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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魂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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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郡主……”
叶然眼前一片漆黑,宛如置身在盘古还未开辟的天地之间,不知从何方传来一阵阵呼唤声,朦朦胧胧,似有似无。叶然仔细辨别,却始终不知方向,倒是让头疼了起来。头疼倒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逐渐让叶然恢复了身体的知觉,从头到躯干,再到四肢。
还未来得及感叹再次掌控身体的安全感,下一秒,浑身的酸痛感席卷大脑。
“好痛!”叶然皱紧眉头,脑海里开始回忆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我昨晚一下手术就回去睡觉了啊,怎么会这么累这么痛?”
叶然下意识睁眼,眼前从模糊到清晰,看到了漆红的屋梁,和一旁泪眼婆娑的老奶奶。老奶奶瞧见她醒来,顿时扑跪到她床前,一双苍老的手颤抖地握住她的,浑浊的双眼止不住的落泪,“老奴的小郡主啊,您整整烧了两天,终于醒过来了!”
叶然这下懵了,什么郡主?什么烧了两天?这好好的一觉睡到天亮,怎么世界全变了?
老奶奶看叶然躺着却呆愣地看着她,担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郡主还有哪里不舒服?是不记得嬷嬷了吗?”
叶然感受到她的抚摸,一下子惊醒过来:“没有,我怎么会不记得嬷嬷呢。”
清甜的童声响起,叶然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喉咙,“我的声音怎么会变成这样?”老嬷嬷没有引以为怪:“许是发了一场高热,让声音有些沙哑,老奴去给郡主倒碗水。”
在老嬷嬷转身倒水的片刻,叶然自己艰难坐起身,身上盖着的薄被滑落,她就看见自己平坦的胸脯和幼嫩的小手,更是感到晴天霹雳。
“哎呀郡主,您怎么自己起来了,这大病初愈可不能再着凉啦。”看叶然坐起身有没盖好被子,嬷嬷端着碗急急忙忙回到床边,拿了毯子将她围好,半扶着喂她喝水。
叶然虽仍然搞不清是什么状况,但还是顺从地喝了水,用余光悄悄打量老人。
老奶奶看着年纪很大了,一头花白的头发仅用一根木簪子束着,脸上满是皱纹,身穿着粗布外袍,虽然破旧但十分干净,眼里满是对自己的担忧和疼爱。
叶然心里着急,又怕露出破绽,喝了两口水就把碗推开,小心翼翼地问道:“嬷嬷,我这是怎么发的烧啊?”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嬷嬷身形一顿,心想不妙,怕是要被认出是假的。
可嬷嬷只是又红了眼眶,把叶然揽在怀里安抚着,“都怪老奴不该让郡主一个人呆在湖边,害得郡主被那十一皇子推下水着了寒,糟了两天的罪,长公主将您留给老奴照料,老奴真是罪该万死……”
有意让嬷嬷说出缘由,却不想又解锁了几个新人物,叶然不由得心里苦笑。但是从现在已知的信息可以推断出:她,叶然,一个21世纪受高等教育毕业的27岁的医生,穿越到了一个不知名时代的一个小女孩身上。
一个郡主,拥有皇室血脉,怎么会住在一座如此破败的宫殿里?身边怎么会只有这一个老嬷嬷伺候?
叶然蹲在殿后的小湖边,看着湖水倒映出粉雕玉琢的小脸,一边拿树枝拨弄水花,一边冥思苦想着。穿越到这个世界三天了,除了老嬷嬷外她没有见到一个人。嬷嬷照顾她的起居,事事亲力亲为,叶然一帮她干活就会被阻拦。叶然看着她佝偻着腰背在湖边洗衣,不由得叹口气。
如果穿越的条件是死亡,那她上辈子肯定就是行医积德了这辈子才投了个这么清闲的胎。
可如今自己对这个身体一无所知,怎么才能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
叶然瞧了瞧嬷嬷蹲着擦汗的身影有了主意,慢慢走到嬷嬷身后,轻轻用小手给她捶背。
嬷嬷察觉到叶然的举动,惊慌失措地就要起身,被叶然按住,“嬷嬷,你洗衣服辛苦了,我给你捶背休息一下吧。”嬷嬷这才没有拒绝。叶然有心打探,就央求着嬷嬷讲故事。
嬷嬷疼爱她,只能连声答应,“那就讲讲您母亲,长公主的故事吧。”
北隋王朝长公主,封号惠文,当今北隋皇帝最疼爱的妹妹。相貌极美,传为北隋第一美人,博学广识,能十步成诗。“可是这样受人敬爱的殿下,最后却嫁给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吏,就是您的父亲叶建,”嬷嬷转头抚了抚叶然的头发,神情悲切,“而且爱得情深意切,非他不嫁。”
“长公主待他情深,他却待长公主不义。在成婚不久,殿下就为他生下了您兄长。后不到五年,长公主刚刚怀上您时,就整日在外厮混,还纳了小妾回府。”嬷嬷重重叹口气,“之后殿下就带着郡王一直住在宫里,直到生下您离世,把您托付给我。”叶然听得恍恍惚惚,好像真有这样一个长相端庄清雅的女子浮现在她脑海里,对着她笑。
“我还有个哥哥?”
