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辞职开始的大冒险》羽邱

31、高调登场

　　夕阳的光辉洒在大海上，波光粼粼，海面上金光闪闪，霞光四溢，天边的云也被染成了橘红色，大方展示着大自然过硬的美术功底。

　　一只水母正悠闲地在靠近海面的位置游泳，忽然，它看见有一团可疑的银色粉末从海底往上冲。

　　这只水母是见过大世面的海洋生物，它曾从一个月前的海底火山爆发中幸存下来，并在之后的一个月里把自己幸存的事迹告诉了它认识的每一只水母，但大家都不理会它，因为能听它讲述自己辉煌幸存事迹的水母，本身也经历了那场火山爆发。

　　总之，有了上个月的恐怖经历，水母几乎立刻就认定一场巨大的银色火山爆发已经发生，如果它不想变成化石的话，就要立刻逃走。

　　水母奋力地向岸边游去，但很不幸，它终究没有躲开这团银色闪粉的攻击，哀嚎一声，被冲到了一艘外形奇怪的小船上，船上还有一个发高烧的人类。

　　“什么东西！”

　　汉斯尖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正身处另一场噩梦，否则他没法解释为什么忽然有许多银色闪粉从天而降，而且一只半透明的大水母正趴在自己身上。

　　汉斯发出了一声很难用语言形容的声音，是那种只有一只晕车的螃蟹呕吐的声音、老爷车抛锚时的噪音和南希的呼噜声三种声音混合在一起，才勉强可以模仿出来的古怪声音。

　　“噗通”一声，沾满银色闪粉的水母被抛进大海逃命去了，闪粉加上海水变得更加粘稠，黏在汉斯的身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救命！救命啊！”

　　就在汉斯以为自己要葬身闪粉的时候，一只熟悉的手忽然从海面上冒出来，紧紧抓住了船舷。

　　“谢天谢地！塔利亚，你终于回来了！”汉斯在闪粉里挣扎着，只有他说话时一张一合的嘴巴能让塔利亚确定他的方位。

　　塔利亚艰难地爬进了小船，在“救汉斯”和“帮南希上船”两个想法中稍作犹豫，然后选择了前者。

　　“天哪，我差点以为我要被憋死了，”汉斯把眼皮上粘着的银色闪粉抹去，急促地呼吸着，“你那边情况如何？海底女巫同意把她的声音给那个叫赛丽的人鱼了吗？”

　　“你知道这事？我还以为你刚才已经昏过去了呢。”塔利亚有些惊讶地说。

　　“我是昏过去了，”汉斯甩了甩头发，遗憾地发现闪粉粘得十分牢固，根本甩不掉，“但我醒来后，那只叫赛丽的人鱼就围着我们的船喋喋不休，在你们回来之前，她已经把这事说了至少五遍了，而且是完整的五遍，包含起因、经过和结果的那种。当然，因为你们还没回来，所以结果只是她想象中的结果。”

　　塔利亚诧异地抬起一边眉毛，发烧的汉斯，脑子似乎比正常的时候好用很多，他竟然会说这么长的句子了。

　　“这个金色的漂亮泡泡是做什么的？”汉斯指指飘在塔利亚肩膀上方的泡泡问道。

　　“是维奇送给赛丽的礼物。”

　　“维奇？”汉斯面露疑惑。

　　“维奇就是住在海底的女巫，”塔利亚解释道，“维奇开了一家服装店，店门口还有一只充当看门狗的巨型蟾蜍。”

　　南希黑着脸爬进船里，看见塔利亚和汉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竟然还没有搭理自己，她更气了，可是因为说不了话，只好气呼呼地拧了拧湿透的衣服，又把头发甩得啪啪作响。

　　“那个人鱼呢，她去哪里了？”塔利亚问。空中的闪粉已渐渐落到海面和船里，她的视野变清晰了，但依然不见人鱼公主的身影。

　　“你们找我吗？”塔利亚话音刚落，戴着墨镜的赛丽便从海面探出了脑袋，她灵巧地绕着塔利亚他们的船游了两圈，小心地避开了海面上飘着的银色闪粉。

　　“天哪，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你们怎么能污染海洋呢？”赛丽又惊讶又生气地说。

　　“嗨，赛丽，这当然是我尊敬的仙女教母想出的绝妙的点子，我们从海底回来，气势要做足，所以一点点闪粉是必不可少的。您说是不是，我尊敬的仙女教母？”

　　南希没有反应，她似乎忽然对自己魔杖上的星星起了浓厚的兴趣——虽然她对这颗星星向来十分喜爱，这么多年来都把它给盘包浆了。

　　塔利亚最近学坏了，南希心想，这孩子竟然学会讽刺了，现在听她叫自己“尊敬的仙女教母”让她感到不太舒服。

　　也许可以让塔利亚改叫我的名字，她抚摸着魔杖上的星星，出神地想。

　　“我希望你们立刻把这些脏东西处理掉。”赛丽怀疑地盯着塔利亚，她的眼睛在夕阳的映照下发出危险的光芒。

　　“别担心，明天这些亮晶晶的东西就会自己消失了，”塔利亚甩了甩手，她手上沾着的一部分闪粉溅到了赛丽的头发上，“哦，我很抱歉，我相信我犯下的罪责用什么也无法偿还了，尊敬的人鱼公主陛下。”

