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离》祉川

5、5

　　但是此时他不说点什么，又像是有些不太合适。想了想，他正打算也说两句，却恰好被仰宫打断。

　　“你们若是不想送我，那便回去吧。”仰宫说完，就打算独自离开。

　　已经决定好的事，仰宫从来不会临时做出改变。更何况除了他之外，并没有更好的人选。

　　牧修这时反应倒快了，赶紧一把拦住他，“我们没那个意思，这不是担心你吗？”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枚哨子，递给仰宫，“这路上也不知道有多远。我前段时间正好刚驯化了一只青羟鸟，飞得又快又稳。用来给你赶路正好，顺便节省点灵力。”

　　牧修向来待人真诚，送给旁人的礼物也定然是事先挑选过的。这青羟鸟想必他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弄到手。

　　仰宫并未推辞，用左手接过，拢入袖中。牧修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又想不出来是哪里奇怪。

　　倒是一旁的洛宗看出了点端倪，“仰宫你右手上是不是有东西？”

　　说到这，她突然想起之前仙门大会上小狐狸的事，还没有问他呢。

　　“诶，对了。你之前仙门大会上带走的那只小狐狸呢？去哪了？”洛宗脸上充满好奇。

　　上次仙门大会之后，她还去问过牧修，但牧修也只知道那狐狸是仙娥从酒坛中捞出来的。至于仰宫为什么会带走它，他也不知道。

　　而且听牧修说，那小狐狸还喊了几声哥哥，仰宫更是把它抱在了怀里。洛宗还从来没有见过仰宫对任何活着的生物这样亲近呢。

　　这几天，洛宗见着昭灵宗里里外外都在忙，便没过来打扰。此刻仰宫都要走了，再不问清楚，等以后再问，恐怕都要不记得这茬了吧。

　　仰宫斜了她一眼，“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我便走了。”

　　他这样回答，洛宗更是好奇了，摆出一副不说清楚就不让走的架势。甚至直接上前动手掀开仰宫右手的袖摆，想要看个究竟。

　　仰宫侧身躲开她的手，虽然没让她碰到自己的袖子，但是难免有些动静。

　　衣袖之下的小狐狸轻轻叫了一声，似乎就要醒来。

　　一瞬间，空气都安静了。

　　“刚才，不会是我幻听了吧？”洛宗表情有些呆滞地看向卫原。

　　卫原摇摇头。

　　然后洛宗又看向牧修。牧修自打上次受过刺激之后，对于这些事的承受能力，已经到达了一个极点。

　　“对，你没有听错，刚才就是有东西叫了一声。”他说出这句话显得非常淡定，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

　　但也只是表面罢了，他的脑子因为想这些东西已经开始宕机。

　　洛宗一脸讶异地看向仰宫，指着他的袖摆处，声音甚至有些尖锐，“所以你是把小狐狸藏在了手里！？”

　　虽然之前就听牧修说了，仰宫对这小狐狸极为亲近。但是此刻亲眼见到了，洛宗还是感到非常震惊。

　　这下她就更像看看小狐狸长什么样了，竟然连仰宫这样冷的人都能驯服（？）

　　洛宗正琢磨着，怎么样才能让仰宫把小狐狸弄出来让他们看看。谁知就突然见仰宫抬了手，露出了他的右手，和他手上一团毛绒模样的东西。

　　小离睁开了眼，方才的一番动静，和说话声直接将它从梦中吵醒。它睁开眼，看到几个长相都很陌生的人，正一脸好奇地盯着它。

　　它吓得瞬间清醒，赶紧一骨碌地重新钻进袖摆之中。片刻之后，又从袖摆中露出一只眼睛，打量似的看着周围的人。

　　洛宗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被它萌到了，先前在仙门大会的时候，就只看到一个白团子。

