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的套路笔记》尧里泽

109、King&Queen，Part7

　　吃完晚饭，秦孙一照例点开音响，房间里继续回荡陆云清的声音。
　　段格安瘫在沙发上，脑仁“嗡嗡”的疼，王尔德，又是王尔德，段晚宁真的好爱王尔德……
　　他猛地坐起来，“老秦，老头儿好像只有在段女士提到王尔德的时候才插话？”
　　秦孙一迟钝地回想片刻，“嗯，好像是，我记得时间，咱们再听一遍。”

　　凌晨2点，秦孙一喝咖啡，段格安喝冰牛奶，他在吃药，忌讳茶和咖啡等过分刺激神经的食物。
　　秦孙一打个哈欠，“你怎么想？”
　　段格安摇头，“记不起来一点点。”
　　秦孙一抬起巴掌，又放下，“遗物呢，你不会丢了吧？”

　　段格安眉峰紧皱，“好像在我爸那，我给他打个电话。”
　　他拿起手机，“这么晚，睡了吧？”
　　秦孙一往前一点，手撑沙发，一脚踹在段格安腿上，“快他妈打，肉死了！”
　　段格安翻白眼，说得轻松，骂我又不是骂你！不过还是拨通号码，点开外放。

　　5分钟后，周邦庭含糊的低吼响起，“小崽子，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打扰老子睡美容觉！”
　　段格安弱弱地提醒，“秦孙一也在。”
　　周邦庭骂回去，“天王老子在也没用！”
　　段格安赔笑，“那我挂了？”

　　周邦庭冷森森地笑，“我看你是想死了！”
　　段格安心下一紧，忙不迭地说正事，“爸，我外公他们的遗物在哪？”
　　周邦庭没有立刻回答，“淅淅索索”似乎在穿拖鞋，“你问这个干嘛？”
　　段格安简单说明前因后果，周邦庭沉默了好一阵子，“我有个老友周三回国，我让他给你带回来。”

　　段格安惊喜，“谢谢爸，那您早点休息。”
　　周邦庭冷哼一声，“水库还欠着呢！”
　　段格安放软声调哄老头儿，“等忙完，一定陪您去。”
　　周邦庭死傲娇，“谁要你，我要丘果果陪。”

　　电话挂断，秦孙一和段格安同时舒一口气，秦孙一疲惫地翻个身，“要找不到，怎么办？”
　　段格安神色阴沉，“段家老宅不还空着吗？”
　　秦孙一饶有兴致地挑眉，“我觉得甚好。”
　　段格安微笑，“轮到他祈祷了。”

　　……
　　周三，丘果收到邮件，刘三妹曾是京里汪家的保姆，梁唯是汪家千金的私生女，大小姐生下梁唯后，汪家人给了刘三妹一大笔钱，打发她带着梁唯回乡下。
　　不久之后，汪家千金嫁给世交的儿子，进一步巩固了两家的关系，助汪家再登一个新台阶。
　　刘三妹手里有汪老爷子叮嘱她养大梁唯的录音，还有大小姐和初恋男友拍的下流视频。
　　她搞不来网络舆论，也见不到汪家人，拿去威胁梁亦松，反被梁亦松和楚致行联手收拾。

　　邮件末尾，手机号归属一个卖菜的大爷，对方非常的谨慎，我去找汪家人聊聊，这次共花费50万。
　　丘果回复邮件：注意安全。
　　对面秒回：一条烂命，瓷器岂敢。
　　丘果莞尔：别瞎贫，早去早回。

　　午饭时分，丘果下楼遇上周邦庭，老头儿二话没说，甩给她家里钥匙，“去家里帮我取个东西。”
　　丘果愣怔片刻，手机震动，收到了地址。
　　等她懵懵懂懂地上楼，在客厅里看到段格安，才搞明白周主任的目的。
　　段格安也有点意外，“你怎么来了？”

