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要出版，锁定后续章节※除魔事务所之四双重谋杀》velownica

20、第十二节（下）

　　埃德抱着沃尔夫举起剑，银色的剑就好像他脸上的表情一样冷冽缺乏人类的生气。看了一眼怀里的沃尔夫，埃德有点想揍他，只是自己转身解决个傀儡的功夫，这家伙就把自己的半条命折腾进去了。
　　“不要总跟我提起我弟弟！”这会儿的傀儡师似乎有点咬牙切齿。
　　“我还以为那个变态是哥哥。”
　　“是谁都无所谓。”
　　傀儡师手中断开的绳结一瞬间全都竖了起来指向埃德他们的方向，刚刚消失的结界变换了形态，像千万把利刃，毫不留情的攻击向他们。
　　不断躲避着利刃的侵袭，沃尔夫相信，不管自己的身体破碎成什么样，傀儡师只要自己的灵魂还存在就够了。转头看着用剑阻挡攻击的埃德，他确实惹火了傀儡师，以至于那个人想要把埃德置于死地。被傀儡师操纵的武器似乎有了生命，沃尔夫一把推开埃德，咬住一根化为箭矢的武器。
　　“谢了狗狗。”
　　转身阻挡着傀儡师的攻击，抓住要被刺中的沃尔夫顺势搂在怀里，银色的剑身在埃德手中张开一层血红色的屏障，嘴唇贴在沃尔夫耳边，埃德轻声说道：“你能假装受伤，接近倒在那边的变形人和面具男吗？”
　　“韦恩快挂了。”
　　“他一定有办法能让那个怪物停下来。”
　　点点头，挣脱开埃德的手臂，在半空中向着傀儡师扔出飞刀，就在刀子插在对方结界壁上的同时手臂被流矢刺中倒在地上，沃尔夫看了一眼继续和傀儡师缠斗的埃德，向韦恩的方向爬过去。
　　“你来干什么！？”
　　狠狠瞪着沃尔夫，几乎支离破碎的玛雅想要尽全力保护已经奄奄一息的男人。
　　“他能帮我们对付傀儡师。”
　　“我们就算死也不会帮你们的！”
　　沃尔夫突然用力攥住韦恩的手腕，嘴唇开合着念出咒语，紧接着一阵旋风包围着他和韦恩链接的双手，浑身骨头被折断一样的痛苦向沃尔夫袭来，那种痛苦他无法用语言形容，更强烈的痛苦席卷了沃尔夫的身体，让他连声音都无法发出，仰起头紧紧咬住牙，自己骨头被折断的声音轻微却刺耳的传到他的耳朵里，用尽全身力气松开紧握住对方的手，蜷缩在地上，沃尔夫看着同样用尽力气挣扎着支撑起身体的韦恩。
　　“……只有高级法师才知道的……能量转换魔法……”
　　韦恩面无表情的说着，而玛雅却抓住沃尔夫的肩膀，用力摇晃着说道：“那你为什么不治好他！”
　　“我做不到……”拼命甩开玛雅的手，当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像被敲碎一样疼着的时候再被用力摇晃，沃尔夫痛苦的发出微弱的呻吟，缓缓说道：“我……只能把生命力……分给他一部分……暂时……”
　　“韦恩……”
　　“说吧，你的交换条件。”
　　“你能帮我们？”
　　静静看向沃尔夫不信任的眼神，韦恩点点头。“至少还有一点努力的余地……比起那边徒劳的攻击而言。”
　　“我可以让玛雅活下去。”
　　“你做不到，骗子！”
　　并没有对玛雅的话发出反驳，沃尔夫看着韦恩，思索了一下。“我以萨兰赛斯的名义和你担保，他可以制造出我的灵魂，也可以给玛雅一个身体……我保证。”
　　沃尔夫咬住嘴唇，他不知道一个人为了活下去到底可以接受多少事实，自己的事情轻易的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沃尔夫能够感觉到，自己嘴里泛起一丝苦涩的味道。
　　“成交。”
　　“韦恩！”
　　举起手没有让玛雅继续说什么，韦恩低沉的声音似乎在说着某种沃尔夫无法理解的语言。
　　然而这并没有让不断应付着傀儡师攻击的埃德解脱出来，扛下傀儡师几乎不会停歇的攻击，呼吸逐渐粗重起来，埃德看着手中流淌着魔族血液的剑，剑上的血印已经渐渐变淡，当这把剑耗费掉所有血液的时候，就不会再拥有任何力量。而埃德不知道自己到那个时候是否还能有体力再召唤出其他武器。
　　这就是傀儡师的目的，他就是在等着自己衰竭的那个时候。
　　动作渐渐变慢，肩膀被带着倒刺的利刃贯穿，尽管血液不会流出来，但那种紧紧扣在身躯中的疼痛也让埃德跪在地上无法忍耐的发出呻吟。
　　“神圣血统，我以为你可以更强一点儿的。”
　　带着有点遗憾的语气，傀儡师脸上出现的笑容却是残忍的。
　　“再见了，或许我们会再碰面，但那时候，你可能不会记得我了。”
　　扔掉手中的绳结，他扬起手，结界化为巨斧从埃德正上方劈向对方。
　　“做梦！”
　　巨斧落下，但却连埃德的影子都没有劈中，紧接着随着一道银光闪现，埃德挥舞着利刃向傀儡师的面前砍过去。
