......

　　她回了一句“知道了”。便快速换了衣服过去。

　　“林将军。”萧怀瑾坐在饭桌前笑着跟她打招呼。

　　林珈澜微微骇首，回应道：“六殿下。”又问，“殿下找我何事？”

　　萧怀瑾挑了挑眉，扫了饭桌一眼：“这还不够明显？当然是请将军用饭。”

　　他起身相迎，拽着林珈澜的胳膊把她按在了凳子上。

　　林珈澜心里有点别扭，便说自己吃过了，想先回去。

　　萧怀瑾一手放在桌子上，手指在桌面敲了敲，说道：“将军这是不给我面子啊。”

　　说罢，便抬头看着林珈澜。

　　林珈澜无法，只能答应下来。

　　“来，这些天多亏了林将军照顾，我敬你一杯。”萧怀瑾拿起酒杯，说完便直接仰头饮下。

　　林珈澜见状只能跟上，一杯酒下肚，胃里确实暖了许多。

　　见她喝的爽快，萧怀瑾连忙提起第二杯。

　　“这杯算是跟将军赔个不是，之前是我幼稚了些，给将军添了麻烦，还望将军看在我年纪还小的份上，别跟我计较。”

　　林珈澜看他喝完，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但也还是笑着说道：“六殿下说笑了，是臣冲撞了殿下，哪能让殿下给我赔不是。”

　　“那咱们就算是不打不相识。早年间在京都就听闻林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小小年纪就以一己之力砍下敌国国王的头颅，无不让人敬佩。来，这第三杯酒，就敬我大衢的镇北大将军。”

　　他的语气诚恳，又借着酒劲让林珈澜放松了下来。二人推杯换盏，到是一派祥和。

　　林珈澜酒量不佳，几个来回后就有些迷糊。本想先行告辞，但萧怀瑾却拉着她不让她走。说什么好不容易跟将军喝酒，一定要喝的开心。拉扯之间又被灌了几杯。

　　最后，林珈澜实在喝不下去了，便说道：“殿下，臣......臣实在是不胜酒力，咱们改日......改日再饮。”她说着站了起来，脚下有些不稳。

　　萧怀瑾勾了勾唇角，随即换上一副担忧的表情走过来搀着她：“将军没事吧？我让人送你回去。”

　　接着他冲门外喊道：“来人。”

　　见李斯进来，萧怀瑾便叮嘱道：“将军喝多了，扶将军回房，好生照顾着。”最后几个字他加重了语气。

　　李斯听懂了他的意思，应道：“是，殿下放心。”

　　萧怀瑾冲他点点头，便让他扶着林珈澜走了。

　　出了门被冷风吹了一下，林珈澜清醒了些。她回到自己房中，觉得有些渴，便唤人送水进来。

　　她歪在床上，听到有人进来放下托盘，又听到倒水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女子过来扶起她，把水喂到了她唇边。

　　“将军，水。”

　　屋里屋外一冷一热让林珈澜更加晕眩，头脑也有些不清晰。林珈澜就着她的手喝完，抬头看了她一眼，便随口问道：“你是新来的丫鬟？”

　　那姑娘把水杯放在一边，回答道：“我是来伺候将军的。”

　　紧接着，林珈澜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她觉得全身发热无力，意识也有些涣散。

　　那姑娘把她平放在床上，开始伸手解她的衣服。

　　她的手越过里衣，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她有些奇怪，解开一看，结果大惊失色。

　　这姑娘吓得顾不上许多，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李斯看到一抹身影略过，心道不好。

　　他先是进去看到林珈澜躺在床上死死拽住自己的衣服。接着试着叫了几声将军，对方没有回应，脸上却是一副痛苦之色。他怕出事，赶紧回去告诉了萧怀瑾。

　　“跑出去了？”萧怀瑾皱眉，“我去看看。”

　　到了林珈澜卧房外，萧怀瑾一边推门一边跟李斯说：“去把那女人找回来。”

　　“是。”

　　萧怀瑾进入房中，听到了些许细闷的喘息。他慢慢靠近床边，拉开床幔，映入眼帘的就是林珈澜潮红的神色。喘息的声音放大，有些痛苦又带着些许隐忍。

　　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骚弄了一下，伸手想要拉林珈澜起来。可还没碰到，就被林珈澜抓住了。

　　她双眸微睁，像是附上一层水雾，无法聚焦，又称得她那双细长的眼睛十分风情。

　　萧怀瑾心里猛地一跳，顺着她的力气把她带了起来。

　　林珈澜被下了药，手脚发软，这一带，直接把她带进了萧怀瑾的怀里。十八九的少年胸膛十分结实，撞得林珈澜有些头晕眼花。

　　“呵，林将军有女人不要，偏要向我投怀送抱。”萧怀瑾低头看她，“莫非将军喜欢男人？”