　　丘果坐下，“你爸叫我来取东西。”
　　段格安贴过去，搂住丘果乱蹭，“宝宝，我好想你。”
　　丘果按住那颗作乱的脑袋，“你怎么在这？有事吗？”
　　没等段格安说话，楚致行的电话先来了，他烦躁地接通，“干嘛？”

　　楚致行的火气也很大，“你去周邦庭那里干嘛？”
　　周邦庭住的地方是电视台家属院，非内部人员和登记过的亲属不得入内，所以保镖根本进不来。
　　段格安阴阳怪气，“我找我爸关心我，不行吗？你又不关心我！”
　　楚致行大吼，“别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

　　段格安不甘示弱的吼回去，“别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你他妈实现了吗？老子开的车都是蹭秦孙一和巴朵的，名下到现在只有一套房子，成天待在基金会那种闲散地方，你这是打算培养我当继承人？别他妈搞笑了！”
　　他香一口老婆，喘口气，接着嘲讽，“楚致行，你的心眼比他妈针尖还小，想捞好处又不想付出，美得你！滚蛋玩意儿！”
　　他利索地挂断电话，冲丘果油腻地挑眉，“帅不帅？”

　　丘果嫌弃地往旁边躲，“我今天不用吃油了。”
　　段格安饿虎扑食，“呵，由不得你！”
　　两个人闹了好一阵子，敲门声“砰砰”几下，段格安马上跳起来去开门。
　　闪送小哥正扶着墙直喘粗气，脚边两个纸箱，“您好，是周邦庭吧？”
　　段格安点头，塞给小哥20块小费，小哥高兴地眉眼不见，抱起纸箱放进走廊，才安心地离开。

　　丘果在电视柜里翻出剪刀，段格安接过拆开箱子，基本上全是各种原文书。
　　段格安盘腿坐在地板上，仔细向丘果解释来龙去脉，“段女士喜欢王尔德，经常和陆云清探讨，段建业一般不会说话，但每次她们聊这个，都会插上几句有的没的，我和老秦反反复复地确认，内容跟王尔德没太大关系。”
　　丘果小心地把书拿出来，竟然有Jean Toomer的《Cane》的首版，真的很难得。
　　她恋恋不舍地放下，段格安的余光飘过来，“喜欢？”

　　丘果点点头，认真地回答，“非常喜欢。”
　　她与他分享最喜欢的一句话，“快乐，缪丽尔？不，不快乐。你的目标错了。没有所谓的快乐，生活将喜悦和痛苦、美丽和丑陋扭曲在一起，以至于没有人能将它们分开。也没有人应该想要分开。完美的喜悦或完美的痛苦，没有对比的元素来定义它们，意味着意识的单调，意味着死亡。”
　　她重新拿起书，眼中浮起依恋，“我第一次经历电击治疗，醒过来的时候床头放着这本《Cane》，Cane翻译过来是权杖，我不知道准不准确，但我想这么翻译，痛苦和喜悦不可分割，那么痛苦之后必定迎来喜悦，我一直拿这句话安慰自己。”

　　书吗？是林阿姨？段格安片刻失神，差点脱口而出，他缓了一会，压下负面情绪，故作轻松地说：“喜欢就送你了。”
　　丘果惊喜，“真的吗？”
　　段格安双指夹住小姑娘的鼻尖，“作为回报，赶紧找线索。”
　　丘果扬起笑脸，先把书放到一边，才坐回原位，继续之前的翻阅。

　　王尔德《温雷夫人的扇子》1995年平装版，封面上的色彩褪去大半，翻开它时，似乎能听到轻轻的抗议。
　　丘果的动作更加小心，泛黄的页面，边缘稍稍翻卷，看来读过很多遍，一些墨迹已有些模糊。
　　倒数第三页，有一行流畅且富有弹性的钢笔字，方盛，手机号码：135……
　　丘果激动地喊段格安，“你看这个！”