　　另一道结界猛然间横在傀儡师的面前，埃德的剑身被牢牢的卡在结界中。用力想要将武器拔出，但是埃德发现这个结界就像有生命似的，顺着自己的剑身缓缓包裹起来，他来不及松开握紧剑柄的手，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点点包裹在淡蓝色的结界中。
　　“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比我想象中厉害那么一点点。空间转移的魔法，神圣血统居然也有堕落到使用黑魔法的时候。”蓝色仿佛魔方似的东西漂浮在傀儡师手心，看着对方投向自己的目光带着愤怒和杀意，他优雅的眨眨眼。“但是我说过，这是我的地盘，你不可能说了算。”
　　然后他走向沃尔夫，抚摸着他混杂着黑色的银灰色头发，微笑了起来。“这对于你是个没有什么差别的事情，按照萨兰的想法活着，或者按照我的想法活着。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好处，就是你不需要在为任何事情烦恼，只要安静的呆在这儿，至少还有你喜欢的人陪着。”
　　“即使没有差别，我也不想选择和你这样的怪物呆在一起。”
　　“就是这样的眼神，倔强、固执，很可爱，雷切尔你真的很可爱。”用力的抓住沃尔夫的头发强迫他仰起头，傀儡师依旧在微笑，但是他的微笑和Dr.斯汀森一样，没有任何感情。“但是你没有选择，从来都没有。”
　　“不，这次我有。”
　　沃尔夫的话音落下，轻微的吱呀声带着点僵硬的不和谐感在幽暗的傀儡森林中此起彼伏，那种不和谐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伴随着轻微嘶哑的几乎无法称之为语言的声音，诡异的回荡在傀儡森林中。
　　“什么……”
　　傀儡师不由自主的松开手，转身看着自己身后——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几乎所有的玩偶都摇摇晃晃的动了起来，僵硬的扭动着身躯，笨拙的用本来不应该运动的身躯，扭曲的走向自己。
　　同样惊讶的看着活动起来的人偶，转头，沃尔夫一跃而起，冲到埃德身边。
　　“这可能会有点疼。”
　　他嘀咕着，将手变为狼爪，用力的向着埃德的身体挥去。
　　“呃啊啊……”
　　傀儡师分神的一刻是他所有结界最薄弱的时候，禁锢着埃德的结界在一瞬间破碎，而同时，埃德的脊背也被沃尔夫抓出几道长长的血痕。
　　“你还好吧？”
　　“我比较喜欢你在床上抓我的力度。”回头看着沃尔夫，埃德露出带色的笑容。
　　“我才没有……”脸红的嘀咕着，沃尔夫又看向诡异活动起来的玩偶。“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服从的对象应该只有傀儡师。”
　　目光落在韦恩身上，埃德摇摇头。“他们的灵魂服从于傀儡师，但是身体却是由那个面具人制造出来的。传说中傀儡师为了不让自己的表情刻印在玩偶的脸上而制造出了没有表情更没有情感的仆人，代替自己去制作玩偶。面具男的出现，证明了那个传言是真的。韦恩能够让所有的玩偶听他的指令，而不是傀儡师的。”
　　“你的百科全书上还真是什么都有。”
　　脸上划过一丝不引人注意的阴郁，埃德耸耸肩。“所以才叫做百科全书。”
　　“够了！”
　　看着自己曾经深爱的收藏品违背了自己的意志，傀儡师愤怒的大吼着。
　　“我不需要拥有自己意志的玩具！”
　　“但禁锢他们灵魂的人，是你。”
　　韦恩的声音毫无感情的响起，但下一刻，他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再一次重重倒在了地上。
　　整个空间开始动摇，傀儡师的眼睛里迸发出愤怒的火光，意识到这个人要毁掉这里的一切，沃尔夫飞扑上前将精灵王子的人偶紧紧抱在怀里。
　　坍塌的石块不停的打在沃尔夫身上，这不是一个虚幻的结界在崩溃，而是更加实际的、傀儡师自己建造的城堡在塌陷。人偶渐渐变得支离破碎，而傀儡师似乎没有丝毫要停手的意思，眼中的火光越加炽烈地燃烧着。
　　埃德的头不受控制的疼痛着，这会儿他能够感觉到傀儡师的愤怒以及绝望——他创造了一个世界，但却被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彻底毁灭。任何人在绝望的尽头，都会有毁掉一切的冲动。