　　林珈澜认出眼前人的身份。她挣扎着推开萧怀瑾，敛了敛衣服，骂道：“胡言乱语。”

　　萧怀瑾笑了一声：“林将军说话都没有力气了？”

　　他抓过林珈澜的手，满口的嘲弄：“要不要我再给你找个女人？不过将军这样怕是也不行事了吧。”萧怀瑾俯下身贴着她的耳朵，“或者，给你找个男人？”

　　“你，滚出去！”林珈澜被他羞辱，想要推他出去。可现在她身体却不受控制，全身软绵绵的。

　　她跌跌撞撞地下了床想往外跑，可没走几步就要倒下。

　　萧怀瑾赶紧上前接住她，环着她的腰把人扣在自己怀里，铁了心的不让她逃。

　　拉扯之间，林珈澜的衣服变得松松垮垮。由于体温的上升，林珈澜从脸到脖子再到锁骨，无不一处泛着粉，像是春天含苞待放的杜鹃。

　　就差一点。萧怀瑾想。

　　他抬起手，不顾林珈澜的挣扎扯开她的后领。顺着萧怀瑾的视线看去，她后颈的胎记赤裸裸地出现在眼前，像是杜鹃盛开后鲜红的花蕊，夺目又鲜艳。

　　萧怀瑾被这抹红刺痛了眼，他捏着林珈澜的脖颈把她拽了起来。

　　林珈澜眼角含泪，欲落不落，他再也忍不住，抬起她的下巴重重地吻了上去。

　　荒唐，萧怀瑾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他尝着唇边的甘甜，不住地告诫自己，自己只是图新鲜，绝对不会对男人感兴趣。

　　但当他抱着林珈澜倒在床上掀开她衣服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的荒唐远远没有尽头。

　　-

　　第二天，林珈澜浑身酸痛地醒来，而昨晚的记忆也随着一同苏醒。

　　被发现了。林珈澜脑中“嗡”的一响。

　　紧接着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恐惧。她浑身止不住地发抖，蜷缩在床上，双手抱着头埋在膝盖里。

　　“怎么办？怎么办？”

　　她闭着眼睛一直重复着这三个字，被发现秘密的绝望充斥着她每根神经。

　　她已经快要不会思考，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叩叩叩”。

　　有人在敲门。

　　“将军！”

　　林珈澜身体猛地一抖，她像是被这声将军叫醒，把自己从封闭的世界中抽离出来。

　　她闭着眼睛缓了缓神，声音沙哑着说了句：“进。”

　　小蚯蚓从门外进来，把托盘放到桌子上。一转过身，就看到林珈澜坐在床上，脸色煞白。

　　她被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摸摸林珈澜的脸问：“阿澜，你怎么了？”

　　林珈澜摇了摇头。

　　她一脸紧张，拿过林珈澜的手便搭上了她的脉搏。

　　“有些虚弱，但是没病啊。”小蚯蚓皱眉看着她，“你是不是做噩梦啦？”

　　林珈澜强行扯出一个笑来，问她：“你干嘛来了？”

　　“啊，对了。”小蚯蚓过去把托盘上的药碗端过来递给她，“你忘啦？今天是吃药的日子。”

　　林珈澜伸手接过，看着碗里黑黢黢的汤药，心里五味杂陈。

　　小时候刚跟林昭到卞安的时候，她水土不服加上受了风寒，又吐又烧病得十分严重。军营里的军医不方便，林昭便给她找了个大夫。

　　那大夫是个云游的神医，几贴药下去变好了大半。

　　当时神医身边跟着一个小姑娘便是小蚯蚓。她们一起长大，直到她当上了将军，而神医也要隐退，小蚯蚓不舍得她，便也女扮男装跟她做了随行军医。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犹豫再三后还是举起了碗，就着这副苦汤药把话咽了下去。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再睡一会儿。”林珈澜对她笑笑。

　　小蚯蚓抿了抿嘴，有点不太放心：“那你......”她叹了口气，“算了，你好好休息，要是不舒服就赶紧让人来叫我。”

　　林珈澜回她：“好。”

　　她站起来，两步一回头，最后磨磨蹭蹭到门口，伸着脑袋：“我走啦，你好好休息啊。”

　　林珈澜冲她点点头，她才关门走了。

　　门一关，林珈澜就再也维持不住笑意。

　　她强迫自己回想昨晚的事情，昨天是萧怀瑾叫自己去喝酒，回来后好像是被人下了药。那个女人是谁？和萧怀瑾有关吗？她依稀记得后来是萧怀瑾进了自己的房间，和她上了床。他为什么要和自己上床？难道他早就发现了？

　　林珈澜头痛欲裂，她忍着身体的不适下了床，简单收拾了一下。她要去找萧怀瑾问个明白，到底他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