　　“我不喜欢你说话的语气，不过看在你们帮我忙的份上，这次就先放过你，”赛丽大度地说，并在心里暗自记下，回家后一定要仔细把头发洗一遍，至少要洗三个小时，“海底巫婆的声音你们拿到了吗？”

　　塔利亚抱起胳膊：“她有名字，叫维奇，而且是的，我们拿到了她的声音。”

　　“在哪里？”赛丽猛地往前探身，但还是被船周围不断向外扩散的闪粉止住了，只能用一双极其期盼的眼睛在塔利亚身上上下扫视。

　　“是这个吗？”汉斯举起他手中的金色泡泡，这泡泡刚才还在塔利亚的肩膀上，塔利亚转身寻找赛丽的时候，它从她肩膀上滑落，落进了汉斯的怀里，也粘上了银色闪粉。

　　泡泡上附着的闪粉以不规则的轨迹移动着，而且泡泡顶上有一行半透明的字，写着“维奇服装店”。

　　“那是维奇服装店特制的水印，”赛丽急切地说，“看来你们真的把那女巫的声音拿到手了，快把它给我！”

　　“别急呀，”塔利亚张开双臂护住汉斯和金色泡泡，“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帮你把女巫的声音拿回来，你就没有什么谢礼吗？”

　　“帮助本公主是你们的荣耀，”赛丽高傲地挺直后背，“还要什么谢礼？难不成你指望我对你说谢谢？”

　　“不客气，亲爱的，”塔利亚从容地回答，她不等赛丽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就向后伸手，汉斯很配合地把泡泡交给塔利亚，“拿去吧，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呢。”

　　赛丽恼怒的“你”字只说了一半，她的注意力全被金色泡泡夺去了。讨厌的闪粉现在也顾不得了，赛丽纵身一跃，一道漂亮的弧线划过，她张嘴把金色泡泡一口吞掉，还有余力向塔利亚轻蔑地使了个眼色，然后跳回了水里。

　　但赛丽的得意没有持续多久，泡泡上沾的闪粉让她咳嗽起来。

　　“呸呸！真恶心！没道理呀，我的声音怎么还没变？”

　　“要等两天才会起作用，”塔利亚解释道，“在舞会之前，你的声音还不会改变，不然万一这个惊喜提前泄露了，你还怎么抢朋友的风头啊？”

　　赛丽又咳了几声，转了转眼珠，认为塔利亚说得在理。

　　“那就拜拜了，愚蠢的人类，再也不见！”

　　“不打算邀请我们去舞会吗？”塔利亚故意逗她。

　　“哦，不是我不想邀请你们，”赛丽露出了虚伪的惊讶表情，紧接着是虚伪的愧疚，“只是，只是……好吧，我就是单纯不想邀请你们。拜拜了，愚蠢的人类，我还要和朋友去蒸桑拿呢。”

　　赛丽头也不回地扎进海里不见了。

　　对人鱼来说，蒸桑拿可是极限运动，塔利亚扬了扬眉毛，赛丽竟然是个极限运动爱好者，她还真没看出来。

　　但这件事总算解决了，塔利亚满意地收起笑容，打算辨认一下目前他们所处的方位，以确保他们的船能成功靠岸。但她刚一转身，就正对上身后汉斯的目光，后者的眼神有点不大对劲。

　　“汉斯，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你眼睛里此时此刻正在闪烁的是名为‘爱慕’的火花吗？”

　　更加出乎塔利亚意料的是，面对自己的玩笑话，汉斯竟然真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说真的，塔利亚，”汉斯抓了抓头发，腼腆地笑了笑，如果现在海水没有顺着他的头发、脸颊和衣服流下，他身上也没有沾满闪粉，而且他也没有因为高烧而狼狈地坐在船里动不了的话，他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情窦初开的、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而害羞的青年，“我想之前我对你的了解太少了，我原以为你只是个无趣的、每天只会拉长着脸抱怨生活的家伙呢。”

　　“如果你以前是那么想的，”塔利亚没好气地回答，“那么你的想法没错，我就是很无聊，又无趣，每天除了抱怨生活也没其他爱好，你说得很对。”

　　“别生气嘛，塔利亚，我错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塔利亚不解地抱起胳膊，“你说得都对，我只是因为想到自己这可悲的性格和人生，有些难过而已。再说了，我又不喜欢你，不会在乎你如何看待我的，所以你没必要道歉。”

　　发烧的汉斯简直礼貌得吓人，起码和平时的汉斯相比，现在的汉斯实在太礼貌了，他竟然会道歉了，这让塔利亚很不习惯。

　　听了塔利亚的话，汉斯明显有些沮丧。

　　“所以你不喜欢我？”他不抱希望地说。

　　“当然了，汉斯，我认为我们不合适，而且我觉得，你之所以对我产生了这种情感，是因为你正在发高烧，而且我又从巨型金丝雀手里把你给救了，你很感激，于是错把感激当成了对我的爱意。”

　　汉斯疑惑地皱起眉，仿佛塔利亚的话理解起来太困难。

　　“所以，你的意思是，其实我不喜欢你？”

　　“没错，汉斯，而且顺便说一句，你发烧的时候比你正常的时候更容易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