　　现在成功看清楚了它的模样，顿时被它软萌的样子俘获了。

　　特别是当它这样小心翼翼地从袖摆中往外看的时候，洛宗觉得这小狐狸真的是她见过的最可爱的动物！

　　“它长得好可爱，我能摸摸它吗？”洛宗难得泛起了少女心，内心软软的，一脸渴求的模样看着小狐狸。

　　嘴里虽然还询问着仰宫，手却忍不住已经伸了过去。

　　小离赶紧拉下袖摆盖住脸，闷声喊道：“我才不要给你摸，我只能给哥哥摸！”

　　洛宗没想到它居然真的还会说话，愈发觉得惊奇。

　　为了能顺利摸到小狐狸，洛宗一改之前豪放的模样，温柔地哄劝道：“你乖乖出来给姐姐摸一下好不好？姐姐送你个好东西。”

　　小离一听到好东西，忍不住又冒出头，朝洛宗手上看去。然而洛宗手上空无一物，什么东西也没有。

　　“你骗我！大骗子！我才不要给你摸！”说着它又将自己藏了起来。

　　洛宗没想到它竟然这么不好糊弄，只好拿出了事先给仰宫准备的月灵珠，递到小狐狸面前。

　　“你再出来看看，这是不是好东西？”

　　反正小狐狸是跟仰宫一起的，东西给它和给仰宫也没什么不同。这样反倒是能一举两得，洛宗在心里为自己的聪明点了个赞。

　　小离将信将疑地再次探出头，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淡淡白光的珠子摆在它面前，约莫有它脑袋那样大。

　　那珠子正摆在洛宗手心，周围的灵气隐隐向它汇集。显然是一个能够吸纳天地灵气的好东西。

　　小离很喜欢这个珠子，它抬头看了一眼仰宫的表情。没有要阻拦它的意思，顿时有些欣喜地从仰宫袖摆下爬出来。

　　顺着仰宫的手掌，爬到了洛宗手上，用两只前爪，一把抱住了那颗大珠子。还极为享受地眯了眯眼，用脑袋蹭了蹭那珠子。

　　洛宗见小狐狸这个样子，知晓它定然是十分喜欢这珠子的。内心一阵窃喜，然后顺势摸了摸小狐狸背部柔软的毛发。

　　它的手感要比看上去更好，洛宗又爱不释手地多摸了几下。然后忍不住称赞道：“哇，真的好软啊。难怪仰宫会把它留下来。要是我，我肯定也天天带在身边。”

　　仰宫手中一轻，小狐狸就被区区一颗珠子诱拐跑了。他目光一冷，放下衣袖，随口道：“你若是喜欢，便送你了。”

　　虽然仰宫说话的语气一直都很冷，但是洛宗也能分辨出此时仰宫显然是比之前更冷了。赶紧收回手，一把将小狐狸塞回了仰宫手中。

　　“我再喜欢，也不能拿你的东西不是，我就摸摸而已，摸摸而已。”洛宗说完，赶紧一溜烟地跑到卫原身边。

　　卫原无奈地一摇头。不得不说，他刚开始看到仰宫手中的小狐狸时，也有些惊讶。但更令他惊讶的是仰宫方才的语气。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仰宫有这样明显的语气变化。最起码在他们认识的几千年里，仰宫还是第一次因为某种东西，表达出不开心的情绪。

　　不过这样也好，他一直都以为仰宫不会有情绪呢。现在到像是个正常人了。

　　“路上小心，千年之后，我们在老地方等你。”卫原拿出给仰宫准备的东西，递给他。

　　仰宫接过，两人之间的默契，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一缕灵力弹入哨子中，短小的物件发出清丽的响声。青羟长鸣一声，从哨中显形。

　　锋利的双爪扎进地面的石缝里，修长的双腿有着明显的骨结。一直向上延伸，是被青绿色羽毛覆盖的身躯。在阳光的晕染下，流动着淡淡的金光。

　　它的尾翎很长，在空中无风自动着。三只血红的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持有哨子的仰宫。

