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笑言言》顾倾心

4、第四章

　　今天军训，出门之前谈晓芸又叮嘱颜思年：“防晒霜、水壶、遮阳帽、葡萄糖确定都带了？不舒服就给教官说，别给我逞强然后又晕倒，听见了吗？”

　　“听见啦听见啦。”

　　不怪她妈啰嗦，初中军训的时候，颜思年站几次军姿就晕几次。刚开始会有人觉得她是不是装的，但她每次都直挺挺地倒下去，一张脸惨白，后面发现她是真的不行，于是站军姿的时候教官让她出列监督其他同学。

　　出门时天色还有些暗，但晏年一身白还是很引人注目。
　　啧，她今天也是一身白色。

　　颜思年问他：“你说咱俩像不像鬼？”

　　晏年随口道：“像，我是帅鬼，你是矮鬼。”

　　“晏年！！！”

　　美好的一天停在此刻。

　　到学校时天也亮了，等人都来齐，周勇站在讲台上说：“同学们，老师建了一个班级群，大家加一下，里面有个表格大家填上自己的姓名、性别、身高和体重，军训服装和校服就按这个尺寸定。”

　　姓名：颜思年；性别：女；身高：160cm；体重：45kg。

　　她填完了自己的信息然后转头去看晏年的。

　　姓名：晏年；性别：男；身高：185cm；体重：65kg。

　　颜思年皱眉：“你什么时候有185了？你该不是谎报吧？”

　　她明明记得半个月前问他只有一米七九的！

　　晏年说：“校服尺寸也要按照这个定，我不得写高点，我还要长呢。”

　　“有道理。”颜思年点头，想着也给自己身高写高点。

　　晏年一看她改身高，乐了：“你就大可不必了吧。我今天光脚测了一下，已经一米八了，你都多久没长了？”

　　成功看到颜思年黑脸，他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改回去吧，梦想和痴心妄想还是有区别的。不是哥不等你，骨头非要长，我也没办法啊。”

　　拳头又硬了。

　　颜思年没忍住给了他一锤。她早该知道，世界本是不公的，有的人努力几年刚刚才突破一米六的大关，有的人随便长长就一米八。

　　她小声逼逼：“只长个子不长脑子。”

　　“你在嫉妒。”

　　“长得高有什么用？”

　　“嫉妒。”

　　“高能当饭吃？”

　　“嫉。”

　　......

　　现在的嫉不管是不是真的，军训的时候她是真的寄了。

　　高一一共有32个班，都在操场训练。
　　他们班54个人，排了七排，颜思年在第三排，晏年在最后一排。

　　带他们班的教官叫赵亮，人又瘦又高，皮肤有些黑，嗓门很大，今年22岁。

　　“......有问题有事情都要先打报告。我知道大家都带了手机，但是只要是在训练的时候哪怕是中途休息也不能玩，好好训练，表现得好就可以休息。我的规矩就这些，大家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再大点儿声，没吃饭吗？”

　　“听清楚了！！！”

　　“好，这14天我们军训的项目都有站军姿、基础的队列动作、停止间转法、行进间转法、整齐报数、唱军歌、内务整理和会操表演，今天我们先学简单的基础队列动作......”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着，太阳出来了但不算大，偶尔还有风吹过，颜思年跟着教官的指令左转右转，心想这样的军训还是蛮不错的。

　　“好了，现在我已经教了几种动作，待会我说到什么动作你们就做什么动作，动作要快要齐！做错的有惩罚。”

　　一听有惩罚，颜思年顿时精神起来，默默集中注意力。

　　“立正！”
　　“稍息！”
　　“蹲下！”
　　“起立！”

　　训了几组感觉居然没人出错，赵亮有些满意：“大家表现得不错，下面我们玩一个游戏，我说什么你们就反着做。比如我说向右转你们就向左转听到没？”

　　“听到了！”

　　“好，现在与你周围的人隔五十厘米的距离，我看看你们谁反应慢。”

　　“向左转！第四排第一个女生，出列！”

　　第一轮就有人出错，颜思年咋舌，心里有些紧张。

　　“向右转！”该向左转。

　　“向后转！”向后转？嗯？颜思年手抖了一下反应过来，不动不动。

　　“我看见有人转了，自己出列！”

　　“向前转！”向后转向后转。

　　“好了，立正！”

　　立正？？？

　　颜思年试探着稍息了一下，却发现大部分人都蹲下了，只有少数几个人站得笔直。

　　只是想叫大家立正结束游戏的教官：.....

　　“第一排第四个男生，你为什么蹲下？”

　　“报告，不是说立正吗？”.

　　“那起立你该做什么呢？”

　　“啊？这......”男生沉默了。

　　方队里有细小的笑声，颜思年也没忍住抿嘴笑。

　　赵亮：“做错就出列！”

　　“第三排第三个女生，你是在做什么？”

　　第三排第三个？完求，不就是自己！

　　“报告，我在、在稍息。”

　　赵亮都没忍住笑了：“立正的相反动作是稍息？你怎么这么会？”

　　如果说刚才只是一点笑声，那么现在所有人都在笑，她甚至看见前面蹲着的人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颜思年迷茫，不是吗？那为什么老是稍息、立正一起喊？

　　“报告！我以为是。”

　　赵亮收了收笑意：“那跨立的相反动作呢？”

　　颜思年不确定的说：“也是立正？”

　　四个字在嗓子里拐弯，每个字都显得心虚又飘忽不定。

　　好不容易消散的笑声又重新出现。

　　赵亮觉得这个学生还怪有意思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我叫颜思年。”

　　“哪几个字？”

　　“彦页颜，田心思，年龄的年。”

　　完了，颜思年想，死了，就这样在班上打出名号了。

　　以后他们提到她的名字第一反应就是“就是那个做稍息的女生”。

　　她15年的英名没了。

　　赵亮没想到结束时会这么搞笑，但身为教官，他清了清嗓子：“就只有几个人做对了，你们有什么好笑的？都给我做十个深蹲！”

　　深蹲做完差不多也要到饭点了，有几个方阵已经解散吃饭了，赵亮看了看时间：“行了，解散吃饭去吧，下午还是在这里集合，好好休息，下午要站军姿。”

　　才走几步晏年就挤眉弄眼地凑过来：“立正的反动作是稍息？谁教你的？”他是为数不多做对的人。

　　果然，在看她笑话这件事上晏年永远是第一个。

　　颜思年翻了个白眼并不想理他，祝丹丹和袁飞龙也来了，看见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笑。

　　有的人明明什么也没说，但什么都说了。

　　军训下午两点半开始，她和晏年回家吃饭，谈晓芸问她军训感觉怎么样，颜思年几句话就糊弄过去了，怎么可能把丢人事迹告诉她妈，不然以后每次和谁聚餐这件事一定会被贡献出来当作笑料。

　　美美的睡了一觉后和晏年一起来到学校，到集合地点时教官还没来，大家都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说话。

　　祝丹丹和袁飞龙站在一起向她招手，刚走近她就压低声音说：“颜颜，你火了！”

　　？

　　颜思年表情神似老爷爷地铁看手机表情包。

　　“吃饭的时候我听见旁边我们班的同学把你的事情说给她朋友听，回寝室的时候大家还在讨论你。”

　　已经忘记这件事的颜思年：我很好，只是偶尔遗憾会从眼里掉，我很好，怎么拼命忘却还是忘不掉。

　　袁飞龙憋着笑：“没事的，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她还不知道，他们班玩游戏的时候旁边的班正好在站军姿，很安静，她和教官的对话被听得清清楚楚。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比八卦传播速度更快。

　　颜思年不止一次感受到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