　　对方的绝望让埃德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用剑支撑着身体不至于倒下，他看着想要毁掉一切的傀儡师，艰难的躲闪着落下的石块以及支离破碎的人偶，向对方的身体用力劈过去。
　　他必须阻止这个人，因为他不能让这个人伤害沃尔夫！
　　在布帛被切割开的触感之后，一片黑色的影子席卷了傀儡师，那张灰色的面容以及阴暗的眼神是埃德他们不会忘了的存在——
　　“影子使。”
　　充满怨恨的看着埃德，巨大的黑影触手一般用力的撼动着整个空间，意识到对方在加速这个空间的摧毁，举起利刃想要阻止影子使，但埃德的余光却看到曾经坐满人偶的大树倾斜着就要砸到沃尔夫的身上。
　　“沃尔！！”
　　眼睁睁的看着影子使带着傀儡师消失在了阴暗的角落中，埃德发现就算他立刻移动到沃尔夫身边，他也无法将对方救出来。
　　掌心浮现出红色的刻印，上面的文字几乎开始分崩离析一样的松动扭曲着，将手掌按压在地上，任凭地上尖锐的裂缝将自己的掌心割破，背上用古老语言书写成的咒语紧紧束缚在埃德身上，仿佛荆棘缠绕在心脏上一样的疼痛让埃德难以忍受的仰头嘶吼起来——

　　整个空间再一次被一片银白色笼罩，纯净而冰冷，埃德看着空间中属于傀儡师的一切都在被银色吞噬，残留在一片银白色中，生物却显得那样渺小、那样破败。
　　无法包容任何污秽的颜色，没有丝毫的感情，只是用最纯净的力量吞噬一切，然后化为无。
　　这是他熟悉的世界，纯净到刺眼，纯净倒让他想要把一切都弄脏，纯净到让他燃起破坏的欲望。
　　然后埃德静静看着沃尔夫，时间就像停止了一样，那个人依然死死的抱住一个不会说话没有表情的人偶，似乎唯一没有支离破碎的存在，埃德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到那个人偶的眼角仿佛闪烁着泪花。
　　沃尔夫慢慢的动了起来，抬头，错愕的看着一片银白色。似乎猛然间醒悟过来什么一样，他看向埃德，那个人的眼珠是和这个世界一样的银白色，尽管看起来是埃德这个人，但是却那样陌生、那样冷酷，似乎用雕塑来称呼他更加合适。
　　雕塑般的男人微微扬起嘴角，那个笑容笨拙却令沃尔夫无比熟悉，抱起怀里的人偶冲向对方，然而那个男人下一刻闭上眼睛倒在了他的怀里。
　　“埃德……”
　　沃尔夫惊恐的发现，埃德的背脊仿佛被人用力的刻印上了什么，写着他所无法理解的文字。用力抓住对方的肩膀，但倒在他怀里的埃德却比他想象中更加沉重一些。
　　“只是……有点贫血……”挣扎着说出安慰的话，埃德闭上眼睛，这个人的身体是温暖的，他能够感觉到，这个人心口的温度，以及这个人急促的心跳都那么的真实，真实到让他在这样寒冷的银色世界中，都温暖了起来。“让我靠一会儿……放心……我死不了……”
　　“傀儡师呢？”
　　“被……影子……带走了……”
　　看着一片银色的世界，沃尔夫不知道埃德的力量究竟是怎么爆发的，但是他能够感觉到，这片银色对黑暗的魔物很宽容。
　　“埃德，我们要先出去。”
　　支撑起对方的身体，抱住怀里的人偶，沃尔夫看向跪在另一边的玛雅。
　　“韦恩……”
　　一片残破的银色废墟中，只有韦恩黑色的身影那样醒目到刺眼，他倒在地上，没有任何人能够感觉到他的气息。
　　“玛雅。”
　　“埃德，你知道韦恩最后的咒语是会将自己都毁灭的禁咒，对吗？”
　　被问到的人没有回答，而玛雅也并没有等待答案，微笑着抚摸在韦恩残破的身体上，缓缓地，一直抚摸到他的头颅。空无表情的面具碎成几片掉落在地上，而面具下的那张脸上没有任何五官，却只有两道血印仿佛泪痕一样清晰深刻。
　　“沃尔夫，你也知道的，对吗？所以你才一开口，就向他允诺我的生命。”
　　沃尔夫沉默了，他不知道这件事会让韦恩从此消失，他只是在选择最有用的筹码，因为他相信，比起自己的性命，韦恩更希望玛雅活下去。
　　“我来背你，让你活下去是他唯一的愿望，等埃德的力量消失，这里依然会荡然无存的。”
　　将韦恩的面具抱在胸前，玛雅摇摇头。
　　“你们走吧，我想留在这里陪着他。”
　　“但是……”
　　“沃尔，我们走吧。”
　　顺着埃德所指的方向离开，沃尔夫依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玛雅。
　　他看到那个人握住韦恩的手，然后缓缓的趴伏在那个人的背上，玛雅的嘴唇开合着似乎说了些什么，沃尔夫听不到，他身后的空间开始再一次坍塌，玛雅闭上眼睛，拥抱住了那个再也不会给他任何回应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