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套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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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温叶的家确实离得不算远，步行过去大概二十几分钟。
他一路都在和宗也搭话，因为宗也话少，问不出太多东西，温叶就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说他懂事后就没见过父母，小时候为了吃口饭翻垃圾桶和狗打架，甚至连第一次偷东西被追了半条街打个半死这种劣迹行径也没有隐藏。
“你知道我偷的什么吗？”他问。
宗也：“什么？”
温叶笑道：“我偷了个鸡腿，我那时候没见过但我看别人吃都好香，被抓回去的时候连忙咬了一口。”
“结果你猜怎么着？”他看了宗也一眼，“那是个生鸡腿，我当晚就上吐下泻，现在想想也不知道是不是食物中毒。”
宗也的重点在：“鸡腿好吃吗？”
“你看着细皮嫩肉，可不像没吃过鸡腿的。”他停下脚步，对宗也说，“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瓶药油。”
说着弯腰，将路边只留着三分之一缝的卷帘门往上提到腰间。
铁门晃动在还算静谧的夜里哐哐响着，温叶矮身钻进去，宗也还能听见他大声和老板打招呼：“老哥，你这破门怎么又卡住了，还做不做生意了？”
老板横他一眼：“谁是你老哥。”
温叶吊儿郎当趴在杂乱的柜台上：“来瓶药油呗。”
老板粗声：“上回那瓶你都还没给钱，你觉得我长得像冤大头吗？”
“哎呀我的老哥哥，我这不是没钱嘛，先赊几天，回头一起结。”
温叶嘴上和老板拉扯着，视线却是往外，落在门缝里的小腿上。
他让宗也等他一下，那小Omega还真是老老实实站在外面，甚至没跟他一起进来。
老板也跟他一起注视着门外，两人一对视，都心知肚明。
老板作势掏出一根木棍：“滚，小无赖，别逼我动粗。”
“诶，不给就不给，你怎么还打人呢！疼疼疼！”温叶扯着嗓子嚎了两句，屋外一点动静都没有，老板给温叶递了个眼神，问他啥情况。
温叶耸肩。
老板把药油抛给他，用口型无声道：“双倍。”
一边厉声喊：“你明天要是还不上钱，我下次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赶紧滚！”
温叶将药油塞进裤兜，屈指在台面上无声地点了两下。
他原本是想和老板打个配合，看宗也会不会站出来帮他一把。
事实是，这小孩儿有些出乎温叶预料的，冷漠。
卖惨是温叶行骗路上还算好用的手段之一，将自己包装成一个小可怜，降低目标的防备心，让对方共情自己凄惨的成长经历，同情可怜自己，之后不管是骗人还是骗财，都会容易很多。
可惜，这一套对宗也来说似乎无效。
要说他不认真，每次他说完宗也都会点头，可以说是句句有回应。
但要说他上心，那真是不好意思，温叶还是第一次遇到他这种听完连个表情波动都没有的，毕竟遇到不好骗的人说这些，对方都会冷笑一声说混乱区遍地都是这种人。
果然杀完人还能无动于衷的人，再单纯，也不是傻白甜。
温叶这边给宗也贴标签的同时，系统也在给宗也分析温叶的一系列行为。
他讲的经历大致能和原文中对于他成长的简单描写对上，但是：“这种满口跑火车的街头小混混，说话都是真假参半，他每一个故事，都是有目的的在观察你的反应。”
作为男主，温叶无疑很聪明。
不是为了求生而是因为好奇而去偷鸡腿，被打得半死也不松口结果反而食物中毒，这么短短的一个小故事，立刻就让他的小可怜形象更加立体。
在可怜之下，还有一股积极向上的韧性。
人类对于想要讨好的陌生人，总是会习惯藏起自己的缺点，但温叶反其道而行，“坦然地掏心掏肺”的行为，很容易取得他人的信任。
原文里说他是一个心思灵活且善于观察的人，如果系统没猜错，温叶大概已经通过这一路上宗也的反应，将他的性格摸得差不多了。
那么下一步，他大概率就会针对性地根据宗也的性格制订一套计划，来达到最后的目的。
可惜，不管是未知属的来源，还是他们兜里的钱，温叶都别想从宗也手里套出去一分……吧？
如果是其他的套路，系统都有信心宗也不会上套，但是如果温叶直接说你告诉我我就给你弄到你永远都吃不完的营养液怎么办？
