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不争春》箩十三

31、“捉奸在床”

　　清晨，阳光充满了整间屋子。

　　李观棋睁开了眼睛，映入他眼帘的就是涂禾的睡颜，他昨天晚上酒吃得有些多了，到现在才注意到，她是散着头发的。

　　她从上次毒发后，脸一直有些病态的白，给她添了一份破碎感，就像是晴天里一个随时会融化的雪娃娃一样。

　　她长长的头发乖巧地搭在她的身上，在光照下发着柔和的光，她每次散着头发的时候，他就会产生一种错觉，一种她是女人的错觉。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可他眼睛还是忍不住多停留了一下，大抵是因为她散着头发的时候，总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她吧。

　　他无奈地笑了笑，便起身了，这一觉睡得很安逸。

　　他的动静吵醒了涂禾，她还没有完全清醒，半阖着眼睑。

　　李观棋背对着涂禾在穿衣服，“你醒啦。”

　　涂禾低哑轻柔地“嗯”了一声。

　　李观棋正在穿衣服的手停了下来，他没敢回头，只道：“快起吧。”

　　馆驿使估算着时辰到了，便上来叫人。

　　他率先敲响了卢雪儿和李观棋下榻的房间，“陛下，娘娘，时辰到了，早膳已备好。”

　　他的声音传到了涂禾的屋里，原本还有些瞌睡的涂禾头皮跟着一跳，人瞬间清醒了。

　　李观棋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陛下？”

　　卢雪儿的声音适时响起：“知道了，陛下还在憩着，我叫他便好了。”

　　一个开门声响起，李华瑞的声音也跟着一起响起：“早上备了啥？”

　　“香粥、面片汤、馄饨、油饼、馅饼和一些开胃的小菜。”馆驿使认真答着，这里的每个人他都得敬着爱着。

　　“听着真不错，那本王先下去了。”李华瑞一有吃的心情就高涨。

　　书忠和书义也开了门。

　　书忠过来敲响了涂禾的门：“涂禾，你醒了吗？”

　　“醒了。”

　　“走啊，吃饭去。”

　　同时书义敲响了解初程的门，解初程的声音震耳欲聋：“不行！再让我睡一会儿！”

　　书义道：“不起可就没饭吃了。”

　　解初程一阵哀嚎，“头疼啊！！！好书义，记得给我带一口！”

　　涂禾直起了上半身，对着门口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收拾一下。”

　　书忠满脸疑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收拾的，“你有啥好收拾的？”

　　涂禾语塞。

　　卢雪儿开门走了出来。

　　书忠行礼，看只有她一人，便问道：“陛下呢？”

　　“陛下也在收拾。”

　　书忠：？？？

　　涂禾不知怎么的，听着卢雪儿的声音，心虚得不得了，总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羞耻感。

　　她不自然地咳了两声。

　　书忠迈出去的步子又停了下来，“你不舒服？”

　　“没有，只是清晨有些口干。”涂禾连忙应道。

　　书义看到卢雪儿一个人出来的时候，心里就大概懂了，他看着书忠还杵在涂禾的屋门前，便催促道：“走吧，咱们先下去，还要检查一下马匹。”

　　“来了。”

　　书忠总算走了。

　　李观棋趴在门边，走廊上恢复了安静，他用口型说道：“现在出去吧？”

　　他刚要开门，就听到一声很重的开门声，像是要把门推烂一样，有起床气的解初程黑着脸一脸不爽，他走到涂禾的门前，“哐哐”两下，“涂禾，你收拾好了吗？”

　　“还没，你先下去吧。”

　　“你怎么收拾这么久，你不会屋里藏了人吧？”

　　还真就藏了人！涂禾又被噎住了。

　　“瞎说什么！我不过是昨天酒吃得多了一些，你快走吧，我这就来。”

