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时有诗》半枝栖木

13、KFC

　　梁时樾不知看了第几回手机，他俯视着腿边翻开书看得津津有味的顾沛，蹙眉道：“怎么还不来？”

　　顾沛一心沉迷于书里，没听见他说话。

　　突然间他的脑袋被人拍了下，将他的思绪拍了回来。顾沛捂住头，小声抗议：“干嘛打我！”

　　“跟你说话呢。”

　　他张开嘴‘啊’了声，“说什么？”

　　“我说——我们得走了。”
　　梁时樾实在是不擅长等人，光是等这么一会儿就已然半分耐性都没有了。

　　顾沛踮起脚，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小脸上泛起失望的表情。

　　他瞥见小孩那副五官揪在一起的样子，尽管不理解，却还是冷邦邦地安慰他：“估计是有事先走了。”

　　“走，上楼去给你买几件衣服。”

　　梁时樾说完抬脚便走，走出几步，回头看见仍站在原地的顾沛，啧了声，轻讽道：“要不你去跟她好了。”

　　顾沛一听这话，慢慢收回了视线，迈开小短腿朝他跑过去。

　　买好衣服，梁时樾带他去吃饭。

　　他预订了附近很有名的餐厅，结果顾沛扯着他的袖子停在了一家路边店门口。

　　梁时樾再一次跟他确认：“你确定就吃这个？”

　　顾沛重重点头，“嗯！”

　　KFC——果不其然是小孩子的天堂。

　　顾沛也避免不了，他羡慕班里的同学，他们可以背漂亮的小书包，在放学后也可以和爸爸妈妈去肯德基吃炸鸡。

　　梁时樾在偏僻点的角落落座，给他点了两个儿童套餐，“不够再点。”

　　“哥哥，你不吃吗？”

　　梁时樾打开手机看王志发来的行程安排，他喝了口白水润润嗓，回他：“不吃。”

　　他不爱吃快餐油炸食品，不过，他记忆中有一个人很爱吃，因此他学着去尝试，去体会她喜欢的一切。

　　大学时，许多次他见到宋伽禾，她似乎都和朋友坐在KFC里，言笑晏晏地同别人聊着什么。就这样他无意间经过了无数次窗外，她大概从没有发现过。

　　后来，和宋伽禾在一起，他一度觉得很不真实，像是被透明轻薄的泡泡困住了一般，只要一戳，美丽虚幻的梦轻而易举便破了。

　　他不懂怎么去谈恋爱，也不懂怎么去哄人。

　　也许，她如今已经后悔当初和他在一起吧。

　　“哥哥…哥哥！”
　　梁时樾感受到有一道小小的力气扯着他的衣袖，他回过神，看向对面把嘴吃得脏兮兮的顾沛，回了一个‘干什么’的询问眼神。

　　顾沛眨巴着眼睛，嘴里还咬着鸡腿，神秘兮兮地开口：“哥哥，那边有个小孩在看你。”

　　梁时樾顺着他指的那方看去，瞄见他的左前方有一对夫妻，而女人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正睁大眼睛骨碌碌地盯着他看。

　　他这才慢半拍的发觉自己刚才喝水摘下口罩忘了戴回去。

　　“还吃吗？”

　　桌上两份套餐只剩下了一瓶可乐，顾沛吃完鸡腿舔了舔手指上沾着的油，扯了张纸巾擦嘴，把垃圾全扔进垃圾桶里，说：“不吃啦。”

　　“那就走了。”

　　梁时樾起身往外走，顾沛跑着跟上他。

　　车上，顾沛一直望着窗外，肉嘟嘟的脸恨不得凑到车窗外。梁时樾注意到他的情绪突然下降了不少，前方闪了红灯，他停下车，转头问他：
　　“怎么了？不开心？”

　　“不是。”顾沛回正身体，摇了摇头，声音压的很轻：“哥哥，明天我就要回去了。”

　　时间仿佛因为这句话而静止，两人都没说话。

　　路灯亮起，直到后面的司机烦躁地按喇叭，梁时樾才踩下油门，在十字路口转了个弯。

　　“我记得，你快小学毕业了？”

　　他忽然出声。顾沛转头看他，点头道：“我六年级了。”

　　梁时樾若有所思，提出一个他早就思量过的想法：“顾沛，你想来临城上初中吗？”

　　顾沛想是想，但——
　　“……可是，爸爸会同意吗？”

　　“你不用担心，我找时间和他说说。”