系统赛博摇头，想什么呢，温叶再聪明也不可能看出他是黑洞好吧。
宗也感受着精神海里系统拿头撞墙：“？”
系统：“……没事，总之温叶说的所有话你都别信。”
宗也：“好。”
说话间温叶抱头从杂货店钻出，骂骂咧咧：“你等着，等小爷发了财，谁还看得上你的破药酒！”
里面老板追到门口，门缝里露出他粗圆的双腿，他奋力提着卷帘门，哐哐哐的声响在夜里格外刺耳。
温叶拽住宗也手腕：“快跑！”
一路跑到看不见身后的杂货店，温叶才停下来。
澄曦星的夜晚依旧炎热，稍微一动就是一身汗。
宗也拎着衣领扇风，温叶指着前面说，“我家就在前面，拐个路口就到，我们——”
话没说完，引擎的嗡鸣近在咫尺，一辆改装过的摩托一个摆尾从街口转出，直冲两人而来。
温叶拦着宗也往后狠退了两步。
但还是让车上带着头盔面罩的人抓到了宗也的书包。
宗也包里还装着几包还没开封的营养液。
他抓着书包不撒手，巨大的拖力带着两人惯性往前奔了几步，温叶正准备上前，宗也已经迅速将肩带绕在手臂上套紧，一边用力往自己这边拽的同时，借力回身猛地一踢！
飞车党吃痛收手，车上人和温叶隐晦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摩托车轰然远去。
营养液哗哗从书包撕裂的口子里滚出。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分秒之间。
温叶心有余悸地落后宗也半步，刚才宗也那一脚扫过去还带着破空的风声，光是回忆一下他都觉得自己手腕子疼。
宗也胸腔微微起伏，盯着摩托车消失的方向看了片刻，屈膝蹲下捡地上的营养液。
“混乱区就是这样，随便背个包都容易被盯上。”温叶帮忙把营养液捡起来。
混乱区不比安全区，特别是像温叶这种违纪犯法的事没少干，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星盟事实都要留痕迹那一套，他以为巷子里的人盯上宗也，再怎么宗也身上也得有点现货。
结果除了营养液还是营养液，还是难喝得要死，连他都看不上的低级货。
啧。
温叶不动声色扫了眼宗也手腕上的光脑，再抬头时眼底的失望已经一扫而光。
他把手里几包营养液递给宗也：“还好没被他抢走，但你这包大概是不能用了。”
宗也看着自己被撕了个大洞的书包。
他将书包在怀里倒了个个，原本的开口处冲下，将营养液从破口处装进去。
温叶一看：“这样倒也能使。”
宗也挨个点了点营养液，看着温叶道：“没少。”
温叶：“……”
这些垃圾货都能宝贝成这样，真的揣了一百万在身上？
温叶有些无语，但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还顺着宗也说了句：“没少就好。”
这书包背是不好背了，宗也只能抱在怀里，起身时放在侧兜里的十三城贵宾卡掉了出去。
黑色的卡片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落地无声，掉落在地的一瞬间，便被温叶踩在脚底。
他侧头看了一眼，宗也丝毫没有发现，抱着书包对他说：“你家可以洗澡吗？”
温叶想也没想就点头：“可以。”
宗也：“好。”
他说完见温叶没动，盯着他用眼神询问。
温叶：“拐过前面的路口直走就到我家了，我系个鞋带，马上。”
他说着蹲下去，在宗也往他家所在的方向打量时，迅速将踩在鞋底的卡塞进屁股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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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叶家又小又乱，屋里堆着许多杂物，吃完没收的泡面盒摞在水池边，已经隐隐有些泛味儿。
宗也站在客厅：“你家有点臭。”
温叶：“……”
他差点没保持住脸上的表情：“我们这些人家里都这样，小少爷忍忍吧。”
他阴阳怪气，宗也一本正经：“没事，我不介意。”
屋内空气安静了几秒，温叶顶着假笑将他从衣柜里翻出来的T恤和短裤递给宗也：“这是我前年的衣服，我穿有点小，你穿应该刚合适。”
他强调：“不过太久没穿了，可能有点臭，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宗也闻言闻了闻，认真说：“没有味道。”