　　解初程越听越不对劲，涂禾的酒量千杯难说不醉，昨天那简直小意思好吗！

　　他推了推门，门锁死了。

　　“你是不是藏女人了？”

　　解初程这嗓门，回荡在驿馆的每一个角落，他再这么喊下去，非得把所有人都招过来才行。

　　“涂禾！”

　　门开了，涂禾黑着脸立在门前，“你真够吵的。”

　　解初程一脸什么都没做错的样子，“还不是你不开门？”

　　解初程还是扫了一眼屋里，涂禾踩了一下他的脚。

　　“啊！痛！”

　　解初程吃痛地单腿跳，委屈地说道：“你干嘛啊！”

　　涂禾带上了门，“烦你。”

　　她走在前面，解初程瘸着腿跟在后面，两个人走下楼梯，来到一楼大堂吃早饭。

　　解初程这才发现李观棋没有在，“陛下呢？”

　　卢雪儿泰然自若地道：“他昨天酒吃得多了些，早上不愿起。”

　　“哦哦，他酒量什么时候这么小了？”

　　转念一想，发觉不对劲，凑到涂禾耳边小声道：“有了家室就是不一样。”

　　涂禾真的忍无可忍，“你怎么这么碎嘴。”

　　“你耳朵怎么红了？”

　　涂禾汤匙里的馄饨一抖，掉回了碗里。

　　“因为你太吵了。”

　　李观棋终于下来了，他刚一转弯，就抱怨道：“解初程，你真够吵的！一大早就听到你在那里嚎了！”

　　解初程一脸坏笑，调侃道：“是我错啦，不该吵到你。”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要太明显，涂禾的耳朵更红了，她当自己听不见，埋头吃着早饭。

　　一顿饭就这样吵吵闹闹总算吃完了，他们离开驿站，继续向前走。

　　李观棋特地在驿站寻了一匹温顺的马，供卢雪儿学马用。

　　卢雪儿今天的妆造也很适合骑马，头发简单的盘在一起，带了珠花，没有带任何步摇，穿着一身简单好活动的衣裙。

　　她又是踩着马凳，又是靠李观棋扶着，费了好大劲儿才爬了上去。

　　她骑在马背上，长长吐出一口气，她昨天看着他们一跃就跳了上去，还以为自己再不济也轻松就上去了，可她直到接近马儿，才发现它们竟然这样高，手也需要好大的力气。

　　为了不耽误行程，其余的人都按照行程走在前面。

　　涂禾原本想跟着大部队一起走，被李观棋留下了，理由是“我要是累了，你便教。”

　　书忠为了保护李观棋的安全，留了下来，

　　解初程也留了下来，他兄弟都在这里，他哪儿也不去。

　　卢雪儿感叹道：“这马可真高啊。”

　　“骑在马背上感觉如何？”

　　“有点害怕。”

　　“熟悉了就不害怕了。”

　　“不过这马儿很俊俏，我很喜欢，谢谢、、观、、棋。”

　　她每次喊他名字还是不自觉会害羞。

　　涂禾浑身有些不自在，眼神也开始飘忽了起来。

　　可解初程这人偏偏总是没有眼力见，又凑了上来，“哎呀，我都有点羡慕了。”

　　“羡慕什么？”

　　“这贵妃娘娘果敢，可唯独对着陛下的时候，又总露出少女的羞涩，多好的一个姑娘。”

　　涂禾白了他一眼，解初程忙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着好兄弟找到了好的归宿，总是忍不住说几句。”

　　“你今天真的好吵。”涂禾忍无可忍。

　　解初程委屈极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嫌弃我！”

　　李观棋教的耐心，卢雪儿学的也快，很快就能骑着马儿慢慢往前走着。

　　白日里不知道哪个村子忽然放起了烟花和炮竹，声音很大，飞到天上绽开的烟花碎屑掉了下来，竟惊了卢雪儿的马。

　　这马匹虽温顺但是胆小。

　　那马长啸一声，一跃而出，卢雪儿差点被甩出去，她死死抓住了缰绳。

　　涂禾见状，猛抽了一下马的肚子率先追了出去。

　　李观棋转身也跑到了自己的马旁，跳了上去，狂追。

　　卢雪儿的马越跑越快，李观棋越过涂禾，和卢雪儿的马并排，他伸出一只手，“把手给我。”