　　“呜，它长得好凶！”小离原本还在享受着月灵珠的灵气，被突然冒出来的大鸟吓了一跳。

　　牧修没想到小狐狸胆子这么小，哈哈一笑，“小家伙不用担心，它是被驯服过的，不会轻易伤人的。”

　　虽然牧修这样说，但是小离仍旧觉得这鸟一不留神就会把自己吃了。它抱着珠子，也不好朝仰宫肩上爬，只能蜷缩在掌心，瑟瑟发着抖。

　　仰宫看它一眼，然后看向三人，“走了。”随即跃到了青羟鸟的背上。

　　洛宗点头道：“保重。”

　　牧修：“保重。”

　　卫原：“保重。”

　　青羟鸟再次长鸣一声，载着一人一狐朝着空中飞去。

　　地面上的三人，目送他们离去，直到青色的鸟影消失不见，才各自散去。

　　小离还是第一次坐在这样凶的大鸟身上，虽然有些害怕，但它仍旧忍不住好奇地抬起头朝周围看去。

　　然后它就看到青羟鸟头顶的血红的眼睛正盯着它，它吓得一缩，怀中的珠子差点溜出去，赶紧又用爪子抓好。

　　仰宫见它这幅样子，打算直接将它放在鸟背上。

　　小离蹬着四爪，眼见自己的脚丫就要踩在那青色羽毛上，吓得惊叫起来：“我不要下去，我不要下去，呜呜呜，哥哥别把我放下去，小离害怕。”

　　仰宫根本没有理会它的意愿，极为冷漠。它努力缩着爪子，但还是避免不了落在了鸟背上。

　　小离趴在鸟背上，紧闭的双眼过了好一会才睁开，落爪之后的触感要比它想象的好很多。

　　青羟鸟的背部羽毛很多，虽不如它自己身上的毛发细腻，但也十分柔软。

　　小离适应了一会，发觉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怕的，这鸟也不能从背上把它吃进肚子里，顿时放下心来。

　　而且仰宫还在它旁边看着呢。只要有哥哥在，这只大怪鸟也欺负不到它。

　　这样想着，小离也不担心了。

　　它把怀中的珠子推到仰宫手边，示意他帮自己拿一下。随后用爪子刨开青羟鸟背部的毛发，弄出一个拳头大的窝，把自己扔进去试了试，大小正好。

　　而且鸟类的体温一般都比较高，它很喜欢这个温度，舒服地眯了眯眼。

　　它仰躺在青色的羽毛之中，露出自己被银色毛发覆盖的肚皮。小巧的脑袋看向仰宫，无辜的眼睛眨巴眨巴，朝他挥了挥爪子，“哥哥，快把珠子放到我怀里来。”

　　前一秒还在大叫着害怕的小狐狸，后一秒就舒服地躺好了。仰宫都不禁有些佩服，

　　他轻轻摩挲了一下掌心的珠子，便知道这原先本是洛宗给自己准备的东西，现在倒便宜这只小狐狸了。

　　不过他倒也不是小气之人，而且这珠子对他来说效用不大，送给小狐狸玩玩也不是不可。

　　仰宫按照小狐狸的吩咐，将珠子放在了它的肚皮上，还顺带用手指戳了一下它圆滚滚的肚子。

　　小离接过珠子，下意识地将珠子连同仰宫的手指一起抱住，眨巴着眼，一脸疑惑，“哥哥，你为什么要戳我的肚皮？”

　　仰宫没有解释，只轻轻将手指抽离，指尖还残留着小狐狸身上的余温。

　　仰宫没有搭理它小离也不恼，反正它也知道这次的哥哥冷漠无情、薄情寡义、还喜欢欺负它。

　　自己抱着珠子独自享受去了。

　　硕大的珠子还是有些分量的，小离仰躺着抱了一会就觉得肚子有些喘不上气了。赶紧将珠子放在鸟背上，自己爬上去趴好，然后舒服地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