　　正好，快到约定的日子了。

　　回到家，顾沛把新衣服全塞进了他那破旧的小箱子里。然后他用废纸将今天买的书包了好几层，才小心翼翼地平放进箱子最底层。

　　梁时樾从浴室里出来便看见了蹲在地上的顾沛，他擦着头发走过去，瞟了眼说：“怎么把新衣服放下面？”

　　“怕被我爸看见。”

　　“那你穿着他不也看见了？”

　　“我外面套校服。”

　　“……”

　　他从购物袋里拿出新毛巾，递给他，“先去洗澡，转右边是热水，洗漱用品在台子上。”

　　一切交代完，梁时樾坐上沙发准备看上一届获过奖的电影。

　　等顾沛从浴室出来，他叫住了他，眼睛仍盯着投影，指指茶几上的零食，“过来吃东西。”

　　这还是王志去超市买的，没吃完。

　　顾沛慢吞吞地走过来，坐到他旁边安静地吃零食。

　　梁时樾琢磨着电影中每个人物的情绪，伸手去拿杯子的时候一时不察撞倒了玻璃杯，水全洒在地毯上。

　　他制止顾沛：“你别动，我来。”

　　他弯腰去捡玻璃杯，余光却瞧见了顾沛不小心露出的脚踝，白净的皮肤上泛着青紫，似乎延伸至被裤腿掩盖住他看不见的地方。

　　“他打你了？”

　　梁时樾转而掀开他的裤脚，果如所料，他的小腿上布满可怖的淤青。

　　顾沛反应不及，他猛地跳起来，站到了一边，他没说话，抿唇紧绷着小脸不看他。

　　他胸口涌起一阵令人沉闷的愤怒，看着顾沛要哭不哭的表情，他无可奈何地去拿了医药箱，从里找出了一管膏药。

　　“每天晚上洗完澡就擦。”

　　顾沛默默点头，接了过来，同那本书一样放在箱子最底层。

　　梁时樾想问他什么，但他放完药接着就回客房关了门。

　　次日一早，梁时樾安排人送顾沛回家。

　　“哥哥，再见。”

　　顾沛降下车窗，跟他挥了挥手，稚气的脸庞上浮现出笑容，“谢谢你。”

　　梁时樾不吃他这套，冷然道：“口头上的谢谢可不管用。”

　　送走顾沛，他接到王志的电话。

　　“梁哥，下周出发去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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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伽禾给司璃倒了杯水，招呼她：先坐下吧。”

　　“你刚在干嘛呢？”

　　“打扫卫生。”

　　她喜欢通过清扫家里放松心情，梳理脑海里构造的剧情。

　　司璃放下包，瘫进沙发里，给她倒苦水：“经营酒吧太难了。”

　　“我算了算，亏了我好多钱！”

　　宋伽禾笑着打趣她：“亏的钱还没你存稿零头多吧。”

　　司璃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家里世代从商，真是网上说的那种创业不成功就要回去继承家产的大小姐。

　　司璃反驳：“那怎么能一样！”

　　她想起什么，“你的第一场签售会进行得怎么样？还顺利吧？”

　　“就那样。”

　　除了手痛没其他的感觉。

　　可的确有件事让她挺意外的。

　　她当时从洗手间出来，快到场地时却看见了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人——梁时樾。虽然戴了口罩，但他独一无二的气质站到那里就不会让人认错。

　　而且，宋伽禾看到先前等哥哥的小男孩乖巧地站在他的旁边。

　　这么一看，两人的眉眼间着实有些相似。

　　难道，梁时樾就是小顾口中那个长得很帅的哥哥？

　　最后，她没有过去，给助理发了个消息便从反方向离开了。

　　司璃看她愣神，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想什么呢？”

　　宋伽禾发散的思绪被她拉回来，她摇头道：“没什么。”

　　“对了，下周你有空吗？”

　　宋伽禾：“怎么了？我下周可能要去巴黎。”

　　她想去散散心，顺便找灵感筹备开新文。

　　司璃托着脸，看她：“那你找着住处了吗？”

　　“我哥帮我安排，他在巴黎待过一段时间。”

　　司璃羡慕道：“你哥真好，又帅又多金，我怎么就没个这样的哥哥呢。”

　　她是家里的独苗，没体会过哥哥姐姐的关照。

　　宋伽禾抿唇笑，不可否认，她哥对她是挺好的，从小到大，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尽全力地满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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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往巴黎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