　　卢雪儿现在能在马上已经算是奇迹了，“不行，我会摔下去。”

　　发狂的马颠得她快要吐了，她忍着害怕带来的眼泪。

　　涂禾跟在他们后面，她看到李观棋已经离开了马背，知道他想要跳过去，可是现在卢雪儿的马受到了惊吓，这马他也不熟悉，很难说能将它控住。

　　涂禾驾马来到了李观棋的旁边，从马背上站了起来，瞅准时机跳到了李观棋的马上。马跑得太快了，李观棋瞥见一抹蓝色的身影跳过来，下意识就伸手接了一下，涂禾搂着李观棋的腰，“陛下！”

　　李观棋秒懂涂禾的意思，“小心！”

　　“娘娘，冒犯了。”

　　涂禾站了起来，扑出去一跳，跳到了卢雪儿的马上，马更加受了惊吓，癫儿了起来，前蹄后蹄胡乱蹬着，想把背上的人甩出去。

　　涂禾越过卢雪儿握住了缰绳，她还特地在手上多缠了几圈，“娘娘，相信臣，松手。”

　　卢雪儿本能想要拒绝，但想着李观棋很是信任她，便强安慰着自己慢慢松开了手。

　　“无意冒犯。”

　　涂禾一把抱住了她的腰，用腿将她撑了起来。

　　李观棋驱马又靠近了一点，探出了半边身子，“把手给我！”

　　卢雪儿伸出了手，李观棋拽住她，一扯，一揽，将卢雪儿抱到了自己的马上。

　　可卢雪儿惊惧之间，不小心踹了一下马头，本就在惊吓之下的马彻底发了狂，飞了出去，涂禾被他甩了出去甩地，双脚着了地，可她的手还死死拽着缰绳，马拖着她往前跑，在地面上拖出两条痕迹。

　　“涂禾！”

　　涂禾借着身体的力量撑着，另外一只手一直尝试着试图再次摸到缰绳，终于被她摸到了机会，她两只手拽住了缰绳，马还在飞驰，涂禾的一只鞋子已经丢了。

　　她瞅准了一个时机，借着手上的力量，一条腿重新跨过了马背。

　　马左右摇摆着身体，涂禾一条腿堪堪挂在马背上，又被甩了下去。

　　李观棋大喊道：“不要松手！”

　　“书忠，过来载我！”

　　书忠驾马跑了过来，尽可能地靠近李观棋的马。

　　李观棋对卢雪儿说道：“雪玉很乖，你不用怕。”

　　“陛下！”卢雪儿惊呼。

　　“初程！”

　　“知道了！”多年来的默契解初程知道，他是让自己照顾卢雪儿。

　　李观棋瞅准时机，纵深一跳，跳到了书忠的马背上，“靠过去！”

　　涂禾再次尝试往上跳，她现在若是松手，被这巨大的冲击力甩出去，生死难料。

　　一只腿再次搭在了马肚子上，随时都有可能再次被甩下去。

　　书忠慢慢靠近发疯的马，唯恐再惊到它。

　　李观棋深呼了一口气，他必须能够待在马背上，还不能伤害到涂禾。他全神贯注着马的情况，跳了上去！

　　他一只手拉住了缰绳，另外一只手将涂禾捞了上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抱紧我！”

　　涂禾双手环住李观棋的腰，头深深埋在他的怀里。

　　李观棋两只手握着缰绳，试图控制发疯的马的方向。

　　涂禾扶着李观棋正过了身子，弯腰安抚着受惊吓的马。

　　马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