温叶：“……”
要不是对宗也有所图，他真想把他给揍一顿。
温叶把他带到浴室，说是浴室其实就是一个几平米的卫生间，淋浴洗漱上厕所都在这里。
他让宗也站在一个半人高的桶里：“把你洗澡水接着，回头我还能用。”
宗也看着那个被他打开的折叠桶，很疑惑：“你要用我的洗澡水？”
温叶说这些的时候还真就没任何多余的想法，只是因为水费贵，他穷惯了，能节约就会节约。
听宗也一问他才猛地反应过来他是个Omega。
瞬间涨红了脸：“不是……我、那个……我就是舍不得水。”
宗也凑近：“真的吗？”
眼看着温叶话都不会说了，一直吃瓜看戏的系统终于没忍住，帮他说了一句：“……宿主，这话你可以信。”
宗也：“可你不是让我一句话都不信吗？”
系统：“……也不是所有的都不能信。”
一人一统因为温叶到底能不能信掰头起来。
温叶见宗也没说话，说了句“有事喊我”快步走出卫生间，很快，卫生间里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温叶耳根发红，在屋里愣然站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把一个Omega带回家不说，还让对方在自己家里洗澡！
不是，他身上又不脏？！
有钱人就是事多！
温叶看向宗也丢在客厅的书包，走过去翻了翻，确认里面真的只有营养液才作罢。
他掏出刚才从宗也书包里掉出来的黑卡，这卡是沉闷到没有任何光泽的碳黑色，密不透光，实在看不出一点特别的信息。
温叶试着用光脑读取，依旧读取不到任何信息。
虽然没见过这类卡，但直觉告诉温叶这绝对不是一张简单的黑卡。
指腹摩挲着卡片，温叶拍下黑卡照片，发给了同伴，让对方帮忙查查。
很快，温叶注意到卫生间里的水声停下，反手将黑卡藏了起来。
宗也挂着满头的水从里面出来，他赤脚踩在地板上，脚下晕开一团水渍。
温叶的衣服反复晒洗不仅颜色发白，领口还有些变形，他以为宗也穿着能合适，结果还是稍微大了一点。
还被他身上的水弄得东湿一团西湿一团，温叶看着宗也心想，不管是哪儿的小少爷穿着这种衣服看着都掉价了。
这种想法让他心底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愉悦。
他对宗也说：“忘记给你拿毛巾了，你怎么也不叫我？”
宗也小狗甩毛一样甩了温叶一身水：“我叫了，你没应。”
温叶：“……哦，可能没听到。”
他给宗也找了条干净的毛巾，递给他的时候还强调了一遍毛巾是干净的。
宗也：“哦。”
温叶：“你不闻闻臭不臭？”
系统：“嘿，这崽子还挺记仇。”
宗也本来没往那边想，下意识顺着温叶的话捏着毛巾闻了闻，听系统这样一说，抬眼道：“你很介意我说你家臭吗？”
温叶一愣，平时他和朋友互相串门的时候，都会抱怨对方家里气味难闻。
澄曦星温度高，冷气成本也高，他们用不起，家里稍微堆一点垃圾就会产生味道，这其实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他是在介意宗也说他家里臭吗？
他介意的是，一句话就拉开的，他和这些人上人之间的差距。
当然，这个Omega情商堪忧也是一方面。
温叶盘腿坐下：“没什么好介意的，你说的也是实话。”
宗也点点头。
他擦着头发上的水，系统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就这表情还说自己不介意，我信你个鬼。怕不是心里在想等把钱骗到手之后要怎么教训你。”
于是宗也又看向温叶。
正在复盘自己之前的所有举动，和宗也的反应的温叶察觉到他的目光，问道：“怎么了？”
宗也说：“你现在是在想一会儿把我的钱骗到手之后怎么收拾我吗？”
第二次被他问个正着的温叶：“………………”
“怎么会呢？”温叶笑得有些僵硬，“我是在想……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营养液。”
听到营养液，宗也双眼微微发亮：“我什么口味的营养液都喜欢。”
“真的。”他还急切地强调了一句。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套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