“是,小郡王在您一岁时被皇后送上碧云山习武,至今未归……”
“殿下为您取名叶然,是想让您平安顺遂,淡然余生。”嬷嬷说着又潸然落泪,泪珠顺着粗糙的皮肤嵌入皱纹,显示着老人的无奈与悲痛,“老奴愚笨,无法让郡主在宫中过上好日子,还要受尽他人欺负,实在是罪过啊!”说着,嬷嬷就要向她跪下。
“怎么会是你的罪过,你辛苦将我养大,不曾遗弃我、亏待我分毫!”
叶然急忙扶住嬷嬷,内心沉重。这原主身世也太悲催了,爹没用娘早死的,哥哥不知所踪。只剩嬷嬷唯一的亲人。嘶,处境有些艰难啊。
“嬷嬷不要内疚,你待我极好,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努力在这世间活下去!”叶然安抚着情绪不稳的嬷嬷,心里盘算起来。
是夜。
将叶然哄睡后,嬷嬷熄灭里殿内的烛火,步履缓慢走到院子的梨树下,仰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天。
没过多久,院前的大门被轻轻叩响,叩门声在寂静的夜晚中格外清晰。嬷嬷顿了顿,缓缓走至门前,耳朵贴在门上,谨慎地问:“是谁?”
门外无人应答,只是又叩门三声。
嬷嬷确认了来人,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打开门栓,才刚刚打开一人可进的缝,一道人影就钻了进来。
比起嬷嬷的谨慎,那人倒显得自在许多。先是将手中药包递给嬷嬷,随后理了理衣袍,扶正挎着的药箱,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药明日郡主晨起后就喂她服下。”
嬷嬷点了点头,双手局促地抓着药包,欲言又止。
那人看出嬷嬷的犹豫,挑眉道:“怎么了?吃了我这几天药,病也该痊愈了。”
“郡主的病是好的差不多了,但老奴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嬷嬷急忙应着,“郡主如今沉闷少言了许多,性子与从前大不相同。明药师,这该怎么办呐?”
“许是溺水造成阴影,对她性格有了影响。” 明河皱眉,沉吟片刻,“莫急,我这就进去看看郡主。”
两人一同入殿,明河看见那床上的女孩。四五岁的女孩小脸消瘦苍白,双颊上没有这个年纪孩童的红润血色,看着十分可怜。要不是知道这孩子身份高贵,说她是新进宫的小奴婢都可信。
明河放下药箱坐在床边,拉过叶然的小手搭脉。刚感受到她的脉搏,明河指尖一顿,眼神扫过叶然的脸,朝着身后正忧心候在一旁的嬷嬷说道:“烧点热水来,又有些低热了。”
把嬷嬷打发走,明河收回搭脉的手,看着装睡的叶然:“别装了,你嬷嬷已经走远了。”
叶然忽闪忽闪睫毛,慢慢睁眼,就看见床边一脸笑意蓄着长胡子的明河。
“你是谁啊,老头?”叶然抓着被子,一脸警惕。
“嘿,你这小孩,就用这种口气跟你的救命恩人讲话?”明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我这北隋第一药师出手,你这小命早就被阎王爷捉去喽!”
这原主的命还真就给捉去了。叶然悄悄翻了个白眼:“不就是重感冒发烧嘛,我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她顿了顿,“你说你是药师,那就是这宫里的御医?”
“那可不!”明河小老头胡子都快翘到天上,“这宫里也就只有你敢喊我老头!”说着还不忘用手指戳叶然额头。
“要不是受人嘱托看着你,瞧你这小娃娃可怜,本药师才不用这么大费周折来给你送药。”
明河像是回忆起什么往事,拂了拂袖,倒也没再计较叶然不尊老,“给你的药要乖乖吃,快点好起来才能在这宫里活下去。我改日再来看你。”
“谢谢你,老头子!”
“都说了莫要叫我老头,我乃堂堂第一药师……算了,不与你这奶娃娃一般计较。”
望着明河略为烦躁的背影,叶然狡黠地笑着。心底倒涌现几分暖意,这宫里除了嬷嬷,原来还有这样关照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