　　段格安凑近，“我记得楚氏法务部的老大也叫方盛？”
　　丘果咬住嘴唇，思索半晌，“要不打一个试试？”
　　段格安犹豫，“万一叛变了，怎么办？”
　　丘果也害怕，但不尝试一下，总觉得不甘心，“饿死胆小的，我来打！”

　　丘果去拿手机，立刻被段格安拉住，“还是我来吧，要是楚致行问起来，我还能死皮赖脸。”
　　他划开屏幕，输一个数字，停顿一秒。
　　丘果急得不行，也不敢催促，直到输完最后一个数，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摁下拨出键。
　　听筒里“滴滴滴……”，一分钟自动挂断，段格安和丘果对上眼，一起失落地叹口气。

　　段格安自我安慰，“可能是我多想了。”
　　丘果附和，“嗯嗯，也可能是手机坏了。”
　　段格安抿唇，“可是……”
　　丘果自然地接话，“通的，有缴费！不如再打一次？”
　　她坐起来，眼神亮晶晶，“再打一次吧！”

　　段格安被蛊惑，正要拨出时，那个号码居然回拨过来了。
　　他接通，没敢说话。
　　对面有呜咽声，“小少爷，您终于来了！您在哪，我立刻过来找你！”
　　段格安问一句，“您是？”
　　一阵细碎的脚步，开门关门，“我是方盛，现楚氏法务部经理，也是段氏法务部经理。”

　　……
　　漫长的40分钟，一个矮矮胖胖的老人出现在门口，他穿着灰蓝色的工装服，手里拎着一个工具箱。
　　段格安将老人引进门，丘果早早躲进主卧，留一条门缝方便偷听。
　　方盛摘掉帽子，激动地盯着段格安，“你跟夫人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
　　段格安不太会应付过分慈善的老人家，有一点手足无措的尴尬，“嗯，是吗？”

　　方盛倒是随意，左右看看，走向单人沙发，“小少爷，给我倒杯水，可以不？”
　　段格安赶忙找纸杯，找到后又想起没有烧水，赶忙跑去厨房拿矿泉水。
　　等他回来，方盛已经打开工具箱，拿出两个文件夹放在茶几上。
　　他乐呵呵地招手，“我喝水，你先看。”

　　段格安在方盛斜对面坐好，先拿蓝色的文件夹翻看，这是一份公证过的遗嘱。
　　他见方盛不赶时间，便一行一行慢慢读，内容不是很多，震撼却极大。
　　最后一页，竟有楚致行的签名？“方爷爷，这是我外公的算计？”
　　方盛一副与有荣焉，转瞬又红了眼眶，“只是他没想到虎毒食子，楚致行会那样狠地折磨你。”

　　赵管家提过当时段建业的条件是带他和段晚宁一起走，段格安不消片刻便想明白了段建业的计划，“我妈无药可医，他无力报复，于是先将段氏交给楚致行打理，带我离开悉心培养，等我成年之后再去拿回段家的东西？”
　　方盛眼含欣慰，小少爷比段总期望的还要优秀，“当年的情况很复杂，段总开拓海外市场的计划，段氏的很多股东并不支持，他们认为投资大，见效慢，万一有差池，会影响他们的分红，恰好段总全权推进的一个项目迟迟没有进展，于是楚致行借着这股东风说服股东支持他，这是在公司。”
　　他喝口水，清清嗓子，“在家里，小姐的精神完全奔溃，连段总都不记得了，身边根本离不开人，楚致行时不时带走小姐，又在段总焦急寻找时送回来，女儿和公司，他只能选一个，更何况外孙也在楚致行手里。”

　　段格安心里难受，“他，报警没用吗？”
　　方盛叹息，“楚致行是小姐的丈夫，你的父亲，合法合理，也没做过分的事，警察怎么管？”
　　段格安垂眸，“他希望我复仇吗？”
　　方盛没有否认，“一开始有这种想法，但你11岁回去后，他放弃了，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